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娜的繼父留著滿臉絡腮鬍子,頭亂糟糟的,渾身都是濃濃的酒氣。即使站在門外,李炎似乎都能聞見,空氣中的汗味和酒糟味。正是由於如今特殊的家庭環境,李炎再不敢像小時候一樣,和劉娜亂開玩笑,生怕說錯什麼話,讓她傷心、惹她難過。
兩人的關係,雖然依舊親密無間,不過相對小時候的無話不談,終歸少了點什麼。尤其是劉叔叔出事後,恰巧李炎又和黃菲菲走到了一起,因為這些關係,他和劉娜之間,有近半年的時間沒有怎麼來往。剛才在來時的路上,任憑李炎絞盡腦汁,也是難以窺測少女的複雜心思,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單槍赴會,會不會遇上什麼凶險呢?
「喂,後桌,傻乎乎地想什麼呢?」李炎循著甜美的嗓音望去,只見眼前的鐵門一開,走出個美麗可愛的女孩來。在明朗的月光和農家小院的燈光襯托下,那條白色的吊帶碎花裙顯得格外飄逸,李炎一時看傻了眼,竟想起了一個很俗很爛的橋段:美麗的灰姑娘和善良的王子,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偷偷幽會。而今晚的月亮恰巧又大又亮,不過,他李炎頂多算良心未泯,和王子倒是八竿子打不到邊。
「啊哈,今晚的月亮好曬人呀!小娜娜,快幫我擋一擋?」李炎愣了片刻,趕緊舉手擋住額頭,裝模作樣起來。
相識多年,劉娜怎麼會理他這些蹩腳的借口!月光下,看見對面的少年,眉清目秀,細長的眼睛亮亮的,偏偏嘴角的笑容壞得很。小的時候還算收斂,怎麼越長大就越壞呢?不知道他當初與黃菲菲是不是更壞
可憐小李哥,這次的確是被冤枉的!他和黃大小姐,那是相當的純潔,純潔得響噹噹。
想起他和黃菲菲的『姦情』,女孩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抓住他的手,起初還有些害羞,可是後來卻緊緊抓牢,生怕這個壞人會被別人搶走。
小李哥是誰?那是從不吃虧的主。對於女孩子的熱情,趁火打劫的人那叫禽獸,無情拒絕的人,那叫禽獸不如。兩者權衡下,我小李哥寧願做個禽獸。既然你無情,那就休怪我yd。
兩人就這樣手拉著手,各自洋洋得意,都以為佔了對方便宜一樣。女孩拉著壞人的手,只感覺暖暖地,有股久違的安全感,自從上三年級後,兩人幾乎沒有這麼親密過。這雙手久別重握,竟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劉娜在前面帶路,也不說話,滿臉壞笑的李炎也不問她要去哪。耳畔聽著蟲鳴聲,藉著周邊微弱的燈光和月光,兩人踏在沙石路上,踩出嘩嘩的聲響。
腳下的小徑遍佈著斷磚和碎瓦,十分的不好走,視線所及的院落也很破舊,滿眼都是灰突突的淒涼和黑暗,看來大部分已是人去房空。偶爾可以看見殘喘在院強上的半張褪色的春聯,只剩下「辭舊迎新」四個黑字,其餘的已隨歲月埋入了泥土中,再無影蹤。
目的地到了。兩人停下腳步,就這樣四目相對,默默無語,若不是天色黑暗,劉娜絕不會有這麼大的膽氣。這樣的溫馨並沒持續多久,就當劉娜滿懷幸福憧憬時,一隻作怪的手先是撫上她的腰,接著又在她挺翹的小屁股上輕輕摩挲著,看這架勢,如果再不阻攔,他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羞人的事情來。
桌,你先不要亂摸!」劉娜的聲音微弱,這樣曖昧的話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騷蕊,灰常的騷蕊。一時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哈哈。」李炎騷騷一笑,心道你說先別摸,那我待會兒加倍摸回來就是。
呸!什麼情不自禁,分明是色急攻心。劉娜暗唾了一口,見他乖乖收了手,無比的老實,心裡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是你家!」李炎這才現所在的地方,不正是劉娜以前住的房子麼。
哼,你倒是後知後覺,就你這樣為色昏頭的壞人,早晚被哪個小狐狸精賣了還不自知。少女氣得冷哼一聲,獨自開了門,當先走了進去。
「我不是收手了嘛,又哪裡惹到你了?」李炎一陣莫名其妙,心中那個鬱悶,只能乖乖地跟了進去。
穿過異常乾淨的院落,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牆角的小板凳,院裡的櫻桃樹,和幾年前來的時候一樣,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劉叔叔成了通緝犯,劉娜母女也離開了這裡。環顧周圍的一草一木,李炎頓感世事變換無常,明天,他也要收拾行囊,去h市奔前程了。
桌,你什麼呆呀,快點進來?」不知何時,劉娜已經進到屋裡,拉開了一盞昏黃的電燈,正透過玻璃窗向自己招手。
要是換了平時,此情此景,小李哥早就色心懵懂,滿腦子的壞心思了。只是剛剛的一番感慨,想起離鄉背井的生活,實在有些提不起興致。
滿腹心事地走進房間,裡面不大,但極是整潔,窗台上、桌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洋娃娃,還瀰漫著一種淡淡的幽香。右手邊有一張單人床,被褥整齊的擺放著,床頭的牆上還貼著四、五張蠟筆畫,像是小孩子的美術作業。
劉娜見李炎興致不高,還以為他在計較剛剛的事情,不禁心中一軟,溫柔地拉過李炎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用手輕輕地撫摸著牆上的畫紙,劉娜笑得很勉強:「後桌,你看,這些是我上幼兒園的時候畫的,那時爸爸還沒有失蹤還記得,他經常把我扛在肩頭,繞著院子裡的櫻桃樹,跑啊跑啊,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是『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媽媽呢,則會擔心地喊著『輕點,別把孩子摔傷了』。當時,我還不明白,這簡簡單單重複的日子就叫作『幸福』。可當我懂事了,漸漸明白了『幸福』的含義,爸爸卻已經不再了。院子裡的那顆櫻桃樹,從我們搬出取後,也不再開花了。」
李炎見劉娜難過地低下頭,眼淚簌簌,像朵哭泣的小百合,心中也是百感惆悵,於是摟過她的肩膀安慰道:「前桌,其實劉叔叔他他一定會回來的,真的,相信後桌的話,我可是最聰明的人你別哭……你不是經常教育我要大膽的跟著黨走,追求美好的明天嘛,這些我都記得,真的。在我心裡,劉娜一直都是堅強的好同志,勇敢的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