他到底有多愛楚欣怡!
明知道她騙了婚,明知道她三翻兩次地害自己,他卻依然留著她在將軍府,依然讓她主持中饋!
明顯地感覺到沈鐘磬那股越來越強烈的**,甄十娘一直疑惑,他這麼想,她又做不了,他為什麼不去後院找其他女人?
將軍府的後院,可是有五個隨時隨地供他洩慾的女人呢。
甚至於,她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他是喜歡自己的?
原來是因為這個,所以,他才不去碧竹園!
慢慢地彎下腰,一頁一頁撿起地上的資料,甄十娘十個手指都微微發顫……
甄十娘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書房。
「……夫人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讓奴婢好找。」秋菊找到甄十娘的時候,她正孤坐在花園的榕樹下,倚著枯老的樹幹,雙手抱住臂膀,目光空洞洞地看著遠處天邊如血的晚霞。
「……什麼事?」聽到聲音甄十娘回過頭,臉色已經恢復了一慣的溫淡祥和。
「將軍讓人熬了湯藥……」秋菊壓低了聲音回道。
「湯藥?」甄十娘怔住。
她就是神醫,沈鐘磬有病為什麼不讓她瞧?
絕育藥!
看著後廚熬剩的藥渣,甄十娘身子震了震,「將軍沒說這藥給誰喝?」
「將軍沒說,只讓奴才熬好了送去書房……」徐鳳蘭說道,「應該是將軍自己喝吧。」
「湯藥呢?」甄十娘目光掃向四處。
「夏菊剛端了送去書房……」徐鳳蘭小心翼翼地看著甄十娘,心裡暗暗詫異,這湯藥竟不是夫人給開的?
將軍有什麼難言之隱,竟然繞過了神醫夫人?
甄十娘已經轉了身,扶著秋菊直奔書房。
「十娘……」湯藥涼好了。沈鐘磬端起來正要喝,瞧見甄十娘推門進來,忙放下藥迎了上來,「下午來了書房?」幫她解下鶴氅,扶著在椅子上坐了,又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
「妾想找幾本書看。」
「……是這兩本?」沈鐘磬拿起甄十娘之前落在案上的書,「怎麼沒拿走?」
甄十娘臉色微微發白,「……臨時想起了一些事情。」含糊地說完,她目光落在藥碗上。「將軍病了?」伸了手要給沈鐘磬號脈。
沈鐘磬臉騰地漲紅,下意識地把手挪到一邊,一抬頭,瞧見甄十娘臉色發白,開口說道。「……這是避孕藥。」回手握了甄十娘的手,「……你身體不好,不能喝一些亂七八的,這些事情我來做,你就別操心了。」
甄十娘怔怔地看著沈鐘磬。
他知不知道,這根本不是避孕藥,是絕育藥!
這一碗藥下去。他以後除了簡武簡文外,將不會再有子嗣,這在重視宗族子嗣繁衍的年代,意味著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覺得沈鐘磬疼她疼到了骨子裡。
可是,他那麼縱容楚欣怡又怎麼解釋?
楚欣怡,蛇蠍女人,他卻依然把她留住府中。讓她主持中饋,若放在自己。這樣三番兩次地謀害楚欣怡,他會悄悄地埋在心裡,繼續把自己養在府裡嗎?
想起當初為娶楚欣怡,他狠心地把自己攆去祖宅,五年不聞不問,甄十娘心狠狠地一陣抽搐,疼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寧願相信自己眼前這個男人是喜歡自己的!
可是,**裸的事實就擺在眼前,讓她怎麼自己騙自己?
久久久久
甄十娘才透出一口氣
「妾宮寒體虛,即便不用藥,妾也不會再有身孕!」她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一如既往的平靜,「將軍別徒勞了。」說著,她顫著手端起藥。
這個男人啊,即便知道他另有所愛,即便明明知道為簡武簡文計,今天讓他喝下這碗藥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還是不忍心看著他這麼自戕。
她唯一的心思不過是讓簡武簡文能平安長大,為簡文簡武謀未來,她有許多條路可以走,卻不想採取這最最殘忍的手段,斷了他後半生的幸福!
不管怎樣,她都希望在她身後,他能好好保重自己,能開開心心地活著,只要他和簡武簡文過的好,她在泉下也瞑目了。
她知道這是絕育藥了!
她就是神醫,又聰明過人,他這麼低劣的伎倆,怎麼可能騙過她!
見甄十娘臉白的像紙,連手指都微微發顫,沈鐘磬下意識地抓住甄十娘的手,「十娘!」
看著甄十娘,不知怎麼解釋自己根本就不想再要別的女人為他生孩子的心意。
一反平日的柔順,甄十娘手一用力,光噹一聲,藥碗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湯藥濺了一地。
「十娘……」沈鐘磬慌忙彎了身去拽甄十娘的羅裙,「有沒有燙著?」
甄十娘一閃身退到一邊,「將軍別徒勞了!」她又重複了一遍,「是我們之間沒有愛,妾做不了!」指著後院的方向,「將軍若想,就去找她們吧。」
正拽了甄十娘的裙子擦,沈鐘磬整個人僵住。
一句話說出口,甄十娘感覺心像被人生生地挖了出來,她身子晃了下,猛地一轉身朝外走去。
儘管知道在古代男人都三妻四妾,她不能滿足他,他去後院找別的女人發洩也很正常,可是,只想一想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甄十娘便感覺心抽搐的透不過氣,連呼吸都跟著疼,她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挺直的腰身一步一步邁出門檻。
被阻在書房外面的秋菊正和守門小廝說話,一抬頭瞧見甄十娘出來,快步迎上來。
甄十娘一頭栽到秋菊懷裡。
「夫人!」秋菊驚叫一聲,回頭要喊沈鐘磬,被甄十娘緊緊地摀住嘴,好半天。她才透出一口氣,「……扶我回浩然居。」
那面沈鐘磬一直呆呆地站著。
「是我們之間沒有愛,妾做不了!」
「是我們之間沒有愛,妾做不了!」
「將軍若想,就去找她們吧。」
「將軍若想,就去找她們吧。」
甄十娘的話恍然驚雷般一邊一邊在耳邊響著,撲通一聲,他跌坐在椅子上。
恍恍惚惚地感覺沈鐘磬回來了,正盤坐在床上看自己。「將軍……」甄十娘迷迷糊糊叫了一聲,手觸到空蕩蕩的半邊床,驀然驚醒。
原來竟是一場夢。
聽到聲音,秋菊推門進來,「夫人……」見甄十娘看著空蕩蕩的半邊床發怔。憂心忡忡地說道,「……榮升剛來傳話,將軍宿在了書房,讓夫人不用等了。」
「我知道了……」甄十娘聲音淡淡的,「書房冷,讓人拿床厚被子給送過去。」
早晨睜開眼,看著那面疊的規規矩矩一夜未動的被褥。
甄十娘苦笑。
明明知道分居是最好的選擇。可為什麼,心還這麼疼呢?
打水進來,偷眼瞧見甄十娘面色如常,秋菊冬菊鬆了口氣。
接連幾天。沈鐘磬突然忙起來,一早上朝後,直到半夜才回來,然後就直接宿在了書房裡。
一時刻。將軍府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老夫人高興的兩眼放光,連聲音都微微發顫。「……磬兒終於看清那賤人的本色了!」沒了那賤人的挑撥,自己的兒子早晚能看清自己的苦心。
「將軍不同意夫人把醫館搬回來,暗中阻止了長寧公主把老府邸賣給夫人。」紅桑臉紅撲撲地學著外面的流言,「夫人砸了將軍的書房,有人親眼看見那天夫人從書房出來後,榮升端出了一堆陶瓷渣……」
老夫人咬牙切齒,「……你也有今天!」
碧竹園裡,楚欣怡激動的眼淚模糊,「終於被她等到這一天了!」
她以為還要等上一年兩年!
想要沈鐘磬拿十萬兩銀子給她開醫館,這個賤人,是作死!
一絲狠戾自楚欣怡眼底劃過。
簇錦園裡,楊嵐和李彩香相對而泣。
她們終於有機會完成任務,一家老小不會被主人殺了!
甄十娘生活卻一如既往地平靜,早晨睡到自然醒,白天和沈忠信探討圖紙,聽聽餘慶竇璋李齊和盧俊等各處來人的匯報,然後就悶在書房畫圖紙。
這一日,李大學士府的李老夫人病了,一早派了人來請甄十娘,念在她是沈忠信的頂頭上司,甄十娘痛快地應了下來。
直到傍晚才回來,夏菊正焦急地等在門口,「……老夫人發怒了。」
「怎麼?」甄十娘皺皺眉。
「一早聽說您出了府,就遣人來接少爺,被顧先生擋了回去,中午又來接,顧先生再不好以學習為由阻擋,就令馮大哥和紀大哥等人帶了兩位少爺去蕭府躲著,讓過兩天再回來。」顧彥浦比誰都清楚,看到甄十娘夫妻鬧冷戰,被沈鐘磬強勢壓下去的這些牛鬼蛇神大約是要冒頭了,這個時候,最好把簡武簡文安全地藏起來,「老夫人勃然大怒,親自來浩然居把奴婢們罵了一頓,吩咐讓您一回來馬上去養心院。」夏菊臉色微微發白。
以前有將軍寵,她一點都不害怕,現在……夏菊看向甄十娘的目光滿是擔憂。
這些人,真的是不死心啊。
甄十娘冷笑。
聽說甄十娘竟又穿了誥命服佩戴著代表公主身份的聖尊御青溪玉珮來見她,準備了蒲團想好好折騰她一番的老夫人一把掀翻了炕上桌子。
「……就讓她在外面等著!」
她到底是做婆婆的吧,她不發話,看那賤人敢走?
既然不能讓她跪著,那麼,今天就讓她在外面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