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杜營和小孔鯉騎牛翩然而至,小孔鯉抱著個跟他腦袋一般大的肉餅,坐在杜營脖子上猛嚼。
杜營則是一口酒一口餅吃的不亦樂乎,把一些早起還沒吃飯的百姓看的口水直流。
青牛渡步到土台之下,杜營剛好嚥下最後一口肉餅,從牛角摘下一個袋子,也不下牛,直接驅牛走到正在指揮活計的孔丘身後,拿著那沾滿湯汁的手拍了拍孔丘的肩膀,順便在他的禮服上擦了擦手。
不待孔丘開口,杜營把袋子遞到孔丘手裡道:「這是你家娘子煎的肉餅,保重身體,別餓壞了。」
孔丘聞言,要說的話又嚥了回去,拿著手中那個隱隱透著溫暖的皮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見跨坐在杜營脖子上的小孔鯉,頓時找到了目標,一個眼神瞪過去,嚇得小孔鯉手中的肉餅都拿捏不穩,掉在地上。
小孔鯉意識到自己的不對,連忙把兩隻小手上的湯汁在杜營腦袋上胡亂撥弄幾下,搽乾淨後扶著杜營肩膀出溜下來,就要跪在牛背上給孔丘認罪,被杜營一把摟在懷裡制止了。
杜營一手抱著小孔鯉,一手撫弄著被湯汁染的油光亮的頭,鬱悶的想著:這小子跟誰學的?
孔丘教育不了兒子,只好走開指揮手下繼續幹活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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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昭公遠遠看見當日賣他鳳凰的兩個高人居然在和孔丘說話,眼珠子差點沒脫眶而出,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孔丘居然還有這手,連能人工飼養鳳凰的高人都和你有交情,不知道他們那裡還有沒有鳳凰雛鳥,能不能再買一個,上次那只生性野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叫來忠心耿耿的御者,吩咐下去,御者心領神會,去車廂拿出二十斤肉脯走到杜營面前獻慇勤。
「老先生慢走,我家國君,上次得到先生厚贈,銘記在心,只因上次肉脯不足,有所怠慢,這是二十斤新鮮牛肉脯,昨晚庖丁新制,獻給老先生,還望老先生笑納。」御者不愧是長侍君王側的人物,言語措辭很是得體。
杜營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客氣,一伸手接過肉脯,謝也不說一句,就準備驅牛走人。
御者連忙攔路道:「上次先生所贈鳳凰野性未訓,國君一時疏忽,讓其掙脫鎖鏈而逃,請問老先生可還有鳳凰雛鳥,國君願以千金重禮酬謝老先生。」
他當然不能說上次的鳳凰是用五斤牛肉脯買的,那也太貶低神鳥鳳凰的價值了,只能說是贈。
杜營一看這架勢好像不交代幾句不讓走人了,抬頭看了看正在忙碌工作的孔丘,罷罷罷,就說幾句吧,又不是沒扯過謊。
看了看四下沒有趁手的傢伙當驚堂木,杜營左右手一拍,「啪」的一下,聲震四座。
「話說在那東海之極,離岸三百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里三,有一株大樹,名曰扶桑」杜營邊編邊說,開始借鑒許多神話傳說。
「太古之初,媧皇造人之前,天地一片混沌,龍鳳便孕於其中,天地澄清則萬物興旺,龍鳳呈祥便在此時」
「龍與鳳凰生子,其一曰鯤鵬,身兼父母所長,不陰不陽,或為大鳥,或為大魚,縱橫千里,所向披靡。其二曰孔雀,生而為母,號佛母孔雀大明王,喜歡在西域流沙盡處吞噬活人,尤其喜歡咖喱口味人種」杜營謊話越編越順溜,脫口而出,不加思索。
「其三曰大鵬,小名俄狄浦斯,生來就有殺父娶母之心,到處捕食大蟒蛇為食,自幼苦練殺龍本領」杜營越扯越邪乎,大搞中西文化合璧,把希臘悲劇王給禽獸化了。
御者這輩子哪聽過如此傳神的細節描繪,登時聽得全神貫注,生怕漏過一星半點兒,全然不知杜營已經吹得離題萬里了。
「龍神經常交於異獸,與玄武生霸下,與白虎生狴犴,與金獅生狻猊,與大鯨生螭吻,與巴蛇生蛟,與鳳凰的胞妹朱雀生應龍,由此觸怒了鳳凰」
「太陽星金烏是鳳凰瞞著龍偷偷和火鴉生的,被割了靴子的龍神大怒,滅殺火鴉於火焰山,金烏為父報仇,挑戰龍神,不能得勝,從那時起,天上有雨則無晴,有晴則無雨。」杜營這個神獸八卦志主編編上癮了,竟然有些欲罷不能。
「在那扶桑樹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丈三的頂端,有一個三十三丈三的大鳥窩,鳥窩裡有一個三尺三寸三大的鳳凰蛋,這是龍神和鳳凰所生最後一子,因雙方鬧僵了,都不肯孵化幼子,是以至今未得出世」杜營好不容易把話頭硬轉了回來。
「國君只要派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個強健士兵護送三千三百三十三個童男童女,乘坐三百三十三艘大木船出海,在海上航行三十三年零三月,就可以到達大木扶桑,這時你可以派三千三百三十三個長大了的童男童女去爬大木扶桑」
「只要有三個童男童女能爬到大木扶桑的頂端,就可以抬走那個三尺三寸三的鳳凰蛋,把它運回國中,以國中三位最強的仁者,勇者,智者每日輪流孵化,只要再過三百三十三天就能讓鳳凰出殼了。」杜營終於說累了。
看見御者愣愣的眼神,杜營不禁好奇的問道:「你都聽明白了嗎?」
「都明白了。」御者毫不猶豫的答道。
「人才。」杜營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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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昭公當然不會派兵去取什麼鳳凰蛋,他舉國之兵都沒有三萬,算上那些做後勤的或許勉強夠了,就算一切順利,但是傾盡全國兵力去東海六十六年六月,這個國家還要不要了?
等那個鳳凰蛋運回來,自己早就腐朽成泥土了,還稱什麼霸?
打消了尋找鳳凰雛鳥的打算,魯昭公只是把御者轉述的東西當神話來聽,還不錯,蠻有條理的。
要不要派人把這個消息告訴齊國作為謝禮?反正他們國大兵多,離東海也近,耗得起。
此時的魯昭公終於化身成為一名合格的政客。
車馬轔轔,山後轉出一撥人馬,國寶岑鼎終於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