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營絞盡腦汁想辦法入股未來世界三大教之時,同行的其他人也沒有閒著。
楊朱和尹喜努力了幾天後總算搞懂了一些日常用語,以結巴的河南腔古梵語,各自尋找當地智者婆羅門請教問題去了。
楊朱關注的主要是捨衛國的政治宗教方面的制度問題,看來他還沒有對救萬民於水火死心,想要在域外尋找答案。
結果當然是不可能的,比起被管仲強國思想驚醒的中華大地,古印度的制度更顯得原始,還屬於純粹的奴隸制度範疇,毫無借鑒意義。
而且悲劇的是這種奴隸制度還沒有儒家仁義學說的制約,可以說是一種強勢者單方面毫無約束的殘暴,唯一能讓作惡者有所警惕的只有早就流傳的因果說。
佛教其實也就是因為這種原因才應運而生的,既要勸誡那些殘暴的統治者行善,給予底層社會一個喘息的空間,又不能觸犯統治階級的權威性。
而這一切都建立在因果學說上,要讓統治者們相信惡有惡報,人的一切行為轉個圈又會作用到自己身上,用這套學說來約束統治者,麻痺老百姓。
這是個近乎完美的理論,可以說比儒家單方面提倡仁義要誘人許多,既給了底層民眾希望,讓他們不至於鋌而走險,揭竿而起,轉為安心忍受苦難,求取來生的福報,又制約了上層統治者的**,不至於把底層勞動者逼上絕路,可謂一石二鳥之計。
但是雖然因果學說對於這兩個階級都安排的四平八穩,無可挑剔,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那就是已經罪惡滔天的現行犯該怎麼辦?有些統治者的罪行就算散盡家財都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而且人家未必肯一貧如洗的來贖罪。
佛陀的方法是讓他們供佛來贖罪,既安了他們的心,讓他們不至於破罐子破摔,把罪惡進行到底,也使得僧眾受益,進而擴大了佛教的影響力。
就這樣,佛教自己竭力提倡的完美因果學說被自己一手打破,只要信佛就可以脫因果。
這就給後世很多聰明人留下這樣一個印象,不管你生平如何作惡多端,罪行滔天,只要臨死時念了佛就可以對平生的罪行免單。
而很多根本不理會佛教說法,我行我素甚至反對佛法的大惡人也被佛教宣稱為其前世行了大功德,才有今日之權柄地位,最著名的就是魔王波旬。
可以說佛教本來就是古印度地區諸國為了調和上流社會和底層人民之間矛盾的產物。
雖然佛陀還沒有真正證道,但是因果學說並不是佛教創,而是早就在恆河諸國間流傳,屬於苦行主義者的產物,他們堅信今生吃盡諸般**和精神上的苦頭就可以在來世得到無盡的福報,投胎婆羅門,佛教只是把它揚光大罷了。
楊朱的自我分辨能力還是很強的,沒有被這種看起來很美的說法打動,一方面也是因為華夏此時根本就沒有輪迴轉世投胎的意識,他們只相信死後有靈,可以在黃泉地府繼續生前的一切,所以人殉制度在華夏還是很流行的,如果人死了就投胎,赤條條的什麼都帶不走,那還需要那麼多殉葬品幹什麼?
即使是後世佛教輪迴說傳入中國,被百姓們信奉遵從,一樣沒有徹底抹殺中華本土流傳的黃泉概念,清明祭祖永遠家族中是一件頭等大事。
只有到兩百年後道家的莊周才會明確提出生命之間轉化的概念,最有名的就是蝴蝶說,當然,雖然時間上晚了一下,但並不能就此認定一定是莊周抄襲了古印度的因果輪迴說。
此時根本沒有輪迴理念的楊朱怎麼會接受古印度婆羅門如此異端邪說,加上他所學的梵語著實有限,對於一些華麗的演說聽得似懂非懂,昏昏入睡,只好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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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楊朱不同,尹喜則是把長生久視之術放在第一位,對於古印度神話傳說相當有興趣,隨手拖了個無所事事的當地人給他講解。
很顯然,尹喜對於古印度人那種吹破蒼穹的演說方法免疫力很差,被古印度神學體系唬的一愣一愣的,雖然有一大半沒有聽懂,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狂熱的求知慾,在反覆追問中,尹喜的梵文水平突飛猛進。
一個個古印度神祇在尹喜心底留下了深刻印象,濕婆的強大,毗濕奴的權威,梵天的無能,一副古印度神祇生活畫卷展現在尹喜面前,尹喜聽得連連點頭不已。
漸漸的開始說到眾神為了長生不老藥而攪拌乳海的神話上來了,尹喜頓時精神一振,全神貫注的傾聽。
「話說自從梵天破金蛋,三大巨頭到如今,已是過去了無窮歲月,眾神急需某種年輕態健康品,注意不是保健品而是年輕態健康品。」說到這講的人也很興奮。
「眾神與阿修羅決定聯手開海洋資源,提取富含多種有益元素的深海藻類以及含有dha的金槍魚油,加上馬裡亞納海溝出產的最高品質海溝油,就能混合成為劃時代的年輕態健康品神白金,可以長生不死的神藥。」
「當時按事先照約定成品是神魔各佔一半,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凡是去者都有一份,但是作為三巨頭之一的毗濕奴卻私下裡跟眾神約好,打算到時候來個過河拆橋,不給阿修羅分藥,只是讓一部分神先永生起來,然後消滅阿修羅眾,以達到大家共同永生的目的。」
「他們以大山做杵,蛇神做繩,毗濕奴自己化身為大烏龜做底座,在乳海中攪拌,進行了長達數百年週而復始的運動。」
「終於,經過神魔們堅持不懈的努力,乳海終於被攪拌出各種各樣的怪東西,大樹啊,月輪啊,大象啊,女神啊,天醫啊,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天醫是手托著的瓶子裡裝的就是傳說中吃了能不死不滅的神白金,當然結果是被眾神魔哄搶,而且被阿修羅們先搶到手。」
「毗濕奴急忙男扮女裝跳進阿修羅群中跳艷舞,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眾神偷走神白金,偷偷分吃了起來。」
「當然,在阿修羅中間也有有一個不為人妖所惑的直男,叫做羅睺,變成神的樣子混在諸神大軍中等藥吃,結果被日神和月神查出其准考證與年齡不符,上報毗濕奴,被還身穿女裝的毗濕奴一劍砍掉腦袋,但是由於神白金已經入口,所以他的腦袋是不死的,經常盯著日月追咬,把日月吃下去又從喉嚨裡冒出來。」
「沒有吃過藥的阿修羅哪是諸神的對手,被趕進貧民窟地獄去了,從此天地成了諸神的天下。」
「早說這段故事不就完了嘛,老是說些梵天,濕婆什麼的,害的我打了半天瞌睡,差點沒站住,一頭栽在地上。」這是尹喜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那個講了半天神話愣是水都不喝一口的當地人看見尹喜遠走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個杜營,教徒弟一點禮數都不講,這個尹喜看來也跟他學壞了。」
說完,身形漸漸變得淡薄透明,最後消失在空氣中。
「師傅,師傅,大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還沒進門尹喜就開始嚷嚷,反正這裡也沒人懂漢語。
杜營正在屋裡一個人苦思投資佛教的方案呢,剛有一點不明確的思路馬上被尹喜的叫嚷打斷了。
「尹喜,你要淡定,你是我道門弟子,是我老君的徒弟,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有失宗門身份,說吧,有什麼事。」杜營也覺得腦子想得有點僵硬,聽尹喜說說別的事,換換思路也是好的,也許對目前局勢能有所幫助。
尹喜前前後後把事情一說,杜營就明白了,感情這小子是怕死怕到了極致,想借外力來達到長生的目的。
說實話,杜營對這種東西並不感興趣,他只是對告訴尹喜這故事的人感興趣,從這故事裡那一嘴的現代詞彙裡杜營就判斷出是誰在給尹喜上的古印度神話課。
除了那個徹底搜羅過二十一世紀全球資料的老聃還會有誰?
原本躲在天邊放羊的老聃不知道什麼緣故開始對杜營的佛教股權收購計劃開始關注起來,也許他是太過於無聊吧。
這樣也好,既然這樣,有些溝通方面的問題老聃應該會主動幫杜營解決,而不用杜營去求爺爺告奶奶。
至於什麼長生不死之藥,杜營本人實在是興趣缺缺,因為自己已經半隻腳跨進神祇的大門了,基本上無視這些世人看來視若至寶的東西了。
但是弄點來當做鎮派之寶,澤及子孫還是不錯的,起碼自己這個總是想著壽與天齊的徒弟就蠻需要的。
「說重點吧,乳海在哪裡?」杜營一句話就點明了問題關鍵所在。
「喜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