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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八章 初次北伐(三) 文 / 一代帝王劉義隆

    東平須昌.到彥之的主帥營。

    王仲德、竺靈秀等將帥都圍繞著到彥之或默坐,或站立,個個面呈焦慮之色。不幾日間,形勢急轉直下,正應了王仲德當初的憂慮。現在,面對這種局面,是盡力迎戰,還是適時撤退?是坐等遠方聖旨作出安排,還是眾人商討拿個主意?到彥之坐立不安。

    王仲德又要說話了。到彥之看看他,先一步說:

    「事勢如此,作為主帥,我打算燒了船,從6路撤……」

    燒船?那一艘艘戰船,可是國家準備多年的戰略物資啊!王仲德站起來,說:

    「洛陽已失,虎牢不能獨全,這是自然之勢。然而魏虜離我軍還很遠,滑台仍有強兵,大勢並未失去。今若燒船奔退,大軍必將散亡殆盡,杜驥的洛陽就是明證;再說,盡力一拼,如若不利,燒船不遲,無論如何,現在還不到燒船的時候。」

    到彥之猶豫著,不能定奪。

    殿中將軍垣護之也勸諫說:

    「節下準備燒船回師,下官以為不可。為何?節下率大軍北伐,殘虜畏威,望風奔退,八載失地,不戰而復。被俘敵將也已招供:魏虜大眾兵分兩路,一路在魏主拓跋燾帶領下西伐夏主赫連定,一路南下防我大軍。這都是節下盡知之事。魏虜既傾巢二出,當此之際,節下原當長驅北進,橫掃遺寇;況且今日魏軍自送,不待我軍遠勞。節下應該派遣竺靈秀赴滑台助朱修之固守,節下親率大軍挺進河北。如此,洛陽、虎牢二鎮賊寇自然奔退,此即古人圍魏救趙之意。況且昔人連年征戰,有時失眾乏糧,仍然張膽爭前,不肯輕易撤退;何況今年青州豐稔,濟河漕運順暢,大軍兵馬飽逸,威力無損。今若輕棄滑台,坐喪成業,這豈是朝廷重任之旨!」節下,是對統帥的敬稱。朝廷每有征伐,就把符節授予將帥以加重其職權。

    眾將看著到彥之,到彥之撚鬚不語,只是看著皇上的使者徐爰。

    徐爰任殿中侍御史,是皇上身邊人。這次皇上雖委任到彥之為北伐主帥,但仍覺不放心,就另外派遣徐爰帶著皇上事先準備好的兵略,臨時宣示——徐爰配有宮中機要人員及衛士三百人。而派遣中使帶著旨意隨軍出戰,這也是皇上倣傚前人的舉措:

    當年曹操征討孫權回去之後,派遣張遼與樂進、李典等率領七千人守衛合肥;曹操自己要去征討張魯,臨行前就把告諭裝進信函然後交給護軍薛悌,在函件邊寫上「賊至乃」。不久,孫權率十萬大軍包圍合肥,他們才共同打開函件,只見上面寫著:「若孫權至,張、李將軍出戰;樂將軍守,護軍不得參戰。」諸將看後都很懷疑,怎麼會讓數千人去迎戰數萬大軍?張遼說:「曹公遠征在外,等到他來救援,賊已攻破我城。因此教諭中吩咐我們應該趁敵軍陣營未立就迎擊他們,這可折其盛勢,安我眾心,只有如此城才可守。成敗之機,在此一戰,諸君還有何疑慮!」李典也贊成張遼的看法。於是張遼連夜招募得八百敢死將士,然後殺牛款待將士,準備明日大戰。次日晨,張遼披甲握長戟,衝鋒陷陣,殺敵數十,斬敵將二人,然後又大呼著自己的名字衝入敵軍營壘,一直衝到了孫權的麾下。孫權大驚,與手下不知所措,就跑向一座高墳,用長戟自衛。張遼向孫權叫喊著向他挑戰,孫權不敢動;後來看到張遼所領兵少,孫權才聚眾把他包圍得一重又一重。但見張遼左右衝擊,這才殺開一條血路帶著數十人突圍,剩下的眾人看張遼突圍而去,大呼:「將軍棄我嗎!」張遼再次殺入重圍帶著餘眾突圍。孫權人馬披靡,無人能當。自天亮戰至日中,吳軍失去鬥志,不得不退修守備,這樣眾心才安,諸將都十分佩服張遼的才略。孫權圍合肥十餘日,終究不能拔城,悻悻而退;張遼率諸軍追擊,幾乎抓住孫權。曹操回師後,大讚張遼,拜他為征東將軍。

    對這段戰績,史學家孫盛也大加讚賞:「魏武推選將領,參以同異,為之密教,節宣其用;事至而應,若合符契,妙哉!」裴松之為《三國誌》作注時也引用了孫盛的話,因此,劉義隆在閱讀裴注時,就不止是欣賞而已:在實際征戰中,他也學著那麼做。

    徐爰見眾將領看著自己,就說:

    「皇上的意旨諸位都清楚:只收河南,不關河北。」

    「可是……」垣護之和王仲德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質疑。

    到彥之打斷他們的疑慮,說:

    「就這麼辦了:尊皇上旨意!」

    諸將面面相覷,只能搖頭歎息。

    魏主在宋軍逼河的情況下卻捨此不顧,率軍西擊赫連定,到彥之知道這件事,遠在宮中的皇上也知道這件事。可這個比劉義隆早一年即位卻比劉義隆還小一歲的魏主拓跋燾,怎麼就如此大膽?

    起初,劉義隆還沒有派遣殿中將軍田奇出使魏廷之前,魏河南守將就已經通過探子知道宋人將收復河南失地,於是他們上表魏主:「宋人大規模集結,將入寇,請朝廷兵三萬先於宋人未而襲之,足以挫其銳氣,使宋人不敢深入。」其後,他們又請求殺盡黃河兩岸流民,以防止流民作宋人深入河北的嚮導。

    魏主拓跋燾下詔讓公卿商討此事。他的重要謀臣左光祿大夫崔浩說:

    「這不可聽從。天地之性,西北高而東南低,南方下濕,入夏之後,南方多水,草木茂盛,地氣蒸郁,易生疾癘,不能行師。況且南人既已嚴備,則守城必固。若留軍久攻,則糧運不繼;若分軍四掠,則眾力單薄,無以應敵。今若擊之,不見其利。宋人若北上,應待其勞倦,至秋涼馬肥,乘敵取食,此萬全之計!在朝群臣及西北守將先後隨從陛下征伐,兩年前西平赫連,去年又北破蠕蠕,多獲美女、珍寶,牛馬成群。這都讓南邊諸將聞之羨慕,他們也想南向抄掠以取資財,於是虛張聲勢,常稱賊動以驚恐朝廷,其實都是他們為謀私利為國生事,實不可從!」

    拓跋燾覺得有理,就聽從了崔浩的建議。

    這赫連氏又是何人?夏主赫連氏屬匈奴貴族,原也是劉宋的一個仇敵。當年劉裕北伐長安滅了姚泓,後來因留守京都的劉穆之病死,劉裕擔心後方不穩而東歸,留下十二歲的次子廬陵王義真與輔佐他的王修、王鎮惡、沈田子等鎮守長安。夏主赫連勃勃見劉裕東歸,於是兵向長安;晉將領內訌,不得不撤兵,夏兵追擊,晉軍終有青泥之敗。元嘉二年赫連勃勃死,其子赫連昌即位;元嘉五年魏軍攻夏都城統萬(在今陝西靖邊縣白城子),活捉赫連昌,多獲美女珍寶,赫連昌的弟弟赫連定逃往平涼(在今甘肅平涼西南)繼位為夏主。這就是崔浩所說的「西平赫連」。

    「北破蠕蠕」又是怎麼回事呢?蠕蠕,南方人稱他們叫「芮芮」,即柔然,它是匈奴的一個別種,生活在魏的北方(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國境內)。去年拓跋燾親征,其種族部落前後降魏的有三十餘萬落;魏人獲戰馬百餘萬匹,畜產、車廬,漫山遍野,大約數百萬。

    這之後魏的邊將又上表稱南寇已至,而戍守兵少,請朝廷選幽州(轄今北京、河北等地)以南勁兵助守河南四鎮,同時在漳水造船以備南人。朝中公卿都表示贊同,同時建議讓晉末北逃的南人司馬楚之、魯軌等擔任將帥前去招誘南人。崔浩又持異議:

    「此非上策。楚之是司馬氏後裔,正為劉宋所忌。今知朝廷盡幽州以南精兵,又大造舟艦,隨之以輕騎,劉宋將以為朝廷欲扶持司馬氏而誅滅劉氏,必將舉國震駭,其結果必將盡其精銳,同心竭力以死抗爭。若知朝廷有聲無實,劉宋將恃其有備,必喜而前行,甚而渡過黃河乘機深入。如此,南部邊將將難以阻抗。今公卿欲以威力卻敵,實所以招敵至!兵法所謂『張虛聲而召實害』,此之謂也。況且楚之、魯軌等人皆纖利小才,只能招合輕薄無賴之徒,而不能成就大功,其結果只會使國家兵連禍結。過去魯軌勸姚興攻晉人荊州,結果至則敗逃,後被蠻人掠賣為奴,最終招致劉裕北伐長安,禍及其子姚泓,這都是眾所周知的。」

    這一次,拓跋燾不能再違眾議,於是下詔魏的冀州、定州和相州造船三千艘,挑選幽州以南戍兵集結黃河北岸以防備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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