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三年五月先帝駕崩,六月長沙王道憐薨逝,義欣以長子身份襲封長沙王爵位。劉義隆即位後,義欣由征虜將軍、青州刺史進號後將軍,加散騎常侍,元嘉三年兼任南兗州刺史;七年到彥之率眾北伐,劉義隆因他在宗室兄弟排行中年齡最大職位最高又最有威望,就讓他總統群帥進駐彭城作為眾軍聲援,那也是「宗子維城」之意。到彥之敗退,北方侵擾,義欣的將佐們擔心魏虜大軍來犯,勸他棄彭城回京,義欣堅守不動,這深得劉義隆的讚許。為表彰他,劉義隆特地提升他:使持節、監豫州等四州諸軍事、豫州刺史,擔任後將軍如故,鎮守壽陽。而讓他出鎮壽陽,既是考慮到壽陽是南北對峙中的軍事重鎮,又考慮到近年來豫州荒毀、百姓貧困、壽陽城郭頹敗,劉義隆希望這位兄長受命於艱難之中,能憑個人才力治好這個州,從而使壽陽成為國家抗擊北虜的一道重要屏障。
就在劉義慶的去留還沒有完全定奪的時候,侍中、太子詹事王曇病亡。
要臣去世,皇帝往往要親臨弔唁。劉義隆乘法駕親自趕赴秦淮河南岸的烏衣巷臨吊。——皇帝出行常常會乘不同的車駕,儀仗侍衛的繁簡各不同:小駕,多在祭祀宗廟或行兇禮時乘坐,乘四望車;法駕,皇帝出行時有侍從車三十六輛,分左中右三列行進,皇帝乘金根車,御六馬;大駕,由公卿奉引,大將軍參乘,太僕駕馭,後跟侍從車八十一輛,備千乘萬騎,是儀仗侍從最繁盛的一種。
王曇的長兄、衛將軍揚州刺史王弘以王家主人的身份恭敬地迎候在王氏府第的大門外。下了車,看見了王弘羸弱的身軀,劉義隆就悲不自勝。從東階登上靈堂,劉義隆對著王曇的遺體忘情地哭著,淚水滂沱;王弘立即行哭拜禮,下跪叩頭,接著又站起來哭誦。中書舍人依禮先扶王弘走出靈堂,王弘恭候在門外,等著皇上出來。
劉義隆出來後流著淚含混不清地對著王弘安慰一番,又叮囑他多保重,然後乘法駕離開了王家。
離開烏衣巷,過了朱雀航,仍處在悲痛之中的劉義隆回想著王曇隨自己從彭城到江陵、再由江陵到京都這麼多年來忠心耿耿的一件件往事,又想起先帝特意安排他輔佐自己並告誡自己說他有宰相才,遇事應多咨訪他;想到這裡,坐在車駕裡的劉義隆竟然又溢出了淚水。直待陪乘的侍中殷景仁及中書舍人周糾說了些寬慰皇上的話,劉義隆才止了悲痛。沉默了片刻,劉義隆對他們說:
「王侍中未盡其才,是朕的責任。」
周糾接著感慨說:
「王家將衰,賢者先殞!」
「何止是王家,」劉義隆茫然地說,「失去了他,正是皇家的衰敗!」
劉義隆說出這樣頗有些不祥的話,並非悲中妄言,他正道出了王曇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回宮的夜晚,劉義隆就留下殷景仁商討王曇去世後的補缺事宜。近幾年,尚書左僕射鄭鮮之、中護軍王華、左光祿大夫范泰與領軍將軍趙倫之等人相繼去世,朝中要挑選出合適的人選來補王曇去後的空缺,這還真讓劉義隆頗費躊躇。在相繼否定了幾個人選後,殷景仁建議征劉湛回京。
此時在江陵的江夏王義恭表面上雖接受了皇上的勸誡,但心中對劉湛抑制自己仍很不平。事既如此,而朝中得力的大臣又零落相繼,那還不如徵調劉湛回京,這樣既可止息他與江夏王之間的矛盾,又可補上王曇去後所留下的非常之缺。
殷景仁的建議再次讓劉義隆頗費躊躇:這樣做,補缺事宜雖然解決了,但荊州這麼大的地盤,留下一個年輕的江夏王又該怎麼辦呢?劉義隆舉棋不定。
次日,殷景仁再次申說利害,同時也解除了皇上的後顧之憂:讓江夏王任南兗州刺史,鎮守廣陵;改任臨川王義慶為荊州刺史,以遂他求外任之願。
劉義隆很讚賞殷景仁的建議,因為這一下子就為他解決了兩個難題,也讓他覺得殷景仁更不可缺少。
劉湛這才欣喜地踏上了回京的路程,接替王曇留下的職位擔任太子詹事——太子詹事是太子東宮的要員,但此時太子年齡還小,並沒有出居東宮,所以太子詹事這樣一個三品要員主要還是協理皇上處理朝廷事務。劉義隆的意思,也是要劉湛積累一些經驗,以便日後能更好地輔弼太子處理好國家大事。
劉湛入京後,除了擔任太子詹事,皇上又加他為給事中——侍從皇帝左右以備顧問應對,參與政事。他從此就和殷景仁一樣成了皇上的股肱之臣。
也是從這時起,劉湛躊躇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