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鄉鎮的政府,都是坐落在全鄉鎮最繁華的地段,周邊人口密集,小鎮上本就不多的商家也大多雲集於此,鑫呈鎮不例外。
任天讓孫翔把車停在鎮政府的大院裡,兩個人安步當車走了出去。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粒米未進,灌了一肚子的啤酒,兩泡尿撒出去肚子也就空了。年輕人比不得上年紀的人,肚子餓了,心裡頭就慌。
有政府的地方,就少不了酒樓飯店,這個行業的主顧除了那些有錢人就是那些有權人了,尋常老百姓一年下幾次飯店?
任天到鑫呈鎮,算上一天沒露面的今天,也不過才四天,對哪兒都不熟悉,於是就選了離鎮政府最近的一家小酒樓鑽了進去,反正就是吃口飯,在哪兒吃都一樣。
任天和孫翔兩個人一進門,乾乾巴巴的老闆就迎了過來,一臉的媚笑,衝著任天點頭哈腰的打著招呼:
「呵呵,任幹事來了,您親自過來吃飯啦?」
緊挨著任天的孫翔忍不住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個乾巴老闆還挺逗的,這吃飯還有不親自來的?
任天卻疑惑地望著面前這位四十來歲的乾巴老闆問道:
「老闆你認識我?」
乾巴老闆一臉媚笑地說道:
「任幹事,敝姓白,你稱呼我老白就行,你們政府裡的幹部都叫我白開水,隨你的便,你願意叫我白開水也可以。嘿嘿,任幹事,咱這個鎮子不大,有點兒啥事兒傳得也快,您可是咱政府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呵呵,從你來的第一天大家就都留意你了。」
任天也微微的笑了笑,和白開水握了握手:
「白老闆,以後少不了麻煩你,我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到的地方,麻煩白老闆多給我提個醒。」
白開水呵呵的笑著,嘴裡一個勁兒的謙虛:
「哪敢哪敢,任幹事青年才俊,一飛沖天指日可待,哪兒用得著我在旁邊胡言亂語。您剛來,有啥不明白的您就只管問我就行,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呵呵。」心裡卻在說:你們這些小幹部都是這個樣子,到了一個新地方,見到掃大街的阿嫂都能夠親熱的嘮上半天,等到熟悉了,鼻孔也就都翹得朝天了,對面打個招呼能用鼻孔哼一聲就算不錯的了,更別說那些混上一官半職的傢伙了。
任天聽到白開水如此得體的對答,不禁對白開水刮目相看,這個小老頭不簡單呀,出口成章,說出來的話又跟你謙虛著,又跟你套著近乎,看來那個『親自過來吃飯』的語病也是故意為之的,就是為了湊個趣,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而為之的。
敵情不明,任天可不敢胡亂的接招,誰知道這個白開水跟鎮子裡的誰穿一條褲子呀,再說今天晚上也是有正事兒要跟孫翔談,也就不和這位白老闆多做糾纏,開口詢問道:
「白老闆,你這裡有沒有小一點的雅間,我們哥倆隨便吃點飯。」
「有、有,請任幹事和這位朋友隨我來。」說著話,白開水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微微的弓著腰在一側引著路向二樓走去。
小雅間果然不大,坐四五個人正合適,任天隨便點了兩個小菜,要了一份干筍絲煮粉干、一份炒粉干,叮囑白開水先把粉幹上來,他可是真的餓了。
白開水呵呵一笑,點頭跑了下去。
任天抓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和孫翔每人倒了一杯茶水。
孫翔呵呵的笑著衝著任天說道:
「行呀阿天,還記得我最喜歡吃干筍煮粉干,嗯,有前途,孺子可教。」
任天白了他一眼,兩個人都是二十二歲,可是做兄弟都做了二十年了,對彼此的那點愛好再記不得那這二十年不是白活了。
酒樓不大,白開水又是老闆又是廚師,自己的老婆和女兒兼做服務員、傳菜員、收銀員、衛生員,白開水的三個女兒倒是每個人都有了一份屬於自己的非正式無薪工作。
過了一會兒,雅間的門被輕輕的敲了兩下,還沒有等到任天應聲,雅間的門已經被一個苗條的身影給拱了開,進門的那個姑娘手裡的大托盤上正是任天他們點的煮粉干和炒粉干。
孫翔的注意力沒有放在那個勞什子筍絲煮粉幹上,一雙眼睛賊兮兮的上下打量那個送菜進來的服務員,一臉的賤樣:
「妹子,你叫啥名字呀?」
任天這才注意到這個服務員,白淨淨的一張小臉,眼睛大大的,像是一汪清泉一般,乾淨透徹。
那個服務員聽到孫翔的問話有些慌亂,低著頭急忙忙地把托盤裡的煮粉干、炒粉干一股腦的放到了桌子上,小聲的說道:
「任幹事,你們要的粉干。」
孫翔呵呵的笑著調戲小姑娘:
「妹子,我可不是任幹事,那個小白臉才是任幹事,哥哥我叫孫翔,你叫什麼名字呀?」
一抹紅暈迅的爬上了小服務員白淨的臉頰,小姑娘低著頭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孫翔不懷好意的嘿嘿笑了起來:
「還是個雛,有點兒意思。」
任天把煮粉干放到了他的面前,瞪了孫翔一眼說道: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給我消停點。」
孫翔伸手拉過了辣椒罐子,不滿的衝著任天抗議道:
「靠,這兒是你的窩,又不是我的窩,你現在都左擁右抱了,當然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
咳咳,一口粉干沒有嚥下去又被嗆了出來,任天急忙拿起茶杯連著喝了幾口茶才把這口氣兒壓下去,指著孫翔罵道:
「你小子以後少在我面前提這個茬,再說我跟你急。」
孫翔嘿嘿的笑了起來,滿不在乎的大口吃著粉干,含糊不清的說道:
「咋地?你還想咬我呀?昨天晚上那兩個你還沒有咬夠?」
「噗」,一口茶又噴了出來,任天有種要吐血的感覺。再看看眼前這個兄弟滿不在乎的樣子,任天徹底的失敗了,舉起了白旗:
「行行,算你狠。」
說完話,再也不理孫翔,低下頭大口的扒拉起粉干來了,就像面前的那份炒粉干與他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一般。
孫翔嘎嘎的笑了起來,捏著兄弟的軟肋,那感覺可不是一般的爽。
孫翔刺耳的笑聲讓任天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恨不得撲上去掐住孫翔的脖子,拿根繩子把孫翔鴨子般的笑聲都給扎回去。
任天本來點了兩個小菜,白開水卻給炒了四個,最後一個端上來的時候,白開水也跟了進來,手裡還拎著兩瓶啤酒,一進門就點頭哈腰笑聲不斷:
「任幹事,您頭一次到小店來,給您加兩個菜、兩瓶酒,以後還請您多照顧小店。」
任天也站起身客氣道:
「一定一定,還要請白老闆多指點呢,以後少不得叨擾。白老闆請坐下來一起喝一點吧。」
白開水那是什麼人?如果真的有妖魔鬼怪的話,那也是快要成精的人物了,哪會如此的不識分寸,來日方長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今天不過是為了先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罷了。
白開水推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孫翔點了點頭,指著白開水出去的那個門口說道:
「這個白老闆是個人物,眼神活,會辦事兒,在這個小店裡有些屈才了。」
任天笑了笑不置可否。現在這個白老闆還不是他關心的問題,而孫翔現在的狀況卻是他最為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