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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奪鼎第六十二節 瘋狂之地 文 / 中華異史

    安文思神甫從書桌上摸出一個蠟燭,冒襄則從身上取來火鐮與火石,將一塊絨布點燃,隨後那支蠟燭便亮了起來,小小的屋子裡立刻變得明亮了起來。

    冒襄與安文思神甫將靠在牆邊的書桌向外拉了拉,兩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就著那微弱的蠟燭火苗,小聲談論著一路的見聞,還有自己心中的感慨。

    正說話間,卻忽然聽見外面響起了鐘聲,緊接著,一種軍號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兩人正疑惑間,卻聽見屋子外面亂了起來,人們的嚷嚷聲和桌椅板凳碰撞的聲音響成一片,但不久之後,就像是突然開始時那樣,又突然安靜了下來。

    安文思神甫急忙走到隔壁房間,將那名滿身酒氣、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年輕翻譯拉了起來,帶著他下了樓,冒襄當然也不會留在樓上,他馬上也跟著走了下去。

    客棧裡的人差不多已經走光了,就只剩下了掌櫃的和幾個夥計還在收拾狼籍不堪的店面。冒襄隨著安文思神甫與那名翻譯走出客棧,卻見那些原本亂哄哄在客棧裡鬧騰的眾人已經站好了隊,正恭敬的聆聽著一名胳膊上掛著臂章、身上穿著灰綠色軍服的人訓話。

    安文思神甫拉著翻譯站到了隊伍的最後面,並不斷的催促那名翻譯盡快將那人講的話翻譯給他聽。冒襄也站到了安文思神甫的身邊,默默的聆聽著,雖然他跟著安文思神甫學了半年多的拉丁語,但是此時還只能聽出個大概的意思,因此還離不開安文思神甫的翻譯。

    原來,這些人是被召集起來準備前往內城去聆聽「教宗」的演講的,而那名胳膊上掛著臂章的人就是他們的領隊軍官。

    冒襄與安文思神甫對望一眼,冒襄有些不放心,心中不禁暗想道:「馬車伕怎麼還不來?」

    說曹操曹操到,正當那支隊伍開始分火把,並將隨身武器解除的時候,馬車伕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開始時他沒看見站在隊伍後面的冒襄他們,而是直接闖進了客棧裡,直到那名年輕翻譯跟進去叫住他,他方才轉了出來,並將冒襄三人拉到一邊。

    馬車伕從口袋裡取出三張紙片,隨後說道:「好了,這是入內城的許可,現在就可以進入內城了,你們不是想進去看看嗎?那麼就快跟我走吧,若是再等上一會兒的話,恐怕你們就擠不進去了。」他抬起頭來,看了看那些站得歪歪扭扭、渾身散出惡臭的准教徒們,臉上顯出得意的笑容,說道:「你們很幸運,今晚教宗陛下將舉行一次大型的、激動人心的演講,不僅這些准教徒獲准參加,而且連你們這些外來人也被允許參加,教宗陛下的目的非常明確,那就是要你們把我們的教義和主張傳遍世界!讓所有的人都來朝聖。」

    馬車伕轉過身去,將手一揮,說道:「跟我來吧,這些人再過一會兒就要進去了,到時候你們就真的擠不進去了。」他伸手從一個准教徒手中接過一支已經點燃的火把,引著冒襄三人向內城方向走去。

    冒襄懵懵懂懂的跟在安文思神甫身後,隨著那馬車伕向內城走去。

    馬車伕將那臂章戴在左臂上,走到城門邊,先向那守衛行禮,口中喊道:「教宗萬歲!」

    守衛還禮,口中也喊道:「教宗萬歲!」

    大概那些守衛已經得到了什麼命令,因此他們對於跟在那馬車伕身後的那三名陌生人並未特意阻攔,他們只是檢查了一下他們出示的進入內城的許可,並在這些人身上上下下的隨便摸了摸,以確定他們沒有攜帶武器,隨即便將他們放進了內城。

    經過城門洞時,冒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遠處的客棧一帶,火把已經全部被點燃了,在火把的光亮下,人頭攢動,片刻之後,火把慢慢的向這裡湧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漸漸的變成了長龍,很顯然,那些人接到了命令,開始進入內城了。現在冒襄終於明白了剛才那馬車伕的話,因為從那火把的數量來看,僅僅他們所住客棧的那個方向就有近萬人,而其它方向的人更是只多不少,若是他們慢一步的話,恐怕真的會擠不進去。

    看著那些潮水般湧來,並且漸漸加快了步伐的准教徒們,冒襄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他忽然現那些人不僅可憐,而且可笑,他現在只希望那些守衛們將他們阻攔住,不讓他們進來。

    但是冒襄的如意算盤顯然落空了,因為那些守衛不僅沒有阻攔那些准教徒,而且連搜身的步驟都免了,只是將一些不聽命令,拿著長武器的教徒攔了下來,在搜走他們手中的武器後,便也將他們放了進來。

    沿著那寬闊的內城街道向前走,冒襄仔細的打量著周圍的建築,與外城明顯不同的是,這裡的建築少了幾分宏大,但卻多了幾分精緻,而且這裡異常的平坦,放眼望去,就像是進入了一片黑暗的大草原,只不過石頭遠遠多於青草。幾座高高的石塔聳立在內城的四周,塔尖上插著巨大的、象徵著這個教派的標誌物,標誌物上燃燒著烈焰,就像是邪惡的燈塔,貪婪的吸噬著無知者的靈魂。在高塔的四周,一座座的精緻小樓分佈在內城各處,點綴在一大片平坦乾淨的空地上,在黑暗中,顯得那樣的突兀,那樣的詭異。

    馬車伕得意的指著遠處的一座隱約可見的小樓,說道:「那就是我的家,只不過由於我必須經常在外面工作,所以至今也沒有住過。但我並不擔心我的花園,因為有專門的人收拾它,一個漂亮的金女人,是的,像那花園裡的雛菊一樣美麗。」

    冒襄順著馬車伕的手指望去,但他實在分不清哪座小樓是這個馬車伕的,因為這些黑暗中的小樓看起來全都一模一樣,每一個小樓的外面點著巨大的篝火,就像是一個模子裡鑄造出來的一樣,他弄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馬車伕這麼貪婪,有這麼好的小樓,而且也不缺少金錢,但他卻被神甫輕易收買,這可實在是有點讓人驚訝。「莫非人都是貪婪成性的?」冒襄自己也拿不準。

    雖然冒襄並不能看到內城的邊緣地帶,但是據他猜測,這個內城至少有十幾座城門,因為他看見那些舉著火把的准教徒們正從各個方向湧向內城的中間地帶,而從他們隊伍的數量來看,內城城門應該很多。

    跟著那得意洋洋的馬車伕走了好一會兒,冒襄才來到了內城的中間地帶。

    這裡是一大片空地,至少方圓五六里,他們腳下的地面全部鋪著三尺見方的大理石石板,雖然冒襄腳上穿著的鞋子的鞋底很厚,但是他仍然感到了一絲冷嗖嗖的涼氣。在靠近東邊的角落上,搭建著一個精緻的高台,高台的四周點燃著一圈明亮的火炬,在冷風中,這些火炬上的火苗就像是鬼火一樣跳個不停。環繞著那座高台,一座長長的、更加高大的半圓形看台拔地而起,將那中間的高台不鬆不緊的包圍起來,看台的四周也點燃著巨大的火炬,彷彿正在與那高台上的火炬一唱一和。

    由於馬車伕的身份,他可以領著冒襄他們走到離高台不過三十多丈的地方,並在一道深深的壕溝前停了下來,雖然這裡離那高台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冒襄還是能夠看清楚那個高台的。他倚在壕溝邊的那五尺多高的鐵製柵欄上,仔細的觀察起來。高台高約五丈,長寬各約十丈,四周貼著白色的大理石,靠近前方的地方插著幾根黑漆漆的棍狀物,從那些棍狀物的底下延伸出幾根細細的鐵絲,鐵絲分別向斜上方延伸開去,並搭在一些高高的木頭桿上,然後沿著那一溜木頭桿一直延伸到空地的四面八方,而在它們抵達的終點,則是一些高大的石柱,在所有的石柱上,全都掛著很大的喇叭狀的東西,現在冒襄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只是覺得這裡充滿了緊張而詭異的氣氛,緊張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冒襄只顧著觀察這裡的一切,一時倒有些出神,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現身邊和身後已經站滿了人,周圍顯得亂哄哄的。

    不過,這種亂哄哄的場面只持續了不大一會兒的工夫,當那些臂戴臂章、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趕到這裡後,這裡馬上就變的安靜下來了。

    冒襄很驚奇於那些人的裝束,他搞不清楚,為什麼這裡的人有這麼多不同的服裝,而眼前的這些人顯然不是那些守衛,或者是那些帶隊的隊長,百思不解下,他不得不請安文思神甫詢問馬車伕。

    馬車伕回頭看了看,眼裡忽然顯出羨慕之色,他說道:「這些是由聖教最忠心的教徒組成的『聖教衝鋒隊』,專門負責維持會場秩序,對付那些妄圖搗亂的傢伙,他們可以經常見到教宗陛下,這可是無上的榮譽啊!」說完,連連搖頭歎氣,眼中顯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聽到馬車伕這樣說,冒襄不由得仔細的看了看,他對於那些所謂的「聖教衝鋒隊」的衣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他所感興趣的是他們肩膀上背著的那種火槍。

    從外表看來,這些槍倒與上次入侵揚子江的倭寇所用的那種槍很像,只不過長度要長了許多,好像與鎮虜軍所裝備的快槍的長度差不多。

    一陣鏗鏘的鼓樂聲將冒襄的思緒打斷,他尋聲望去,卻見那高台後邊出現了一支身穿黑色制服的樂隊,他們一邊向著高台行進,一邊演奏著激昂的樂曲,將這裡的氣氛渲染的有些瘋狂。

    聽到鼓樂聲,那些准教徒們先是徹底的安靜了下來,緊接著便瘋狂的喊叫起來,人人都歇斯底里的喊叫著,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特別興奮的東西一樣。

    站在冒襄身邊的那名馬車伕也向那邊望去,神色也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並小聲對著那名年輕翻譯說了句話。

    當那安文思神甫將那年輕翻譯的話翻譯給冒襄聽後,冒襄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這麼瘋狂了,因為他們心中最偉大、最讓他們癡迷的教宗就要出現了。

    不過,看起來那教宗顯然不想過早的露面,所以在那鼓樂聲停下來後,那精緻的高台上還是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影出現在那上面。

    也許早有安排,所以鼓樂聲馬上就又響了起來,只不過曲調卻變了。

    聽到那急促的曲調聲,馬車伕轉過身來,對著那年輕翻譯說了幾句話,隨後便轉身離去。

    安文思神甫與冒襄一頭霧水的詢問那名翻譯,這才知道,原來剛才的那陣鼓樂聲是在召集教徒集合,因而那馬車伕方才急匆匆的離開了這裡。

    冒襄向著那馬車伕遠去的背影望去,果然見他跑向那鼓樂隊方向,而且與他一樣表現的人也有不少,他們紛紛從隊列中跑了出來,越過搭在壕溝上、並且由持槍的士兵把守著的那些木板,也集中到了鼓樂隊附近。

    冒襄大致的數了一下,約略估計著那些教徒的數量,但他很快現,那些教徒的數量多的有些嚇人,僅僅那些已經集合完畢的就不少於一萬人,而還有不少人正在6續向那裡奔去。冒襄回過頭去,再向自己身後的那些准教徒望去,卻更加的驚訝了,因為他現,光站在自己身後的准教徒就不下三萬人,而別的方向的人就更多了,簡直可以說是數不勝數。

    安文思神甫顯然也注意到了冒襄的驚訝表情,他低聲對冒襄說道:「冒,你看看,這些迷途的羔羊真的是讓人吃驚啊!看起來前一段時間教廷確實是太疏忽了,他們沒有能及時的阻止這邪惡勢力的膨脹,所以現在才必須盡力的挽回這一切。」

    看著那些教徒和准教徒們那種狂熱的表情和那歇斯底里的呼喊聲,冒襄心中隱隱浮起一個念頭,「恐怕教廷這次真的是失算了,這個教派的羽翼已經豐滿,想要撼動他們談何容易?」不過,他還是沒有把心中的這個憂慮說出來,因為他知道,即使是說出來,也已經無濟於事了,何況依安文思神甫那樣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承認教廷敗北的。

    冒襄收斂心思,轉回頭向那鼓樂隊望去,卻見那些已經集合完畢的教徒們正在列隊走上那高高的半圓形看台,很顯然他們遠比這些准教徒組織的更加嚴密,因為他們很快就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看台上立刻變得滿滿噹噹的。

    鼓樂聲又停了下來,但很快就又響了起來,緊接著,冒襄就看見那些已經就坐的教徒們又紛紛站了起來,向著高台後面行起了他們的教禮,口中則高聲喊著什麼,詢問身邊的那名年輕翻譯,冒襄才知道,原來他們口中所喊的乃是「教宗萬歲」。

    隨著那些教徒們的歡呼聲,站在冒襄身後的那些准教徒們更加興奮起來,他們也紛紛舉起了右手,向著那高台望去,口中也重複著同樣的歡呼聲,震的冒襄耳朵隱隱作痛。

    冒襄下意識的將安文思神甫向後拉了拉,免得未行禮的自己一夥顯得太過突兀,但是冒襄的如意算盤還是落空了,因為他們身後的幾個准教徒見他們沒有行禮,便湧了上來,強迫他們行禮。

    那名年輕翻譯很快就舉起了右手,行起了禮,口中也跟著喊了幾句,站在他身邊的冒襄也很順從的也舉起右手,只不過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唯一的例外是安文思神甫,他仍然拒絕向那教宗行禮,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硬是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准教徒捏著胳膊擺出了個行禮的姿勢。

    幾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聖教衝鋒隊」的人走了過來,他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安文思神甫,而且還特意留意了一下冒襄那有些與眾不同的外貌和頭,他們的眼中顯然滿懷敵意,但是,當那名年輕翻譯將身上的入城許可拿出來後,他們倒也不再與冒襄三人為難,只是冷冷的又盯了他們幾眼,隨後便離開了這裡,到別處巡視去了。

    冒襄安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隨後向那高台望去,卻見一夥穿著黑色制服的人護衛著一名中等個頭的人從高台後走了出來,並沿著階梯登上了高台。

    所有的教徒和准教徒更加瘋狂了,他們聲嘶力竭的喊著,並將那本來就舉的很高的手舉得更高了,狠不得將自己的腳尖都抬起來,而且他們還試圖向前湧去,若不是面前的那道不淺的壕溝和壕溝邊的鐵柵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的話,他們真的會湧到高台邊。

    冒襄拚命的用力抓住壕溝邊上的那些鐵製的柵欄,生怕被身後的那些瘋狂的准教徒們給擠下去。

    冒襄一邊用力抵擋著身後那些瘋狂者的推擠,一邊抬頭向那高台上望去。

    此時,那名中等個頭的人已經站在了高台的前面,緊挨著那幾根黑漆漆的棍子,而那些原本護衛著他的人也已經退到了他的身後,在他的身邊略微靠後一點兒的地方,還站著一個人,他的身材明顯要高一些。

    「莫非這個人就是他們的所謂『教宗』?」冒襄在心中轉著念頭,他見那人將手一揮,隨即站在他身邊的那名高個子立即轉身走到高台側面,向著一些站在底下的黑衣部下下達命令。

    在那些「聖教衝鋒隊」的呵斥與推搡下,狂熱的准教徒們終於不再向前擠了,周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看著那高台上的人,冒襄自然也不例外。

    「吱——」一陣刺耳的噪聲忽然響起,從四面八方將這裡的人包圍起來,片刻之後,又是一片沉寂。

    冒襄揉了揉耳根,尋著噪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觀望片刻,他感覺到那陣刺耳的噪音應該就是從那些掛在石柱上的大喇叭中出來的。

    正當他摸不著頭腦之時,一陣含混的聲音接著響了起來。

    「我的信徒們,前來朝聖的虔誠者們,當然了,還有一些混進來的間諜們,大家好!歡迎大家今晚來到這裡,來參加這讓人心靈得到洗滌的盛會。我就是德意志聖教的教宗漢斯-弗萊徹,我是你們的主宰,是你們的救星。」

    站在冒襄身邊的年輕翻譯不斷的將那聲音翻譯成拉丁語,而安文思神甫緊接著便將那聲音再翻譯成漢語,這才使得冒襄明白了那話的意思。

    不過,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有心思關心那所謂的「教宗」在說些什麼,他唯一關心的是,那些聲音為什麼能夠從那些大喇叭中傳出來,而且那麼的響亮,雖然並不算很清楚,但是起碼能夠讓人明白話中的大概意思。

    冒襄回頭看著四周的那些大喇叭,腦子中一片混亂,想來想去仍是不得要領,因此只好暫時作罷,又轉回頭去,看著那正在高台上表演的「教宗」。

    身穿與那些「聖教衝鋒隊」一樣的黑色制服的「教宗」一邊放肆的揮動著雙臂,一邊大聲的喊著,「我知道,在你們當中,有一些混進來刺探聖教情報的間諜,雖然我無法弄清楚你們這些間諜的真實身份,但是我不會有任何的懼怕,因為我心中無畏!我不害怕你們來,恰恰相反,我十分歡迎你們的到來,我現在想告訴你們的是,假如你真的是你的主子派來的間諜,那麼就請你聽清楚,因為我有很重要的話要你帶回你的主子那裡去。

    作為一個先知,我知道自己肩上那沉重的使命,也知道那些腐朽的貴族與諸侯們妄圖阻止我去實現我的理想,但是,無情的現實粉碎了他們的美夢!我的那強大的、戰無不勝的聖教大軍多次擊敗了那些冥頑不靈的諸侯軍隊,無論是巴伐利亞,或者是維騰堡,還是巴登,到處都飄揚著我的勝利的戰旗,無論是德意志諸侯的軍隊,還是法國的軍隊,他們都在我的面前顫抖!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他們,只有我才會成為整個歐洲的主人,也只有我才能帶領德意志走向復興!你們可以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去傳達我的話,只要他們願意向我臣服,那麼我將不記前嫌,我願意與他們結成聯盟,無論是法國國王路易十四,還是他的母親安娜,或者是勃蘭登堡的選侯霍亨索倫家族,只要他們願意臣服在我的腳下,那麼我將原諒他們以前的不恭,而且可以保留他們的皇位,但假如他們一意孤行,那麼我將毫不留情的把他們消滅!」

    漢斯-弗萊徹盡情的表演著他的演講口才,並輔以複雜而誇張的肢體動作,逐漸將場中的氣氛又慢慢的挑了起來,所有的人,不論是教徒還是准教徒,他們全都陷入了完全的瘋狂狀態之中,待漢斯-弗萊徹暫時停下來後,他們的嘴裡夢囈般的喊著「教宗萬歲」的口號,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只有少數的人是清醒的,冒襄與神甫當然是清醒的,他們努力使自己安靜下來,並與這瘋狂的氣氛努力的保持著距離。

    漢斯-弗萊徹滿意的看著底下那些瘋狂的追隨者,待他們瘋狂了幾分鐘之後,便又開口說道:「安靜!大家安靜!我還有話說。」

    如同那突如其來的瘋狂一樣,所有的人聽到這句話,馬上就停止了瘋狂的歡呼,並用火熱的目光盯著他們心中的偶像。

    漢斯-弗萊徹繼續說道:「剛才我在會議室接見了幾個從遙遠的易北河來的朝聖者,他們問我,我們聖教的目的是什麼?這個問題我以前多次講過,現在我再強調一遍,以便加強你們心中的信念。表面上看,我們的目標似乎很簡單,那就是將分裂已久的德意志重新統一起來,並將德意志的光榮傳遍整個歐洲。是的,我必須承認,這是我們的初期目標。

    但是,這也僅僅是我們的初期目標!我們的長遠目標要比這偉大的多!我們除了要用我們手中的刀與劍將德意志的光榮傳播到更遠的地方之外,我們還必須承擔起一種沉重的責任,那就是重新塑造人,重新塑造性格,重新塑造信仰。

    人類展到今天,已經越來越墮落了,傳統的社會秩序和法律手段已經遠遠的落伍了,我們必須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社會秩序,拯救人類的靈魂。過去、現在、未來,一切的事實都無情的證明了這樣一個真理,那就是,只有強大的、先進的民族才能繼續生存下去,而那些弱小的、落後的民族或者是種族注定要滅亡!

    孱弱的德意志不能在這麼繼續墮落下去了!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強硬的國家!所有的人都必須服從一個意志,一種權力,一個領袖!……」

    看著站在高台上不斷囉嗦的漢斯-弗萊徹,冒襄心中那古怪的感覺越來越濃烈,他甚至感到了一絲恐懼,雖然他始終說不上這種恐懼的具體來源,但是他的心中漸漸明白,站在他眼前三十丈外的這個所謂的「教宗」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他威脅的也許不僅僅是教廷的利益。

    「……我在三年前曾經寫了兩本書,一本名字叫《漢斯-弗萊徹如是說》,而另一本則是《致雅利安-日耳曼民族演說集》,在那兩本書裡,我詳細闡述了我的主張,如果你們想徹底瞭解我們聖教的話,那麼你就必須讀這兩本書,並把其中的所有東西牢牢的記在自己的腦海中,永遠也不能忘記!當然了,也許你們不認識字,但是不要緊,你們的隊長將負責向你們講授,因此,在這裡我就不再贅述了。」

    「有的教徒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麼我不允許猶太人成為教徒,甚至不允許他們自由活動,我現在再強調一遍。因為猶太人是一切悲劇的根源,他們貪婪、自私、目空一切,為了賺錢,他們會把你最後的一個尿壺拿走!……

    其實不僅僅猶太人沒有資格,而且連茨岡人、斯拉夫人也沒有資格,唯一適合他們的位置就是賤民。……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沒收他們的財產,並將他們關進監獄,讓他們用辛苦的勞作來為他們民族幾千年來的罪惡贖罪,為聖教的光榮服務,只要他們能夠老老實實的幹活,那麼我就不再提出更高的要求,假如他們不願意贖罪,那麼我將毫不留情的把他們象臭蟲那樣碾死!……」

    看起來漢斯-弗萊徹的口才確實很不錯,因為那名擔任翻譯的年輕人很快也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之中,以至於經常會忘記翻譯他講的話,他的這種狀態讓冒襄與神甫非常的擔憂,他們不得不經常的將他從夢囈般的狀態中喚醒,強迫他繼續翻譯。

    冒襄有些慶幸自己不懂這裡的語言,否則的話,也許自己也會陷入這種讓人擔憂的狀態之中,並最終難以自拔。

    冒襄走神的有些厲害,以至於很多神甫翻譯的話他都沒有聽進去,他的心中只是反覆想著一個問題,「為什麼這些人會如此瘋狂?」

    漢斯-弗萊徹自然是不會注意到某些人的走神的,他仍然口沫橫飛的講著自己的那套荒唐理論。「……也許有人會問,我們征服了歐洲以後,將會向哪裡去?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們將向東方而去,是的,東方,那裡有我們需要的一切東西,土地、礦產、勞力,當然了,還有那最為重要的榮譽!也許有人會問,我們為什麼不到新大6去?那裡不是有很多的金子嗎?是的,那裡確實有很多的金子,但是,大西洋不是能夠輕易跨過去的,我們現在還沒有海軍,雖然我們的6軍強大無比,但是沒有海軍的話,那麼我們將是跳進海裡的豹子,渾身是力,但卻使不出來。

    當然,我們以後一定會有海軍的,但是現在我們不能幹等著海軍的到來,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先統一德意志,再征服歐洲,然後向東征服斯拉夫人,奪取我們所需要的一切。不過,我們必須要小心,在我們征服整個歐洲之前,我們不能過於向東,因為那裡有我們必須小心的敵人,這個敵人也許跟我們差不多,他們的胃口也不小,雖然我們不怕他們,但是最好能夠暫時避免與他們正面交鋒,因為對於我們來說,其他的對手就好對付的多,我們不能傻呼呼的與一個大力士搏鬥,我們應該先揀瘦弱一些的對手,等實力膨脹,我們再說別的。」

    「東方?」冒襄心中咯登一下,因為他在商船上時曾經看過地圖,那地圖上的故鄉就在東方,「他說的東方的敵人會是誰呢?」冒襄不能肯定。

    漢斯-弗萊徹站在高台上,一說起來就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終於快要講完了,他得意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制服,隨後向著身邊的那名高個子人指了指,向底下的人說道:「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他以前一直在意大利為我們籌措資金,前不久,教皇將我們設在意大利的秘密商站查封了,為了我們聖教精英的安全,我不得不把他們從意大利召了回來。」他揮手示意那人走到自己身邊,隨後說道:「他是意大利人,名叫帕拉維其諾,是個能幹的人。為了損害我與他之間的親密友誼,教廷曾經散佈謠言,說他是我最為痛恨的猶太人,但是我並是傻子,我可以用我的名譽擔保,他是真正的雅利安-日耳曼人,雖然他住在意大利,但是他的血統依然純潔,是值得信賴的夥伴。正是由於他的協助,我終於在最近完成了對於聖教成員的劃分標準,現在就讓他來將這個偉大的計劃向你們公佈出來。」

    帕拉維其諾謙讓一番之後,便走上幾步,靠近那幾根黑色棍子,用那略顯尖細的聲音說道:「親愛的教友們,大家好,我叫帕拉維其諾,是和你們有著相同信仰的人,承蒙教宗信任,我想出了一些劃分聖教成員身份的辦法。」他從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張紙,照著那上面看了看,隨後接著說道:「按照我的打算,聖教除了教宗、教務團成員以及正式教徒之外,剩下的人可以分成幾個階層,第一個階層是選民,他們可以參加未來德意志國家的政務,第二個階層是國民,他們比選民低一等,雖然不能參加國家的政務,但是卻可以參加地方政務,第三個階層是輔民,他們的身份比國民更低,沒有任何參加政務的權利,但是他們有人身自由。除此之外,還有賤民,所有的猶太人、茨岡人、斯拉夫人,還有一切不屬於高貴人種的人,他們將沒有任何權利,他們唯一的工作就是為聖教勞作,為我們勞作,用辛勤和汗水贖罪。」

    帕拉維其諾的口才顯然不怎麼樣,因此,場中的氣氛無法被調動起來,看到這種場面,漢斯-弗萊徹急忙走上前去,替代了帕拉維其諾的位置,準備好好的演講一番。

    但一件突事件卻讓他有些難堪,因為他忽然現,自己的聲音不能再傳導出去,那些大喇叭再也不出聲音來了。

    這一下他身邊的人可急了,不等漢斯-弗萊徹話,他們就忙著衝下高台,與那些站在高台下手忙腳亂的人一起將那高台底下的木板打開,打著火把進進出出,似乎在忙著什麼。

    場地中的眾人互相交頭接耳,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眾人忽然現,那些保護漢斯-弗萊徹的眾多衛兵從那高台下抓出來一個人,他們又踢又打的將那人綁了起來,同時一陣隱隱的斥罵聲傳了過來。

    冒襄聽見了那難聽的斥罵聲,他當然不知道那些人在喊什麼,因為不僅神甫沒有翻譯,而且連那年輕翻譯也閉著嘴巴,很顯然,他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懵了。

    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迅奔到那半圓形看台的後面,不多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又匆匆從那看台後面湧了出來,只不過他們不是空手回來的,他們推著幾輛車,車上還裝著一些罈罈罐罐。

    當他們回到那高台底下後,便忙著將那些車上的罈罈罐罐卸下來,抱著它們奔進高台下面。

    忙了一段時間之後,伴隨著又一陣刺耳的尖嘯聲,巨大的喇叭再次響了起來。

    漢斯-弗萊徹走回高台前端,向著底下的眾人喊道:「沒有什麼,剛才一名荷蘭間諜破壞了我的電池,這並不算太糟糕,因為我的電池總是有多的,對於我來講,銀板和鋅板並不是什麼太稀罕的東西,電堆也並不是什麼複雜的機械,他能從壕溝中挖掘地道,將罐子打破,但卻無法破壞我心中的光輝理想。對於間諜,我一向是非常痛恨的,所以,當你們等一會兒回到外城的時候,你們會看見這個荷蘭間諜那高高的掛在城門上的屍體。」

    冒襄雖然並不知道那神甫對他翻譯的「電池」是什麼東西,但他還是隱隱感到,那電池似乎與這喇叭中出的聲音有密切的關係,離開了那電池,喇叭就無法出聲音。

    漢斯-弗萊徹繼續著自己的演講,他說道:「我知道,你們之中,有很多都是從德意志東部和東北部逃到這裡的農奴,你們渴望得到幸福,渴望擺脫那些貴族、騎士的壓搾。我可以給你們機會,但是你們也必須為我效忠,剛才帕拉維其諾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們要想真正的體現你們自己的價值,就必須表現出你們的勇氣和決心,只有那些最勇敢的人才能成為地位最高的人,輔民,國民,選民將是你們邁入聖教的唯一途徑,你們若想成為真正的教徒,就必須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登,成為了教徒之後,你們將擁有你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按照我的指引前進。

    目前你們最好的攀登途徑就是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我們的神聖事業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他們妄圖將我們扼殺,教廷正準備糾集起更多的軍隊,想把我們消滅,想把你們重新變成農奴,而教廷最猖狂的打手就是奧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他們甘心充當教廷的鷹犬,想將我們消滅,而我,漢斯-弗萊徹,絕不會允許他們得逞!

    戰爭,只有戰爭才是我們的目前最崇高的事業!只有戰爭能使一切事業變得神聖!在這場戰爭中,將湧現出許多的精英,他們將是德意志的驕傲,而在他們之中,將會出現能夠挽救德意志的人,他們將帶領德意志走向復興!」

    「責任、秩序、公正將成為我們的口號,而安貧,克己,守貞將成為我們的生活準則,只有這樣,德意志才能最終復興!為了這一目標,我們不惜將世界淹沒在血海之中,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將把那些試圖阻擋我們的勢力碾得粉碎!

    為了聖教而死,不僅十分光榮,而且最終將進入天堂,所以,我希望你們放棄你們心中那懦弱不堪的恐懼,像一個真正的戰士那樣衝向敵人之中。

    男人在前線戰鬥的時候,女人將在後方操持家務,照顧孩子,並用自己的堅韌與毅力,為德意志帶來更多更好的、擁有雅利安-日耳曼血統的孩子,他們將成為我們的接力者,繼續為了這一光榮的目標而奮鬥下去!

    聖教萬歲!」

    說到這裡,漢斯-弗萊徹興奮的舉起了右手,口中不停的高呼著「聖教萬歲」的口號,將底下那些本就陷入狂熱狀態中的眾人挑撥的更加狂熱,更加瘋狂,更加歇斯底里。

    看著底下眾人那瘋狂的舉動,漢斯-弗萊徹放下右手,繼續喊道:「現在,我命令你們馬上返回外城,拿起你們的武器,準備開赴前線,去與哈布斯堡家族進行決戰!我希望能夠在今年夏天結束之前看到我們的勝利,我希望能夠將哈布斯堡家族徹底的趕出奧地利,我希望你們能夠靠著自己的英勇成為光榮的聖教教徒!

    現在,就讓我們以一高昂的《意志必將勝利》的歌聲來結束我們今天的聚會吧!」

    說完,漢斯-弗萊徹馬上示意鼓樂隊開始演奏,並領頭高唱起來。

    底下那些如癡如醉的准教徒們馬上也跟著唱了起來,片刻的工夫,整個內城就被這充滿了血腥氣味與瘋狂氣息的歌聲淹沒了,彷彿這裡已經不再是人間了。

    耳朵裡聽著那讓人深感不安的歌聲,眼睛盯著那些排列成整齊的隊列向四周散去的准教徒們,冒襄只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看了看身邊的安文思神甫,現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而那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名年輕翻譯就更是顯得神情恍惚了。

    冒襄知道這裡不宜久留,便與安文思神甫和那名翻譯跟在一隊准教徒隊列的後面,急急的走出了內城。

    雖然窗戶關的很緊,但是外面的那些震耳欲聾的歌唱聲仍然頑固的鑽進人的耳朵裡,讓人不得安寧。

    現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裡就只剩下冒襄一個人了,安文思神甫出去查看情況去了,而那名翻譯因為神情有些恍惚,所以正在自己的屋子裡休息,冒襄不願意再看到那些讓人憂慮讓人恐懼,並能使人瘋的場面,所以,他堅持留在屋子裡,不想到別的地方去。

    雖然那場瘋狂的演講已經結束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了,但是,那些瘋狂的教徒和准教徒們依然處於瘋狂和歇斯底里的狀態之中難以自拔,他們一邊忙著整理武器,一邊高唱那《意志必將勝利》的邪惡歌曲,將整個外城搞得雞犬不寧,也讓冒襄無法入睡。

    冒襄無法入睡的原因除了那外面傳來的瘋狂歌聲之外,還有他隔壁那間房間中傳出的聲音了。

    隔壁房間就是那名年輕、俊俏的翻譯所住的房間,他本來是個非常不錯的小伙子,雖然有些缺乏勇氣,但是畢竟還是樂於助人的,一路上,冒襄也跟著他學了不少的德語。

    不過,現在的那間屋子裡,卻傳出了一種讓冒襄很尷尬的聲音。對於馬車伕的怪癖,冒襄是知道一些的,與別的男人不一樣,那名馬車伕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的是男人,確切的說,就是像這名翻譯這樣的年輕、俊俏的男人,也就是說,這個自稱有高貴血統的馬車伕有「斷袖之癖」。

    而那名年輕翻譯好像也有著相同的嗜好,所以,他們一路上就顯得非常的親密,這讓冒襄不禁想起了大明朝的某些官員的喜好。

    冒襄也想起了馬車伕在內城的小樓,想起了他說起過的那名「像雛菊一樣美麗」的金女人,他不得不懷疑馬車伕不到那小樓居住的真正原因。

    此刻,隔壁的屋子中正上演著讓冒襄尷尬的節目,那名馬車伕是一柱香之前來的,他一到隔壁房間,就跟那年輕翻譯共同研討著他們的共同喜好,全然不顧隔壁房間中的別人的想法。即使是冒襄想將耳朵摀住,也無濟於事,因為兩間房間之間根本就只是隔了一層薄薄的木板,就連隔壁人打呼嚕的聲音也能輕易聽見。

    正當冒襄被這兩種聲音攪得快要崩潰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就著書桌上昏暗的蠟燭光亮,冒襄能夠看到安文思神甫臉上那憂慮的表情。

    安文思神甫見冒襄沒有睡,於是走到他身邊,說道:「冒,我們必須馬上回去,我要向教廷立即報告這裡所生的一切,雖然我沒有把握拯救這些可憐的靈魂,但我必須盡我所能,將那些還未上當的人保護起來。」

    冒襄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很好,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你也這樣想,那麼我們就走吧,只是不知道他們晚上關城門嗎?」

    安文思神甫說道:「他們今晚就要去進攻奧地利,等城門一開,我們也一起混出去,也許能在南邊或者是西邊的某個地方找到馬匹,那樣我們就可以盡快返回羅馬城了。」

    兩人正說著話,卻忽然聽見隔壁傳來一聲門板碰撞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陣斥罵。

    冒襄與安文思神甫都是一驚,急忙奔出房間,到了隔壁翻譯所住的房間門口。

    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房間裡不僅僅只有那翻譯和馬車伕,還有另外的九個人站在屋子裡,除了一個客棧的掌櫃之外,剩下的所有人的身上都穿著那令人生畏的黑色「聖教衝鋒隊」制服,胳膊上掛著臂章,正虎視耽耽的盯著那光著身子坐在床上的兩人。

    這以後所生的事情是完全出乎冒襄預料的,他無法想像,自己的命運就這樣生了改變,這些人與這件事情的原委是他後來才從安文思神甫那裡弄清楚的,但那已經是他在遙遠的烏克蘭大草原再次遇見安文思神甫之後的事情了。

    那馬車伕慌慌張張的從枕頭邊的衣服裡取出自己的臂章,向著那幾人亮了亮,說道:「你們不要弄錯了,我也是聖教的教徒。」

    那「聖教衝鋒隊」的隊長冷笑道:「正是因為你是聖教的教徒,所以你犯下的罪行是不可能得到聖教的原諒的!」他指著馬車伕身邊的那同樣光著身子的年輕翻譯,問道:「這個人是男是女?」

    馬車伕顯然有些驚恐,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白,他無法回答那隊長的提問,於是只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隊長慢慢的走到馬車伕身邊,在停下來仔細的看了看馬車伕的臉後,猛的伸出手去,扇了他一個耳光,隨後命令部下將那馬車伕和那年輕翻譯捆綁起來。

    被捆綁起來的兩人結結實實的挨了幾腳,兩人同時大聲求饒起來。

    見到這個場面,冒襄與安文思神甫急忙走進屋子,替兩人向那隊長求饒。

    出乎二人意料,那隊長居然聽得懂安文思神甫講的拉丁語,他神色奇怪的看了看兩人,隨後說道:「你們是他的朋友?」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那隊長神色平靜的說道:「很抱歉,他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重罪,必須予以嚴厲的懲罰。」

    在這種時候,安文思神甫是無法向冒襄做任何翻譯的,他只是不停的向那隊長述說著,乞求著,而一臉驚訝的冒襄則只能是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看著眼前地板上那兩個渾身**、嘴角掛著血絲的同伴。

    隊長顯然不喜歡安文思神甫跟他囉嗦,他蠻橫的打斷了安文思神甫的話,暴喝道:「根據教宗的法令,所有的雞姦犯都將受到最為嚴厲的懲罰!他們將為他們的犯罪付出沉重的代價!」

    在隊長的命令下,年輕的翻譯很快就被兩個身材壯碩的隊員拖到了門口,並再次挨了幾腳。

    隊長得意的看著那名躺在門口抽搐的翻譯,隨後低下頭,看著在自己腳邊哀求的馬車伕,冷冷的說道:「你玷污了聖教的光榮,也玷污了你身上那本來高貴無比的血統。為了聖教的光榮,為了雅利安-日耳曼血統的純潔,你必須自殺。」

    隊長吩咐手下替馬車伕解開繩子,隨後將腰間的一把匕扔到了馬車伕的身邊,說道:「給你三分鐘。」

    馬車伕呆呆的看著身邊的那把閃著寒光的匕,始終沒有動手。

    隊長輕蔑的看了看木頭人般的馬車伕,隨後命令手下:「他是個懦夫,你們幫幫他。」

    三名隊員擁上去,一同摁住那名不停掙扎的馬車伕,而隊長則從地板上撿起那把匕,用力刺進了馬車伕的心臟。

    馬車伕的痛苦呻吟漸漸的聽不見了,身下的地板已經被血染紅。

    就在馬車伕被殺的同時,冒襄與安文思神甫也被「聖教衝鋒隊」隊員抓了起來,雖然他們拚命的掙扎,但是無濟於事。那名隊長冷靜的將手上那把沾滿鮮血的匕用床單擦拭乾淨,隨後命令手下:「把他們三個抓到集中營去,那裡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就讓他們在那裡贖罪吧!」

    冒襄當然不知道那名隊長在說什麼,他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在愣了片刻之後,他又開始拚命掙扎,直到一名隊員用一根粗木棒將他打昏。

    「冒,你醒醒!」這是冒襄意識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同時留在他記憶深處的還有安文思神甫那張緊張而又關切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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