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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 朝廷用意究竟何在 文 / 一代帝王劉義隆

    在驛馬向吳縣飛馳而去的同時,徐羨之就立即召見了領軍將軍謝晦,和他商定身後之計他自出錄命,匆匆決定謝晦接任荊州刺史——原荊州刺史就是即將入京登基的新帝。

    這時,傅亮剛出尋陽三天,還在迎駕的途中。這樣實際上就有了兩個荊州刺史:江陵一荊州刺史,京城建康一荊州刺史。急有此授,是因徐羨之擔心新帝即位後會把荊州刺史授予他人。

    荊州,要地!

    錄尚書是何官,竟可任命荊州刺史?

    晉、宋之際,朝廷禁省被稱為台,皇宮所在地禁城被稱為台城。因此,朝廷派出的使者就叫台使,朝廷派出的軍隊就叫台軍。中央執行政務的總機構即尚書省,又叫尚書檯,中台,下設祠部、吏部、左民、度支、五兵、都官六曹。每曹一尚書,合為六曹尚書。因尚書在皇帝左右辦事,掌管文書奏章,故地位重要。尚書省的最高長官為尚書令,其副職為左、右僕射。一令、二僕射、五尚書(若設右僕射則不置祠部尚書),稱之為「八座」。既有尚書令,還要錄尚書幹什麼呢?東漢時,每當立的是少帝,朝廷就設置太傅錄尚書事——這個「錄」字就是「統領」「總管」的意思,實際上就是代替皇帝處理一切事務。自漢魏以來,這錄尚書就由公卿中權重如曹操、諸葛亮者擔任,現在徐羨之就擔任著這個職位。

    因有此顯赫地位,人們就敬稱錄尚書為「錄公」——像蔡廓那樣對徐羨之不僅不敬之反而直呼其小名的,少見。錄公做出的任命就叫「錄命」。

    經過近一個月的航行,行台到達江陵:前往奉迎大駕的朝廷文武百官終於登上了位於長江北岸的荊州府所在地江陵。在江陵城外,百官依照皇都的模式,在城南建立行門,題門名叫「大司馬門」。行台,是在特殊情況下設立的代表中央的政務機構;大司馬門,是建康台城的南門。

    傅亮率領百官準備好了一切迎新帝的禮儀。

    在即將上表勸進、獻玉璽的同時,那個即將被奉迎的荊州刺史、武帝第三子宜都王劉義隆,正和他的僚佐們聚坐在議事廳裡。

    他們不是在靜候著那個熱鬧非常的時刻。

    他們正在商議著對策。

    但此時還無人言。一切都靜默著。

    事態的展並不如人們所想像的那樣順利。因為,就在傅亮們登岸立行台的同時,兩條令人驚恐的消息也先後登上了江陵城:

    營陽王被殺!

    廬陵王也被殺!

    營陽王即被廢的少帝,殺了他,也許是為了斷絕後患;可是,廬陵王為何也被殺?

    廬陵王劉義真,是武帝劉裕的次子。武帝愛念諸子,欲廣固根基,即位後,封義真為廬陵王,鎮守東府城,次年又遷義真為司徒。司徒,是宰相的職位。

    義真聰明,又愛好文史典籍。他與太子左衛率詩人謝靈運,員外散騎常侍詩人顏延之以及慧琳和尚結為密友,並宣言「得意」之日,以顏、謝為宰相,以慧琳和尚為西豫州都督。他又曾揚言:「靈運為人放縱,延之性情散漫,這就是魏文帝所說的『文人不顧細行』。二人性情,正與我相得!」義真之所以說「得意」之日,是有原因的。

    武帝時,太子劉義符居東宮,整日與群小狎游,缺少儲君之德。在一次宮廷酒宴中,中領軍、侍中謝晦曾借酒壯膽,走到御座前跪下說:「臣有話說。」武帝問:「卿想說什麼?」謝晦雖年輕氣盛,但在這種非閒居場合,總有顧忌,於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覆者三,然後才用手輕拍御座:「此座可惜!」武帝有所醒悟,但考慮到自己年事已高,不想使謝晦說出那樣的話,就裝作不解其意:「卿真的喝多了。」謝晦也就不再說。

    後來,武帝略知太子東宮所為,又想起侍中謝晦的「醉言」。閒居時,武帝召謝晦到太極殿西堂,摒退左右,重提宴會時事。謝晦說:「陛下春秋已高,應該為萬代作長久計。神器至重,不能讓非才者繼承。如今像太子這樣……」武帝又問:「廬陵王如何?」謝晦請求允許自己去東府看一看。後二日,謝晦乘牛車到司徒府東府城見義真。義真與謝晦談論文史,古往今來滔滔不絕。謝晦多聽而少言,日暮時分入宮見武帝:「廬陵王才有餘而德不足,不堪主神器!」神器,指皇位。

    這中領軍乃是保衛京師的將軍,而侍中又是直侍皇帝左右掌管奏事的親要,加之謝晦一向緊緊追隨自己,所以謝晦的話武帝是聲聲入耳,句句在心。不幾日,朝廷就出義真外任為南豫州刺史,鎮守歷陽。

    武帝駕崩,義真在歷陽又多向朝廷求索財物,執掌朝政的徐羨之等人常裁減其所求,於是義真怨怒至於責罵,並上表求還京都,認為歷陽不堪居處。

    那時候少帝失德,徐羨之等密謀廢黜他。若廢少帝,按兄弟行次就應該立義真;但義真既然所言所為如此,不堪任社稷,又因武帝過去曾經打算立義真的事後來被少帝知道了,少帝懷恨在心,並對左右侍從揚言要如何如何,從而構成兄弟之隙。徐羨之乘此兄弟之隙,利用少帝不親理政事而委政大臣的機會,於二月初一下詔廢義真為庶人——由諸侯王一下子變成了普通百姓,並把他流放到新安郡(在今浙江淳安)。

    五月二十日,徐羨之等人依過去廢黜皇帝的故事,使帝母皇太后令,宣佈少帝過失,廢黜他為營陽王;六月二十四日,兄弟二人分別被從皇都派出的二路使者誅殺於吳縣和新安。

    二王既被殺,下還是不下?宜都王劉義隆的僚佐們各陳利害。

    長史王曇之兄王弘是宮中統率宿衛營兵的衛將軍。王曇先陳述符瑞之征:

    「年初,江陵城上有紫雲,望氣者皆認為是帝王之符。另外,江陵西至上明,東至江津,其間江中有大小九十九洲。楚地諺語說:洲滿百,當出王。今忽有一洲自江中露出。這都是殿下龍飛之應。」龍飛之應就是要當皇帝了。古代誰要是想當皇帝,就一定要弄一些符瑞之征,以應君權神授的鬼話。

    「附會之說,」宜都王擺手阻止他,聲音變得更小,「附會之說。」

    為了掌控南部蠻民,朝廷在江陵設置南蠻校尉——它的官品和刺史一樣是四品。南蠻校尉到彥之說:

    「二王已薨,朝中奉迎殿下用心如何,是否有詐,尚不得知。不如堅守荊州以觀朝中變動,暫不可匆忙而下。」

    「不然,」司馬王華接過到彥之的話,「先帝有大功於天下,四海歎服。如今少帝失德,但人望未改。朝中執政五人,下官在此為殿下一一分析。王長史之兄是徐、傅等從江州刺史任上徵調回京的,他不是謀,檀道濟也是剛從南兗州刺史任上被徵調回京的。檀雖有干略,並擁有兵眾,但他也和王弘一樣,都因是先朝舊將,名望大,徐、傅等召他們不過是要以他們的名望來壓服人心。此二人不足慮。另外三人,徐羨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書生,無司馬懿、王敦篡奪之心是很清楚的;謝晦年少,雖多次隨從先帝征伐,又識機變,但他難以凌駕於徐、傅二人之上。徐、傅等受托孤任重,不敢轉身背德,只是畏懼廬陵王嚴刻專斷,擔心將來無容身之地,又因殿下寬厚仁慈,有名望,朝野遠近所知。況且越過兄弟行次而千里奉迎,也正表明他們希望展露廢立之美德。今江陵士民人心不定,議論紛紛,但勢必不然。再說,徐、傅五人功位並同,誰肯相讓!縱有一二敢圖謀不軌者,其勢必不能行。廢帝若存,徐等害怕將來受禍,因此加以殺害;殺二王,皆因諸人貪生怕死,並非敢心懷逆謀,不過想握重權以自保。殿下應該順流而下,以副天下人所望!」

    王曇極力贊同:「他人不敢說,家兄志趣異於徐、傅。縱有陰謀,家兄定不同!」

    宜都王沉默良久,然後起身,走到王華、王曇座前:

    「長史、司馬想做今之宋昌嗎?」長史和司馬是刺史的主要僚佐,長史負責民事,司馬掌管軍事。

    既說到那個勸說漢文帝應該回京繼大位的宋昌,中兵參軍朱容子高聲陳辭:

    「周勃、陳平等既平定諸呂,安劉氏,備法駕迎立代王劉恆。遠在北方的代王遙不知宮中虛實,郎中令等人疑懼朝中大臣,擔心以迎代王為名,實際上不可信,建議代王稱病勿往以觀其變,其勢同於今日。中尉宋昌獨以三事力排眾議,勸代王勿疑:秦末豪傑並起,人人自以為將得天下,然而最終登天子位者劉氏,天下絕望,此其一;高帝廣封子弟為王,封地犬牙相制,所謂磐石之宗,天下畏其強,此其二;第三,漢興,去除秦之暴政,約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難動搖。因此,諸呂欲作亂,太尉周勃持一節入北軍,一呼,士卒皆左袒為劉氏。此天授,非人力。然而今日之事,有異於宋昌所言。漢迎立代王時,劉氏已統治天下二十餘年,影響已很深遠;又,漢高封王子弟,有『磐石之宗』,根基已堅固,天下服其強。今則不然。先帝有大功於天下,四海歎服人望未改,這是事實;但今皇宋有天下不過只有四年,又,殿下兄弟七人,二王已薨,如今長者只有殿下,七皇弟年方十歲,至今封王者只有殿下和彭城王,宗室雖尚有臨川王、長沙王,但這遠不能稱『磐石之宗』。」

    爭辯一時未決。

    這時左右稟報:

    「尚書令傅亮率行台百官到所立行門大司馬門拜表勸進!」拜表勸進,就是恭請宜都王去做皇帝。

    應該有的笑語及「萬歲」的歡呼之聲不聞。

    室內一片寂靜。

    在知道了前來江陵的文武百官中有左衛將軍殷景仁、員外散騎侍郎潘盛、侍中程道惠、中書侍郎何尚之、羽林監蕭思話等人之後,宜都王又從左右侍從處知道了另一條令人不安的消息:

    五弟義恭已被迎入京都!

    「可靠嗎?」宜都王問侍從。

    「陛下……」現在就叫「陛下」?

    「是『殿下』!」宜都王感到煩躁,打斷了侍從的話。

    「陛下……」

    「殿下!」宜都王厲聲糾正道,「再稱『陛下』,鞭你……」「殿下,下官不敢撒謊!」

    朝中究竟用意何在?既不遠數千里立行台於江陵,如何又有五弟入承的消息?這是個陰謀嗎?迎立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讓自己步二兄之……會有趙高立二世之事嗎?——趙高篡改遺詔,為立始皇少子胡亥,盡殺其十多位兄長。

    到了日中,拜表勸進的百官們已等候得飢腸轆轆。

    終於,他們得到了府裡的消息:

    殿下身體不適,百官暫回官邸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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