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蕭蕭,遮住了萬水千山。
秋風颯颯,吹不散滿天的濃霧。
項羽站在箭樓上,看著雨時大時小,心裡十分煩躁,前面變得更加朦朧了!
項羽一共帶來六萬兵,七分八分,現在手頭僅有五萬多兵,其中還有一萬多兵是剛剛降過來了,讓他們打仗,顯然是不行,但那個章邯卻死死不肯過河來決戰,只是據河而守,並在那裡指揮士兵修建疊箭崗。這疊箭崗需連挖四道壕溝,每道壕溝要又寬又深,後邊都疊起層層土崗。土崗一層比一層高,像梯子一樣,越往上越高,最上層高過一丈。崗上都修起土圍子,是弓箭手藏身的地方。這工程一旦完工,項羽的大軍再想過河可就猶如登天了。所幸幾天來這裡大雨滂沱,大秦士兵前幾天趕出的工程都被沖毀了,還給大漢軍留下了一絲希望。但項羽也還是不敢貿然渡河,恐部隊渡河半數之時被敵襲擊,那部隊將會遭到滅頂之災!就這麼坐等。這豈不要耽誤進軍關中嗎?對那筆人人覬覦的財富,他不能不想,因為那筆財富落進誰手,誰就將是明日天下的主人!他知道,現在章邯腹背受敵,軍心也在動搖中,如果聯軍能從背後給章邯一擊,形勢將立刻改變,但他們能幹那事嗎?他們樂得讓漢軍在這牽制幾十萬大康主力吶!
看著丈夫鬱鬱不歡,吳雪翎輕輕地依在項羽的身邊,低低說:「反正三妹說我們此次出山也得不了江山,夫君就任他去吧,能出去,我們就殺上一把,不能也別強求!」
旁邊的李淳風卻說:「弦繃得太緊了,把人都累壞了,今日喝酒,連打了幾個勝仗都沒好好慶賀一番,他不來咱們就大吃大喝,一醉方休!」
項羽奇怪地看看他,突然哈哈大笑道:「好,下雨天,喝酒天,大宴將士,喝他個不醉不歸!玩他個鼓樂齊鳴,鬧他個官兵同醉!」
吳雪翎看看丈夫提醒地說:「飛揚,大敵當前——」
項羽把她一摟高興地說:「夫人就別攔著了!大敵當前,把酒言歡,更顯出英雄本色!」
吳雪翎輕咬櫻唇,癡癡地看看丈夫,沒再說什麼,同床這麼長時間,心意已經有些相通了,她心怦然一跳,似有所悟,只是把身子與他靠的更緊了。
殺豬宰羊,大釜烀肉,大碗盛酒、大鼓轟然,大軍齊宴。
天公作美,下午天竟放晴了。天剛一黑,大家在校軍場支上大鍋,攏起幾十堆篝火開始了五萬人的大宴會。
項羽端起大碗酒,扯著嗓子說:「大家這一氣隨項羽出生入死,屢建奇功,一直沒好好地慶賀一番,今天我們就來一個官兵大聯歡!來,為掃除奸佞,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咱們大家干!」說著舉碗一口喝下。
士兵們這一氣見項帥衝鋒在前,殺敵英勇,原都十分敬畏,今見將軍如此豪爽,更是高興異常,大家異口同聲地說:「願隨元帥掃除奸佞,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酒喝得高興,項羽舞動鐵槊邊歌邊舞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彘,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點秋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生!」
將士看得高興,鼓掌又來了一遍,第三遍就變成了大家齊唱,項羽和吳雪翎雙雙舞劍了。項羽的雄渾豪壯配上吳雪翎的輕靈飄逸,煞是好看,把晚宴推上了**,歡呼聲傳出數里。
舞罷,項羽輕挽夫人,挨處敬酒,來者不拒,一口喝乾,高興地扯著嗓子大聲說:「喝,章邯小兒讓爺爺給打怕了,他們不敢過河,大家儘管喝,一醉方休!」
喝到一半,項羽已經東倒西歪全靠吳雪翎吃力的攙扶了!但他還是堅持挨火堆敬酒,直到倒在地上昏睡不醒,嘴裡還在說:「干,喝他個一醉方休!」
軍中鬧到過半夜,直到大雨驟至,大家才興猶未盡地回到營中休息。
消息傳到了章邯大帳,許多將軍紛紛要求渡河向鎮蜀關進攻,但鬼算子郭文才把頭搖了搖說:「兩軍對陣,弓弦緊繃,豈能如此胡鬧?事情反常,不可輕敵!」
但連他也認為,今天漢軍是斷斷沒有進攻的能力了,因為項羽大醉不醒,不可能帶兵出征。他這一句話,就把大秦四十萬大軍送軍了鬼門關。
由於知道大漢軍狂飲大醉,又加上大雨泡天的,將士都放鬆了警惕,連巡河的士兵也鑽到小窩棚裡喝酒聊天和悶頭大睡去了。
就在他們與周公大言歡好之時,突然天崩地裂地響起了殺聲,大漢四萬大軍成功偷渡,殺進了秦營。雷聲雨聲喊殺聲,聲聲入耳,陣陣驚心,漢軍哪有一絲醉意,竟個個像瘋子,人人似虎豹,披頭散,滿身泥水,眼睛瞪得血亮,刀槍揮動起來拚命,殺得秦軍哭喊連天,哪還有一絲反抗的力量。大秦前軍先鋒王離在夢裡被驚醒,提槍上馬,碰著漢軍前隊,慌忙
佈陣,哪知他正好遇到那據說是已經爛醉的項羽,只見項羽舉槊一揚,帶著大漢軍的兵將便向大秦軍布的陣裡擁入,毫沒有一點懼色。
大秦大將王離急忙麾兵攔截,可項羽的一桿鐵槊,神出鬼沒,不可捉摸。一道道槊影上下左右翻飛,戳倒人馬無數。王離衝上去才跟他接了一招,便震得兩臂酸麻,哪敢再戰,只好在陣裡繞圈飛跑,企圖在大陣內把項羽的莽勁磨掉。哪知項羽毫不畏懼,縱馬步步緊追,不肯少緩,邊追還邊舞動鐵槊,殺得大秦軍士成片倒下。惹得王離性起,仗著人多,翻身再戰。偏項羽越戰越勇,大漢將士也越鬥越凶,直殺得山搖地動,地上血流成河。
王離只好逃出陣去向北狂奔,主將一跑,大秦軍隊哪還組織得起反抗,只好大喊著:「不得了嘍,大漢軍太厲害了,快跑吧!」王離的大陣,剎時七零八落,士兵穿上兔子鞋,開始了狂跑大競賽!
在遠處大營的章邯見王離戰敗,急忙帶兵來接應,拚命想穩住陣腳,但秦軍已經被殺得心膽俱裂,哪裡還能穩住。但只見那大漢軍個個擺出了拚命的架勢,人人像餓瘋的野狼,張寒見了也感震驚,真不知道項羽怎麼訓練出這麼一支悍軍。
原來,大漢軍一過河,項羽就命令把做飯的鍋都砸碎了,渡河的船都鑿沉了,他說:「我們面對的是一群虎狼,我們只有奮力殺他們才有活路,我項羽夫妻也和大家一樣,只有進路,沒有退路,讓我們為贏得生前身後名,奮勇殺敵吧!」
所以今天的一班漢軍,已經是沒有退路了,只有拚著性命上前爭殺這一步,大家都是一當十,十當百,呼聲動天地,怒氣沖斗牛。不但大秦士兵擋不住這種勁敵,嚇得膽戰心驚,就是章邯也不禁目瞪口呆,不寒自栗。他連忙引兵退下,但十成中已喪失了四五成。項羽見章邯退去,才令部下紮營休息,到了夜間,仍然嚴陣以待。
好容易過了一夜,項羽令軍士飽食乾糧,再行進攻。他大喊道:「今日若不掃盡大秦士兵,我們的糧要絕了,誰死誰活,就在今天!大家記住,狹路相逢勇者勝!弟兄們勝敗在此一舉啊!」
眾將士齊喊:「狹路相逢勇者勝!」聲震四野,氣壯如虹!
面對瞪著血紅眼睛的大漢士兵,大秦將軍章邯不得不出戰,交鋒前他也鼓勵將士,誓和大漢軍決個雌雄。可是部下已經被大漢軍嚇破了膽,任你如何激勵,一見到大漢軍,還是腿肚子軟,渾身哆嗦,哪還有一絲豪氣?
大秦戰鼓頻敲,催令戰士向前,但部隊進一步,退兩步,進兩步,退四步,最後又是開始長跑大競賽,哪還有半分軍隊樣子?項羽的帶兵直殺到了武關城下,才算收住腳。
章邯逃進城裡,王離指揮士兵齊射,靠亂箭勉強守住城池,卻從此貓在城裡,任大漢軍叫罵,再也不敢出頭了。這一仗,秦軍的士氣全被大漢軍給殺沒了,將士們戰戰兢兢守著戊關城,哪還有一絲出城尋釁的膽量?
項羽看武關城高牆厚,一時不好攻下,就指揮士兵安營紮寨,掘溝挖壕,和章邯軍在這裡相持下來。這一仗大漢軍殺死秦軍士兵達七、八萬人,俘虜六萬多人,而大漢軍死亡僅千餘人,雖然幾乎人人帶傷,但都是皮外傷,稍加處理就好了。
大營剛建完,探馬忽報,遠處有一支幾十萬的軍隊朝我們開來,旗幟挺亂,分不清是誰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