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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烈火鳳凰第五十六節 文 / 中華異史

    陰暗潮濕的角落裡,一個黑黝黝的拳頭大小的洞張著大嘴,在洞的上方,有一塊突出牆面的磚頭角,上面正凝結著一個小水珠。一隻碩大的老鼠探頭探腦的露出半個腦袋,「啪」的一聲,水珠滴落在老鼠的腦袋上,將它嚇回了洞裡。老鼠在洞裡又觀望了片刻,見並無什麼太大的危險,便迅的溜出洞,跑到一個破碗邊。

    碗裡還剩下幾粒米,老鼠瘋狂的在碗裡舔著、吃著,很快將碗中的米吃乾淨,它轉過頭去,現在旁邊還有幾個破碗,便向著下一個碗跑去。

    「啪」一隻布鞋飛來,正砸在老鼠的腦袋上,嚇得老鼠飛也似的跑回了洞裡,再也不敢出來了。

    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走到布鞋邊,從地上撿起那只布鞋,然後坐下,將鞋重新穿好。他的嘴裡不停的咕噥著:「你爺爺的!老鼠也比這裡的差役好,起碼他們從不打擾老子睡覺!」

    聽到他的牢騷,一個聲音傳來:「莫師爺,你就別嘮叨個沒完了,還是省點兒力氣上法場吧!」

    莫不計回過頭去,見聲音是一個斜靠著牢房欄杆上的人所,他沒好氣的說道:「誰說我們一定會上法場?我還說我將來肯定飛黃騰達呢!我給自己算過命,知道自己會在而立之年遇上個大貴人,以後就會跟著這位貴人一起飛黃騰達!」

    他氣哼哼的穿好鞋子,走帶那人身邊,也靠著欄杆蹲下,拍了拍那人肩膀,說道:「喂!而農兄,前些天不是有人來給你捎話兒嗎?說你的家人正到處給你通關節,準備把你弄出去。怎麼你現在這麼灰心呢?」

    不等那人回答,這間牢房裡關著的第三個人卻接過話頭,說道:「而農兄不必太難過,先賢說過,『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只要我們死得其所,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可遺憾的。只是可惜啊,我的那本《天下郡國利病書》才開了個頭,連正文還沒寫呢!」

    那人聽了這話,卻道:「我才不是怕死呢!我王夫之頂天立地,絕不向潞王那種謀朝篡位的小人妥協!」

    牢房裡關著的第四個人開口說話了:「而農兄此言詫矣!其實在我看來,不管是誰做皇帝,對於百姓和天下士子們來說,只不過是換了個主子而已。雖然以前我也模模糊糊的這樣想過,但自從與威毅侯觸膝長談後,我才真正明白這個道理。威毅侯所說的那些西洋國的治國方略,倒真是讓黃某開了眼呢!」

    莫不計「呸」的一聲,說道:「你們這些人啊,都讀書讀迷糊了,天下哪兒有什麼商人當國君、當大臣的?我可不信,要知道,我早年也跟著叔父經過商,知道這裡頭的要決,那就是民不與官鬥!官兒要打你右臉,那你也得把左臉伸過去,要不然的話,連吃飯的傢伙都沒了!」

    王夫之道:「你別不信!那是你沒見過世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起來,直把整個監獄震的驚天動地。

    兩名差役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拿著根水火棍,重重的敲了敲牢房的欄杆,呵斥道:「嚷……嚷……嚷什麼……什麼嚷!再嚷……老子就……就把你們拖出去餵……喂……餵狗!」

    莫不計知道厲害,當即閉嘴,而王夫之卻站了起來,指著那差役,罵道:「一群走狗!奴才!你小爺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那差役臉上掛著冷笑,並不言語,他將手中的水火棍轉了個方向,棍尖朝裡,猛的向前一推,正打在王夫之肚子上。

    「啊——」王夫之一聲慘叫,捂著肚子蹲了下來,但他仍張開嘴,還想繼續呵罵。

    莫不計眼疾手快,衝上去一把摀住他的嘴,而黃宗羲、顧炎武也圍了上來,查看王夫之的傷勢。

    待王夫之安靜下來,莫不計笑著迎向那名差役,抱拳說道:「哈哈!兩位差役大哥,辛苦二位,這麼晚了還要守在這兒,只是不知道外面打得怎麼樣了?」

    那結巴差役顯然懶得答話,他轉過身子就走出去了,另一名差役也想走,卻被莫不計伸出牢房外邊的手一把抓住。

    莫不計笑瞇瞇的說道:「張哥,您就行行好,把戰況告訴我吧,看在我給您說了那麼多書的份兒上,就告訴我吧!」

    那差役向外面看了看,轉身望著莫不計,小聲說道:「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莫不計點頭道:「放心,我決不會說出去的!」

    差役道:「如今城外的攻城大軍已然動了猛攻,炮火也更猛烈了,南城的城牆已經有些被打得稀爛,連修也修不好了。所以,我說諸位還是自求多福吧!」他掙脫莫不計的拉扯,向牢房外面走去。

    莫不計轉身,望著三人,說道:「不妙啊!如今這南京城眼看著就要被攻破了,可是卻還不見有人來招降我們,看來情況真的是不妙啊!」

    王夫之道:「你就別做夢了!我們四人是欽定要犯,和那些官員們不一樣,潞王會派人招降他們,但肯定不會派人來招降我們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莫不計臉現痛苦之色,搖頭連叫:「可惜!可惜!」

    男監那邊一片罵聲和呵斥聲,而女監這邊卻是一片哭泣之聲。

    女監的最東邊,關著六名女犯,雖然她們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骯髒,但仍掩不住她們臉上的秀色。一名女子從牆上抽回手,將手上的泥抹的臉上,她望著另一名女子,說道:「芳兒姐姐為何不抹呢?」

    芳兒道:「我不抹!難看死了!萍兒,我看你也別抹了吧。」

    萍兒道:「要是不抹的話,恐怕那些差役會心生歹意,為了相公著想,你還是抹了吧!」

    芳兒道:「你別提什麼相公!他把我們甩在南京不管,卻一個人跑到外面快活,真不將我們放在心上!」

    萍兒道:「不會的,相公不會是那樣的人,他是好人。芳兒姐姐,我幫你抹吧!」

    正當萍兒幫芳兒抹泥時,牢房外卻傳來一陣淫笑,一名差役站在牢房外,向裡面張望著,他嘴裡唸唸有詞:「怎麼?幾位美人兒又在打扮了?哈哈!不過把泥抹在臉上,可真是讓人奇怪啊!哈哈哈……」

    不等他笑完,一團沾著稻草的泥飛了過去,正好砸進他的嘴裡。

    差役又驚又怒的望著那名扔泥的少女,將稻草從嘴裡吐出,呵道:「喲!小妮子還挺衝啊!看來不給你看看老子的手段,你就不知道你大爺有多厲害!」他罵罵咧咧的從腰間取下鑰匙,準備將牢門打開。

    萍兒急忙喊道:「冬香,快,快到我這裡來!大家都聚在一起!」

    眼看著那差役就快將牢門打開,萍兒與四女縮在角落裡,驚恐的望著那差役,而芳兒則立在牢門邊,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在這間牢房的斜對面,也有一間關滿了人的牢房,不過關的卻是一些各府的內監,其中就有祁海和小德子,他們見此情景,立刻喊了起來,要那差役住手。那差役一邊用心的開牢門,一邊轉頭望著祁海和小德子,說道:「你們喊個球兒呀?一群陰陽人,都不知道應該是把你們關在男監呢,還是關在女監!」這下就犯了眾怒,關在牢房裡的大小太監們一起罵了起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這時,一聲暴呵響起:「『疤瘌豬』,你在幹什麼?」

    那名叫「疤瘌豬」的差役急忙回身,望著一名從台階上走下來的人,結結巴巴的說道:「小人……小人……」

    那人走到他跟前,道:「這裡是女監,你只是個普通差役,怎麼能進來?還不給我滾!」

    「疤瘌豬」立刻點頭哈腰的說道:「是,是!小人這就出去!盧頭兒別生氣。」

    見那「疤瘌豬」跑出了牢房,芳兒走上前,向那盧頭兒道了個萬福,道:「小女子代幾位姐妹謝過盧頭兒,這些天盧兒頭一直照顧我們,實在是讓我們無以為報。」

    盧頭兒笑著說道:「沒什麼,舉手之勞嘛!我這個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負女人的傢伙了!」

    芳兒陪著笑了幾聲,接著問道:「只是不知這幾天城外打得怎麼樣了?南京城守得住嗎?」

    盧頭兒道:「你是想問城外大軍什麼時候攻進來吧?啊,哈哈!」

    芳兒被他看破心思,只得尷尬的笑笑。

    盧頭兒笑了會兒,便說道:「南京城眼看著就要失守了,最多不會過五天。」

    芳兒急切的問道:「那麼……那麼威毅侯的軍隊也在外面嗎?」

    盧頭兒搖搖頭,說道:「他的軍隊不在這裡,可能在別處吧。」

    聽了這話,六女臉上的神色暗了下來,心中轉著各自的念頭。

    盧頭兒向身後望了望,見沒有人,於是便壓低聲音,說道:「幾位今天早點休息。」說完,他向眾人使了個眼色,便頭也不回的跑出牢房,只剩下了一臉迷茫的眾女。

    酉時已過,天色漸黑,南京城,西關碼頭。

    陳子豪焦急的等在碼頭上,望眼欲穿的望著南邊,他的身後則站在數百名苦力打扮的人,正用心的整理一些大大小小的筐子。

    一名灰衣人由遠及近,從南邊跑來,他來到陳子豪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香主,『狐狸球兒』他……他……」

    陳子豪臉色有些變了,他一把抓住那人肩膀,說道:「怎麼回事?他怎麼了?」

    那人緩了口氣,說道:「他說路上不太平,不能前來,他讓你帶著弟兄們到東關碼頭去。」

    陳子豪舒了口氣,只要「狐狸球兒」沒改主意就行,他將手一揮,喊道:「弟兄們,走,跟我到東關碼頭去!」他手下的人聞言,立刻抗著筐子跟著他向南移動。陳子豪向一名親信使了個眼色,那親信點頭而去,從一間屋子裡拿出一支長約五尺的火藥鳴鏑。他將那火藥鳴鏑放在一根斜插在地上的竹筒中,隨後點燃火藥引線。片刻之後,那火藥鳴鏑「嗖」的一聲斜飛上天,帶著尖利的嘯叫聲,先越過院子的圍牆,接著又越過數十丈外的內城城牆,隨後「砰」的一聲爆開,在黑漆漆的夜空形成一朵綠色的禮花。

    陳子豪帶著手下沒走多遠,就遇上一隊兵丁,那為的軍官呵令他們停下,走上來問道:「喂!你們是幹什麼的?到哪兒去?難道不知道現在已經宵禁了嗎?」

    陳子豪笑著迎上去,從袖子裡拿出錠銀子,塞到那軍官手裡,說道:「總爺,我們是這碼頭上的苦力,好多天沒開張了,眼看著就要喝西北風了。這不,今天老天看眼,西關碼頭人手不夠,正好需要我們,所以我們才會違反宵禁令,貿然在街上走。您不信的話,您可以搜搜我們身上嘛,看看有沒有什麼違禁的傢伙。」陳子豪帶頭將兩手平舉,並令手下人也讓官兵搜身。

    那軍官忽然得了十兩銀子,早就笑的合不攏嘴了,他馬馬虎虎的在陳子豪身上摸了摸,便道:「既然你們是賣力氣吃飯的苦力,那我就不攔你了,不過你們可不能再到處亂跑了!」他將手一揮,便放陳子豪他們過去。

    「站住!」一聲暴呵從街北邊傳來,又有一隊兵丁向著這裡走來。

    不待他們走到,站在陳子豪面前的那名軍官就跑上幾步,向著那隊兵丁喊道:「喂!這裡歸我們管,你們左軍怎麼管起我們的閒事兒來了?我們可是潞王的親軍!」

    那左軍的領隊軍官說道:「今晚有令,任何人都不能出門,也不能到處行走。」

    親軍軍官道:「呵!好大的口氣!我問你,你說的那個什麼命令,我怎麼沒聽過?」

    左軍軍官道:「這是左將軍下的命令,怎麼?你難道想抗令嗎?」

    親軍軍官道:「左夢庚算個球兒!敢管老子!」

    左軍軍官道:「大膽!左將軍是總制大將軍,總管城內一切防禦,他的命令就是對全城各軍的命令!」

    親軍軍官也不再和他囉嗦,只是轉頭對陳子豪說:「這裡沒你們的事兒,趕快走!」

    陳子豪聞言,將手一揮,令手下繼續趕路,他走了百十步,回頭望去,卻見那兩名軍官已經打在一起,而他們的部下也開始互相推搡。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當即帶著手下加快了度。

    當他們趕到東關碼頭時,「狐狸球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一看見陳子豪,就劈頭蓋臉的問道:「怎麼?這麼一點兒路就跑了這麼半天?莫非都成軟腳蟹了?」

    陳子豪也不與他囉嗦,只是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狐狸球兒」道:「放心好了,我們可不是光會吹的,你瞧!」他用手指著自己的身後。只見其身後已站滿了人,小小的院子都有些裝不下了。那些人的手上都拿著刀、棍甚至還有幾支火槍,而大部分人的背上還背著麻袋,麻袋中似乎裝滿了稻草,而另一些人的手裡則提著大葫蘆。

    陳子豪道:「讓你帶上足夠的傢伙,可你怎麼把這些麻袋、葫蘆也帶來了,這些勞什子有什麼用?」

    「狐狸球兒」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是要製造混亂,待會兒你就明白了!」他眼珠子一轉,又問道:「不是說半夜動手嗎?怎麼現在就匆忙動手?現在弟兄們都還沒休息好,事成之後,再多分點兒東西給弟兄們吧,也算是辛苦錢。」

    陳子豪道:「我得到消息,潞王今晚要將犯人全部帶入皇宮之中,而一旦他們被帶進皇宮,那麼我們就完全沒有機會了!所以現在必須搶在潞王派去的人之前動手!」他一把將「狐狸球兒」拉到身邊,抓住他的衣領,臉色一變,惡狠狠的說道:「我可醜話說在頭裡,今天你可別跟我玩兒什麼花招,要是你敢糊弄我,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他轉過頭去,將手一揮,他的手下見狀,紛紛從筐子裡取出刀劍弓弩和快槍。

    「狐狸球兒」顯然被陳子豪臉上的恐怖表情嚇了一跳,他忙道:「我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你就放心吧!」他掙脫陳子豪的虎爪,抬頭看看天色,見天已經完全黑了,而且月亮被一片烏雲遮住,四週一片黑暗。他艱難的轉過胖乎乎的身子,將圍在脖子上的一塊黑布繫在臉上,隨後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將刀一揮,低聲喊道:「弟兄們!把臉蒙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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