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太陽已經升起,熱氣開始蒸騰著地面,初夏已經到了。
與夏天本應有的酷熱不相容的是,南京城外東北方十餘里處的燕子磯卻籠罩在一片淒涼的氣氛中,燕子磯邊黑壓壓的站滿了近千人,他們個個頭紮白布條,腰繫白腰帶,圍成一個半圓,全都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個木頭搭成的檯子。在燕子磯附近的江面上,則停泊著數百艘大大小小的戰船,戰船的桅桿上也飄揚著白色的旗幟,站在船隻甲板上的眾多水手也都頭紮白布,全都伸長了脖子,遠眺著燕子磯岸邊的那個木檯子。
燕子磯邊的這個木檯子足有三丈高,檯子的四周插滿了旗桿,旗桿上全部懸掛著白色的旗幟,旗幟上則全部書寫著大大的「鄭」字。檯子上只站著一個人,只見他全身縞素,滿臉戚容,眼中擒著些許的淚珠,與那臉上那幾條淺淺的皺紋形成鮮明對比,他手中拿著一張宣紙,正大聲的向底下眾人念著祭文。
「……父親年少,得托祖父之蔭,進學十年,通音律,精文墨。年十八,家境中落,往香山澳投舅父,旋抵倭國。……
母田川氏,平戶商人之女,萬曆四十六年嫁於父親。母親慈祥仁愛,上敬高堂,下撫愛兒……
……洋夷猖狂,悖逆無道!屠吾父,害吾母,引兵侵凌揚子江……
吾歎上天不公,天意無情!……
嗚呼,悲哉!……
……吾必誓!不滅洋夷誓不還,家仇不報不離船!」
念完了祭文,鄭森走前幾步,將那張宣紙投入香盆之中燒掉,隨後又後退幾步,向著台下的兩名親兵喊道:「把東西拿上來!」
兩名親兵隨後走上檯子,其中一人雙手捧著一套衣服和一頂頭盔,他半跪在鄭森側面,將衣服與頭盔恭敬的呈到鄭森面前,而另一人則雙手捧著一把腰刀,也跪呈到鄭森面前。
鄭森先撇了眼親兵手中捧著的那套儒衣儒冠和那頂頭盔,再看了看另一人手中捧著的腰刀,接著望了望檯子下的那近千名部下,隨後將身上的白布麻衣脫下,露出了一身的鎧甲。他將白布麻衣也投入香盆之中燒掉,只在腰上繫了條白色腰帶。他先將那頂頭盔戴在頭上,接著從親兵手中接過腰刀,將腰刀繫於腰帶之上,緊接著「鏘」的一聲將雪亮的腰刀從刀鞘中抽出,將其高高舉起,口中高聲喊道:「不滅洋夷誓不還!」
「不滅洋夷誓不還!不滅洋夷誓不還!不滅洋夷誓不還!」底下的那些人也紛紛抽出刀來,學著鄭森的樣子將刀舉起,口中也高聲喊了起來。
在眾人的喊聲中,鄭森轉過身子,用刀尖將那名親兵手中捧著的儒衫儒冠先後挑起,略一猶豫,接著便將其全部投入火中燒掉。他望著那香盆中越來越旺的火苗,再次高聲喊道:「從今日起,我,鄭森,鄭家的長子,將繼承父親的家業,光大鄭家門楣!我,不再是一個儒生了,從今日起,我就成為一名真正的將軍了!我要指揮著你們,指揮著鄭家的船隊,去將殺害父親、母親和兄弟的洋夷全部消滅,替父母親和兄弟報仇,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他走前幾步,再次舉起腰刀,喊道:「報仇雪恨!」
「報仇雪恨!報仇雪恨!報仇雪恨!」底下眾人再次激動起來,他們手中的各種刀劍再次被高高舉起,刀劍反射著太陽的光芒,放眼望去,儘是一片耀眼的白光。
「眾人聽令!」鄭森將刀一揮,示意底下眾人安靜下來,隨後他郎聲說道:「此次我將親率兒郎前往迎戰洋夷艦隊,但洋夷勢大,此去實乃九死一生,諸位跟隨父親征戰多年,必定不是怕死之輩!諸位若是有什麼家人需要照顧,不妨就說出來,讓隨軍師爺記於紙上,萬一不幸捐軀,則養老送終之事由我鄭家操辦!」他頓了一頓,話鋒一轉,說道:「但我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在戰場上拖我軍後腿,丟我軍顏面,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說完,他用力揮動腰刀,將檯子上的一根欄杆砍為兩截。
「長公子放心,我等皆非貪生怕死之人!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等立馬殺向洋夷艦隊,絕不說半個『不』字!」腰上纏滿了繃帶的劉國軒站在檯子下,望著鄭森,聲嘶力竭的喊道,「老將軍平日待我等不薄,我等怎可忍見老將軍慘遭橫死卻不為其報仇?」他轉過身子,向著眾人喊道:「弟兄們!咱們大夥兒一定要為老將軍報仇!」
「為老將軍報仇!為老將軍報仇!為老將軍報仇!」底下眾人的情緒再次被挑了起來。
「好!」鄭森大吼一聲,隨即說道:「馮錫范何在?」
馮錫范走出人群,跪倒喊道:「屬下在!」
鄭森問道:「如今我軍有多少戰船可迎戰洋夷?」
馮錫范道:「回將軍,昨夜今晨屬下已經清點完畢,我軍現有大小戰船九百餘艘,刨開那些太小的和太舊的船,如今還有六百七十七艘戰船可用!」
鄭森又問道:「士卒有多少可戰?」
馮錫范道:「鐵人軍八百人,水手兩萬四千人,步軍三萬人。」
鄭森問道:「今日風向如何?」
馮錫范道:「南風。」
鄭森心中盤算片刻,隨即下令道:「劉國軒聽令!」
劉國軒走前跪倒,喊道:「屬下聽令!」
鄭森道:「我令你為前鋒,率大船一百艘,小船兩百艘,西洋帆船十五艘先行出,行在船隊前方十五里處。」
劉國軒道:「屬下得令!」
鄭森接著說道:「馮錫范聽令!」
馮錫范道:「屬下聽令!」
鄭森道:「我令你為後軍,率五十艘大船,一百艘小船,走在船隊後方十五里,以策萬全!」
馮錫范道:「屬下得令!」
鄭森抬起頭,掃了眼遠處的船隊,口中說道:「我自當親率主力船隊,緊隨劉國軒船隊之後,待他探明敵軍虛實,我再率軍前往迎戰!全軍全部換用新式大炮,凡是舊炮能用則用,不能用或無法裝上的則全部運往鎮虜軍大營,交於鎮虜軍使用。諸位立刻返回各自戰船,準備升帆起錨!」
隨著鄭森的命令,近千人立刻散開,各自奔向自己的戰船。鄭森則在一群親兵和黑衣親衛使的護衛下登上了一艘三桅西洋船。
「轟隆」一聲號炮響起,劉國軒率領的前鋒艦隊已經起錨,側風順流而下,漸行漸遠。
鄭森站在船頭,用千里鏡仔細的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劉國軒艦隊,隨後他又回過頭來,看了看身後的那南京城模糊的影子,他沉吟片刻,將千里鏡交給一名親兵,接著便大聲下令道:「傳令,船隊升帆,起錨!」
「轟隆」又是一聲號炮響起,各船紛紛準備扯起船帆,拉起錨鏈。南風徐徐吹來,將船帆很快吹的鼓起,待各船調整好方向與船舵,鄭森下令升起紅色燈籠,他的座艦當即斜斜穿出船隊,向著江面東北駛去。剩下的船見鄭森座艦已動,也紛紛跟在其後緩緩向東駛去,將燕子磯漸漸拋在了身後。
「轟隆」,第三聲號炮聲響起,馮錫范率領的後衛艦隊也起錨了,剛才還帆影雲集的江面上頓時變得異常的安靜,只有那些漂浮在江面上的眾多雜物還在隨著江浪的拍擊一蕩一蕩的漂向岸邊。
燕子磯上的那個木頭搭成的檯子上的白色旗幟仍在風中飄揚,而檯子的上面則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他們正盯著那漸漸遠去的龐大艦隊,各自出歎氣聲。
少年將遮住自己視線的包頭白布向上移了移,隨後抬頭望著老者,扯了扯老者身上穿著的白布麻衣,問道:「父親,長公子為何不讓我們也隨軍前往?」
老者咳嗽了兩聲,回答道:「他說此戰九死一生,不願見恩師與他一同赴難,而且你年紀也小,是我陳家唯一的血脈,所以他把我們留下了!」
少年又問道:「那,他為何要將儒衫和儒冠燒掉?」
老者重重的歎了口氣,口中喃喃自語:「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調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做一書生。」
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將老少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與那旗桿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彷彿密匝匝的柵欄一般,將老少二人牢牢的嵌在了檯子中間。
一樣的太陽,炎熱,刺眼,甚至是有點兒毒辣。
一支由八艘中國式帆船組成的船隊正緩緩的在長江的江面上移動著,船上的中國式硬帆向著北邊鼓起,為了糾正船的航向,船隊不得不時時調整舵的角度,因此它們行駛的並不快。
施琅厭惡的抬起頭,看了看船桅頂上的那面小旗子,他口中低聲罵道:「***,怎麼居然突然風向轉了,害得老子空歡喜一場!」他向江面上惡狠狠的吐了口吐沫,接著便轉過身去,向著跟在後面的幾艘船望去。
那幾艘船與他的座艦一樣,都是斜斜的靠著江北岸緩緩行駛,而且還不時的調整航向。
施琅對身邊的親兵說道:「你去掛旗,咱們這就轉向,返回南京。」
親兵問道:「那咱們不等將軍了?」
施琅望著江面,說道:「不等了,現在風向不對,若是現在不趕回去的話,恐怕無法在十天內抵達南京,那樣以來,咱們就違了軍令了!咱們這就返航!」
「將軍,前方現一支艦隊!」瞭望手向著甲板上喊道。
「哦?什麼樣的艦隊?」施琅有些詫異,他又追問一句:「是不是將軍的船回來了?」
「不是將軍的船。」瞭望手回答,「他們有十艘船,正向著上游駛來。從船隻的樣式來看,倒有些像咱們在台灣看到的荷蘭船。」
「荷蘭船?」施琅更納悶了,「荷蘭船怎麼跑到長江裡來了?」他抬起頭,向著那名瞭望手喊道:「他們距離咱們多遠?」
「大約十里!」瞭望手回答道。
施琅向親兵下令道:「傳令下去,船隊繼續保持航向,並派出一隻哨艇,前往查看。」
約莫一柱香後,一艘單桅小艇被放到了江面上,十名水手上了哨艇,升起船帆,並劃起了六隻槳,向著江東駛去,行駛在施琅座艦前方三里處。
施琅從親兵手裡接過一個千里鏡,仔細的向江東眺望。在他的千里鏡裡,果然出現了一支小艦隊,它們正以兩列縱隊向西邊逆流而上,眼看著離施琅的船隊越來越近了。
施琅放下千里鏡,吩咐親兵:「掛旗,令各船做好戰鬥準備!」
「啪啪啪」一陣木板的撞擊聲從船舷兩邊傳來,船兩邊的舷窗被打開了,片刻之後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伸出舷窗,炮手們已經做好了開炮的準備,就等施琅一聲令下了。
施琅對於炮手們的反應度很滿意,他再次將千里鏡舉起,看著哨艇。
哨艇已經接近了那支艦隊,並且開始向它們出信號,示意它們停船。
但那些船隻根本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跡象,反而將船頭的三角帆也升了起來。
熟知荷蘭人戰鬥方式的施琅頓感不妙,他急忙下令:「快,掛旗,令哨艇全返回!」
但已經太晚了,旗子剛剛升到桅桿頂上,荷蘭的兩艘戰船就夾住了哨艇,「轟隆」「轟隆」一陣炮響,哨艇被數顆炮彈直接命中,哨艇頓時被打得粉碎,連同船上的水手一同沉入江中。
「***!」施琅開口罵了起來,他將千里鏡交給親兵,隨後下令道:「全都給老子聽好了,待會兒靠上去,你們都給老子狠狠的打,給哨艇上的弟兄們報仇!」
正當施琅命令船隊排成一字單列陣形,正準備撲上去跟荷蘭戰艦拚命時,負責瞭望的那名水手又現了目標,他高聲喊道:「將軍,不好了,又有數十艘荷蘭船來了!」
「什麼?多少?」施琅心中一驚,忙問道:「你看清楚,到底多少?」
瞭望手將手中拿著的千里鏡靠近眼睛,再次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驚呼:「我的天吶!他們的船真是多的不得了!一百艘,兩百艘,三百艘……」他突然放下千里鏡,趴在桅斗沿兒上,向著施琅喊道:「將軍,不得了,他們的船多的數不過來,至少有好幾百艘!」
「什麼?」施琅指著桅桿頂上呵斥道:「你小子要是給老子瞎掰,看老子不撕爛你的嘴!」
「將軍,他說的沒錯,你看!」親兵將手中的千里鏡遞給施琅,滿臉詫異的說道。
施琅疑惑的接過千里鏡,向著江面上望去。
前方的江面有一處彎道,順著彎道的走勢,越來越多的船出現在了施琅的千里鏡裡,先是數十艘,接著是數百艘,而它們的後面,則是更多的船,似乎永遠也望不到邊。
「***!」施琅罵道,「大伙別慌!咱們雖然人少,但也不用怕他!想當年老子又不是沒跟他們荷蘭紅毛夷打過仗,還怕他個球兒!」
親兵有些膽怯的問道:「那……將軍……咱們真的要衝過去跟他們打嗎?」
施琅喝道:「那還用問!老子從來就不怕敵軍人多!」他回頭看看跟在後面的那七艘船,卻見它們中有的船已經開始亂了航向,顯然它們也已現了眾多的荷蘭船,有些慌了。施琅回過頭來,在心中盤算一下,暗自歎了口氣,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先退,等咱們回去領來援軍,再來收拾它們!」他下令道:「快去掛旗,傳令下去,全隊立即轉向,張滿帆,即刻返回南京!」
太陽那毒辣的光照射著帳篷,使得帳篷裡面並不比帳篷外涼快多少。
林清華感到身上更熱了,他不得不將上衣的兩顆扣子解開,並加大了搖扇子的力度。他望著桌子上的那張潦草的地圖,問道:「現在馬滿原他們到了哪裡了?」
趙奉道:「按照鎮虜軍的行軍度來算的話,他們應該已經越過高郵了,但是由於跟他們一起行軍的還有黃得功、李成棟的那些部隊,他們的行軍度根本就不能和鎮虜軍相比,所以依我猜測,他們現在大概正位於揚州附近,甚至可能就在揚州。」
站在那裡半天不說話的黃宗羲問道:「那……派去的人應該能在今天追上他們吧?」
趙奉望了眼黃宗羲,說道:「我選的都是快馬,如果他們不歇腳的話,應該能在晚上就找到他們。」
黃宗羲點點頭,他轉過臉,問林清華:「公爺為何不把他們調到江南,卻令他們留在江北呢?」
林清華道:「我現在無法明確敵軍的可能登6的地點,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在江北留一支人馬,而且江南的河道遠比江北的河道多,馬滿原的騎兵即使調回江南,也起不了大的作用,所以與其把他調回江南,不如就讓他們留在江北,以防備敵軍從江北登6,從而威脅揚州。」
莫不計仔細研究了一陣兒地圖,忽然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地方,說道:「諸位請看,此處江面極為狹窄,若能在此架起大炮的話,就能將敵堵在這裡,不使其向上游繼續前進。」
林清華向地圖上看了一眼,他明白,莫不計此刻指著的那個地方其實就是江陰,這江陰地處長江下游,長江在這裡江面忽然變得很窄,江面寬度不過三百餘丈而已,如果這裡真的有一座炮台的話,還真能起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作用。
不待林清華話,顧炎武已經開口說道:「莫先生恐怕晚了一步,要是那劉國軒能早點兒來報信的話,或許還能試上一試,但現在恐怕是來不及了。你可以算算,此處離那江口多遠?若是順風的話,船幾時就可抵達這裡?」
趙奉接著說道:「顧先生說的對,這風向是昨夜變的,之前一直是東風,敵人恐怕已經乘著順風走了很長一段路了,現在肯定已經過了這裡了。」他頓了一頓,說道:「就算是我軍能及時在那裡架起大炮,但還是不能擋住他們逆流而上。」
「此話怎講?」莫不計追問道。
趙奉看了一眼林清華,說道:「此事昨夜公爺已經與我商議了很久,不如由公爺給你解說吧。」
林清華點了點頭,說道:「我軍大炮很少,而且又多是重炮,不方便拖帶,更為重要的是,我軍到現在仍未能查明敵軍將從何處登6,所以如今我軍應以不變應萬變,一邊整軍備戰,一邊廣派探馬騎兵,沿著江岸巡邏,如此一來,方可拱衛南京。」
王夫之看著地圖,忽然開口說道:「諸位想沒想過,此次洋夷前來騷擾,會不會和韃子南下之舉有什麼聯繫?」
黃宗羲眉毛一揚,問道:「你是說他們是相互勾結?」
林清華心中一凜,猶豫著說道:「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現在還不能肯定。」
莫不計道:「韃子如今已經逼近淮河一帶,若是趁機一舉突破淮河的話……」
趙奉道:「不可能!自從上次中原會戰結束以後,韃子實力遠不如前,如今韃子雖然逼近淮河,但已經是強弩之末,不會有機會突破淮河的,況且那裡還有我軍和黃得功、李成棟的十餘萬大軍呢,而且陳將軍領著數萬人馬駐紮在開封,時刻威脅著韃子的側翼,使他們不敢輕易渡河。」
林清華道:「如今敵情仍未明朗,所以我等還是靜觀其變為好。軍中那些大炮雖然不方便移動,但架在炮台上就很好,我已經下令開始在江岸上架大炮了,如果鄭森能把他用不了的一部分老舊大炮也送來,那麼我們還是能夠在這裡擺上不少大炮的。只要鎮虜軍把守住這裡,那麼就算是不能完全阻止敵人的進攻,也能拖住他們一陣子的,等到南京城防堅固,那麼就沒有敵軍的可乘之機了。」他頓了一頓,又說道:「方纔朝廷傳來消息,說已派人前往附近召集丁壯,用不了多久,南京就能有數十萬守城之軍了。」
王夫之問道:「那朝廷有沒有說何時派軍前來支援我軍?」
林清華搖頭道:「沒說。只說城中忙著加強防禦,暫時無力派出援軍。不過,旨意上說,也許會將黃得功、李成棟的人馬召回一部分,讓他們來協助我。」他望著趙奉,問道:「那些探馬派了多少出去?」
趙奉道:「馬滿原將騎兵大多帶走,只留下三百騎兵,若加上近衛旅的騎兵營,那麼現在大約有五百騎兵被派了出去,剩下的一百騎兵留在大營之中,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