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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善後 文 / 醫香

    不快一掃而過,老夫人連連擺手,「這孩子,還跟我客氣,身子本就不好,第一次進宮,又熬到這麼晚……」也沒讓另安排客房,抬頭吩咐惜月,「就把暖閣收拾出來,讓阿憂先住一夜,明日再收拾客房。」

    廚房送來了熱乎乎的湯麵。

    甄十娘搖搖頭,「我一點也不餓。」惜春就令人打了水。

    甄十娘躺在浴桶裡就睡著了。

    被惜春等人抱出來,秋菊跪在炕邊一邊給她換衣服,一邊掉眼淚。

    蕭老夫人聽了就歎了口氣,「……到底不是個長命的。」吩咐惜春惜月,「按個軟榻,讓秋菊就守在暖閣吧,你們也都警醒些伺候,等明兒一早,再找溫太醫來給瞧瞧。」

    惜春惜月應聲退了下去。

    甄十娘一覺睡到第三天傍晚,睜開眼就看到秋菊一雙紅腫的眼睛正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小姐醒了!」見她睜開眼,秋菊裂嘴一笑,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忙拿起袖子就擦。

    被甄十娘一把拽住,伸手拿起床邊的帕子遞給她,「你啊……」歎了口氣,「以後還要常跟我出門,再不能這麼動不動就哭鼻子。」

    「奴婢也不想哭,是這眼淚不聽奴婢的話。」秋菊委屈地癟癟嘴,「小姐睡了二天,喜鵲姑姑又不在,奴婢都嚇死了。」

    她又睡了二天!

    甄十娘聽了心就一沉,「看來我命真不長了!」見秋菊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就笑了笑,「你不知道,這睡覺是最養神的,我身子虧血。累急了啊,這麼睡一覺就養過來了。」神色一正,「這是好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睡的這麼死,你以後再不可這麼哭哭啼啼的。」

    鬧得跟死了娘似的。

    甄十娘就是大夫,見她睡這一覺醒來精神是好了,連臉色都有些紅潤,又想起溫太醫也說她是累急了,秋菊就放下心來。「奴婢知道了。」又說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兒,「……蕭大人一直沒回府,正月十六一早曹相爺的噩耗就傳出來了,安慶侯遞了請辭的折子,自請辭去內閣大學士和太傅之職。被萬歲留中。」抬頭看著甄十娘,「什麼叫留中?」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兩天中堂府就像地震,丫鬟之間早傳遍了,秋菊因擔心甄十娘也沒心思攙和,現在見甄十娘沒事了,好奇心又竄了出來。

    「留中就是暫時扣下了。沒說准,也沒說不準。」甄十娘懶洋洋地伸著胳膊讓她伺候著穿衣服。

    「那小姐說萬歲最後會准了,還是不准?」秋菊眨眨眼。

    「我又不是萬歲肚子裡的蛔蟲。」謀逆的大罪,萬歲竟然沒動安慶侯。甄十娘還真有些看不透。不過,這些和她沒關係,她也沒必要去費那個腦細胞,又漫不經心地問道。「沒聽說皇后怎麼樣?」

    「皇后上元節受了風寒,在坤寧宮養病。」拽好袖口。秋菊又低了頭給甄十娘系扣子,「這是蕭府四小姐過年才做的新衣服,還沒上身,小姐穿著有些肥了……」帶來的換洗衣服都在將軍府,現做又來不及,蕭老夫人見甄十娘和四小姐身材相坊,就給找了兩套,甄十娘低頭看看,是一件湖色素面交領右衽小襖,領口對襟繡著冰綠色凌瀟花鑲邊,沉穩大方中又透著幾分活潑,就拽了拽下擺,「比我以前的強多了。」

    她以前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摞了補丁,還管什麼大小肥瘦,能遮身蔽體就不錯了。

    也發覺自己才過了兩天好日子就開始挑剔起來,秋菊就吃吃地笑,「老夫人遞了牌子要進宮探病,被皇后娘娘駁了,聽說還下了懿旨,因太醫說要靜養,連各宮嬪妃的晨昏定省都免了。」秋菊打小就給甄十娘做耳報神,對一些事情她雖然懵懂所知,卻能硬記下來學給甄十娘聽。

    皇后這是被軟禁了!

    見秋菊說的茫無所知,甄十娘拍拍她紅撲撲的小臉,「待會去找塊冰把眼睛敷一敷。」

    萬歲壓下了安慶侯謀反之事,沈鐘磬斬殺重臣的事情就失去了官面理由,不知他會不會被彈劾,萬歲會怎麼處置他,還想繼續問,惜花親自端了洗臉水進來,「簡姑娘終於醒了。」老夫人一早就封了口,瞞下了她將軍夫人的身份,惜花等人就還向以前一樣稱她簡姑娘。

    秋菊忙迎上去,「惜春姐姐快放下,我來就好。」

    惜春打趣道,「……這會兒你放心了。」

    秋菊嘴甜,惜春幾人都喜歡她。

    秋菊就嘻嘻地笑。

    惜春抬頭看向甄十娘,恭敬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惋惜,溫太醫背後和老夫人說,她最多還有一兩年的活頭。

    「嗨,這麼漂亮的一個人……」惜春心裡又歎了口氣。

    甄十娘卻是不知道惜春的這番歎息,見她看自己,就笑著問,「老夫人還好,我這就洗漱了去見她。」一邊低了頭撩水洗臉。

    「曹相爺今日大斂,老夫人一早就去了相府。」惜春上前幫她拽了拽衣服後襟,嘴裡嘟囔了句,「有些肥了。」又接著先前的話道,「讓您醒了只管先用飯,不用等她回來。」

    曹相爺今日大斂?

    甄十娘撩水的動作停在了那兒,「這麼快?」

    入殮分小斂大斂,小殮常人兩日,諸侯五日,天子七日,小斂的次日便是大斂,曹相爺貴為三朝宰相,當行諸侯之禮才對啊。

    「相爺祖籍在順寧,入殮後還要遷柩回祖籍,怕天暖了運送不方便,才急著入殮,萬歲昨日就下旨封了謚號。」

    「噢……」甄十娘眼底閃過一絲哀色,低了頭使勁撩水洗臉。

    用了飯,惜花端了煎好的中藥湯進來。

    聽說是溫太醫的方子,甄十娘就要了過來,研究了半天,感覺並沒什麼新意,還不如自己的方子,「看來,我的醫治方向沒有錯啊。」

    可身體卻越來越糟糕,難道她真的沒救了?

    慢慢地把溫太醫的方子折起來,甄十娘心沉沉的,琢磨著要不要哪天再去看看其他大夫,和他們探討探討。

    都說醫生治不好自己的病,以前是窮,現在不缺銀子了,她也該好好找幾個名醫給瞧瞧,大家集思廣益說不定她還有救。雖然看得很開,但簡武簡文還小,她實在捨不得就這麼扔下他們撒手走了,如果能夠,她真想能親眼看著他們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哪怕她能多活兩年也好。

    正胡思亂想間,老夫人回來了。

    見甄十娘醒了,就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還好吧,有沒有哪不舒服?」看著眼前如花的容顏,想起溫太醫的話,老夫人心裡就長長歎息了一聲。

    「那夜失禮,讓伯母牽掛了,」想到自己竟然昏睡過去,沒有第一時間把曹相爺的噩耗告訴蕭老夫人,甄十娘有些汗顏。

    老夫人哪會計較這些。

    吩咐惜花惜月,「……把宮裡才賞賜的梅花香餅端上來,再上一杯玫瑰露。」一邊拉了她上炕坐,「……溫太醫讓你最好少喝茶。」

    所以才沒讓上茶。

    甄十娘笑著點頭,「我在家只喝白開水。」

    老夫人接過丫鬟端上的玫瑰露遞給她,「這樣最好,我們女人啊,就得自己愛護自己,不能……」想說不能只靠男人疼,想到沈家人對甄十娘刻薄,就把話嚥了回去,又說起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基本和秋菊說的差不多,只是提到沈鐘磬那夜殺了兩個重臣時,萬分感慨,「……喝酒鬧事誤殺重臣,做出這麼莽撞的事兒,萬歲就只申斥了幾句,罰了半年的薪俸,還任用了李維為九門提督。」眼裡滿是艷羨,在對上甄十娘溫淡的目光時,慢慢地消失了去。

    無論沈鐘磬多受寵,甄十娘這個糟糠之妻卻享受不到任何榮光,甚至會被作為攔路石一心除去而後快,想起之前沈鐘磬和安慶侯府十小姐曾鬧得沸沸揚揚的議親之事,老夫人心裡幽幽歎息一聲。

    老夫人這面替甄十娘擔憂,甄十娘心裡卻覺的好笑。

    李維曾是沈鐘磬帳前副官,任命他為九門提督,萬歲就是變相地告訴眾臣,他信任並重用沈鐘磬的心不會變,所以呢他們也不用再上奏章彈劾了,彈劾也沒用。

    原來,外面傳言的他無上的恩寵都是這樣弄來的。

    那夜他是拿了命去拼的,可最終在外人眼裡他只是一個被萬歲慣壞了的宵小,是一個恣意喝酒鬧事的狂徒。心裡歎息,甄十娘卻不敢道破真相,就繞過這個話題,和蕭老夫人提起曹相爺。

    「……臨終前還念念不忘我,我竟然沒有去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語氣頗為惋惜。

    若不是睡著了,她一定會去相府拜祭的。

    「不去也好。」蕭老夫人就拍了拍她的手,「你若真去了,曹夫人也未必會待見你。」

    甄十娘心裡暗暗詫異。

    死者已逝,身前的恩怨情仇也都因生命的終結而了結,能去靈前拜祭,就是對死著的安慰,更何況,曹相爺還視她如親生女兒,老夫人卻又為何這樣說?

    不是有非常的理由,以老夫人的沉穩絕不會說出這種話!

    念頭閃過,她小心翼翼看著老夫人,「……不知曹相爺和家父有什麼恩怨,為什麼當初家父獲罪,曹相爺卻沒事兒?」

    聽老夫人這口氣,中堂府和曹相府應該有很深的淵源,她這麼詆毀,硬把曹相爺臨終托孤說成是心裡有愧。

    相信老夫人一定會替曹相爺辯駁,就是再隱晦的秘密也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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