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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烈火鳳凰第五十一節 文 / 中華異史

    「轟隆——」一陣巨響,數十顆炮彈越過寬闊的湖面,飛向那高高的南京城。片刻之後,這群炮彈中的一小半準確的擊中了南京城東北角的城牆,將那城牆上的一些城磚和城垛打碎,而剩下的炮彈則飛入城內,或落於內城的城牆上,或落於居民區之中。

    「打中嘍!」炮台上負責炮的勤王軍士兵出歡呼聲,不等他們的歡呼聲平息下來,對面的守軍也開炮了,但由於其炮台低矮,根本夠不著勤王軍的炮台,炮彈全部落入玄武湖之中,濺起數尺高的浪花。

    這個位於南京城東北的玄武湖邊的炮台是勤王軍剛剛修好的,它位於一座湖邊的小山上,地勢較高,確實是個建炮台的好地方。自從這個炮台修好後,南京城被毀壞的度明顯加快,雖然守城的將領不斷的驅使士兵和丁壯搶修城牆,但仍是趕不上勤王軍毀城的度,而且由於修城的士兵們在炮火下經常出現傷亡,守軍的士氣更顯低落。

    史可法站在這座炮台的旁邊,正用一個千里鏡向南京城內望去。他將千里鏡的鏡頭移到城南,現那裡也是炮戰激烈,城上的守軍也正在跑來跑去的搬運磚頭石塊,更讓他吃驚的是,那黔國公手下的炮兵居然毫不顧忌的胡亂開炮,若不是他們的炮台離城牆較遠,恐怕炮彈就會飛到皇宮之中去了。他看了一陣,將手中的千里鏡放下,搖頭道:「這樣打下去,真不知道何時才能破城。」他將千里鏡交還給身邊的鄭芝龍,說道:「這夷人就是善於奇巧之術,雖不及我天朝之器,倒也實用。」

    鄭芝龍並未接過千里鏡,而是恭敬的說道:「這個玩意兒是末將孝敬您的,您儘管收下。末將那裡還有很多這種東西,都是從夷人那裡買來的,並不算太稀奇。」

    史可法笑笑,卻也並不謙讓,他將千里鏡交給史德威,又轉過臉,問鄭芝龍:「我聽說你又從福建調了一批小船過來?」

    鄭芝龍道:「正是。前些日子督師令末將運送糧草輜重,但末將所帶船隻均為大船,難以在瓜洲一帶靠岸,所以未能為督師分憂,實在是末將的罪過。末將心中十分不安,遂立刻派人回福建,從福建、台灣調過來近百艘小船,正是為了替督師分憂。」

    史可法又微微一笑,正欲說話,卻見一名士兵奔到眼前。那士兵跪倒說道:「稟督師,黔國公一行人已到中軍大帳,欲與督師商議下一步的攻城方略,還望督師回。」

    史可法不再言語,立即率領著眾人向中軍大帳走去。

    一進帳篷,史可法就看見一名老者坐於帳中一張太師椅上,而在他身邊則立著數名俏婢和一名親兵,那親兵的雙手正捧著一個金燦燦的金牌,正是朱元璋賜給沐氏先祖沐英的丹書鐵券。

    史可法不敢怠慢,趕緊領著身後眾人跪下,口中則高呼:「下官率標下眾將拜見黔國公。」

    這老者就是大明現任黔國公沐天波了,他望著底下跪著的眾人,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必多禮,大家都是自己人,都起來吧。」

    史可法站起來,說道:「黔國公今日前來,事出突然,下官未能遠迎,還望黔國公恕罪。」

    沐天波道:「今日戰事較前幾日平靜,所以老夫才過來與你商議一下攻城方略,也好兩軍相互配合,早日打開南京,將那亂臣賊子一網打盡!」他從一名婢女手上接過一杯茶,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才又接著說道:「老夫帶來的軍隊中有近兩成的蠻軍,而且剩下的也是從外地趕來,對這裡的地形氣候頗為不適,好在只是攻城戰,慢慢的也就適應了。本來老夫是準備長期圍城的,但後來忽然想到,若是久圍之下,叛軍糧草告罄,那麼會不會連累到皇上?所以老夫才會急匆匆趕來,與爾等相商,看看有什麼辦法。」

    史可法道:「回黔國公,這個事情下官也很是頭疼。前幾天叛軍將軍中部分將領的家眷押到城頭,用其要挾我軍,幸虧諸將心繫社稷,才沒有動搖軍心。雖然叛軍此計失敗,但下官也恐其狗急跳牆,若是下次潞王用皇上來要挾我軍,那我軍該如何是好?」

    沐天波歎了口氣,說道:「老夫也是很為難啊,幾夜未睡安穩,左思右想總是不得其解,直到昨天老夫才忽然想起一事,心中才豁然開朗。」說到這裡,他又接過一杯熱茶,喝了起來。

    史可法心中有些焦急,但又不能相催,只好與手下人等對望幾眼,無可奈何的耐心等待。

    沐天波將茶杯交給婢女,用絲帕擦了擦嘴,說道:「其實此事並非不可解。天祐我大明,出了我朝太祖這樣的不世聖人,竟然能欲先想到此節,留下遺詔,命我等臣工照此辦理。」他站起身來,將那親兵手中的金牌接了過來,將其翻過來,背面朝著眾人,說道:「當年太祖命我沐氏世鎮雲南,除了替大明鎮守南疆,約束蠻夷之外,還另有一道密旨。密旨封於此鐵券之後,只有歷代黔國公本人才能在接位時知道此密旨。老夫也是在接位時由父親親口告之此事,現在老夫就當著諸位的面,將此鐵券打開,諸位也好做個見證。」

    沐天波將鐵券放於桌上,從親兵那裡接過一把匕,隨後便開始用匕切割鐵券的背面。鐵券背面顯然只有薄薄的一層金皮,所以很快就切割開來,露出了一張黃絹。

    沐天波將黃絹拿起,並將之展開來,示意眾人圍過來。

    史可法見那黃絹上所寫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還可認得出來,而在黃絹上還蓋著一個印章,仔細看時卻現那印章正是大明國璽。

    望著一臉疑惑的眾人,沐天波輕輕笑了笑,說道:「諸位可看好了,這可是老夫當著諸位的面打開的,現在老夫可要宣旨了。」看到眾人還楞在那兒,沐天波不得不提醒眾人:「諸位,這可是太祖遺詔,還是需跪下接旨的。」

    待眾人跪下後,沐天波才拿起黃絹念了起來:「朕有旨!朕受命於天,得建大明,然小人奸佞不時猖狂,前有胡維墉擅權,後有藍玉謀反,朕不得不遺此密旨。若奸佞擅權,侵奪社稷,使得天子被囚,甚或遇害,則特命黔國公為天下兵馬總制大將軍,節制天下兵馬,討伐奸佞。待局勢大定,天子無恙,則自回雲南,若天子遇害,則由皇室宗親中擇弱冠賢良者登極,群臣共輔之。欽此!」

    眾人聽罷,均是表情古怪,其中倒有一半人懷疑此密旨的真實性,而那史可法心中也是疑雲密佈,不自覺的想起了「靖難之役」,心想為何當時的黔國公沒有出兵幫助建文帝,但這就涉及到皇室內部的爭權奪利,實在不是臣子們可以隨便議論的,所以他並未開口詢問。既然史可法都沒開口,那麼其他人自然也是樂得裝糊塗,一言不的望著沐天波。

    沐天波小心翼翼的將黃絹疊好,攥在手裡,他抬起頭望著眾人,說道:「其實諸位不必猜疑,這密旨絕對不是老夫偽造的,而且老夫也沒那個膽子。」

    史可法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開口詢問:「那依黔國公的意思,莫非是要我等不顧皇上安危奮力攻城?」

    沐天波道:「話不能這麼講!老夫何嘗不擔心皇上的安危?但事已至此,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左右的了。我只是向諸位出個點子,萬一皇上真的……,那咱們也好有個準備,免得到時候束手無策。」

    史可法問道:「那要是皇上真的……,那我等可怎麼辦?」

    沐天波道:「看來史閣部心中已經亂了方寸。剛才老夫不是說了嗎?這密旨上命老夫為天下兵馬總制大將軍,也就是說,由老夫領著諸位立一新君。」

    史可法疑惑的問道:「那……」不等他說出,眾人就聽見帳篷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緊接著一名史可法的親兵奔到帳篷口,向史可法稟道:「稟大人,一名從雲南來的信使有緊急軍務稟報黔國公,現在他已在轅門外等候召見。」

    沐天波聞言,心中一驚,全然忘記了這是在史可法的大營,他急忙說道:「快,快將他宣進來!」

    那親兵面顯難色,扭頭望著史可法。

    史可法向那親兵頷示意,說道:「領他進來。」

    片刻之後,兩名親兵扶著一名便服打扮的大漢走了進來,那大漢一見沐天波,立刻將身上繫著的一個包裹解下,呈給沐天波的一名婢女,隨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小人是金滄道副使楊畏知楊大人派來的。公爺,大事不好了,蒙自土司沙定洲趁著您帶兵北上勤王、雲南府城空虛之機舉兵造反,一舉攻陷昆明,太夫人和夫人陷入城內不得脫,不得已舉火**,闔府上下只有顯忠、顯亮二位公子因在城外而倖免於難。」

    「什麼?」沐天波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史可法等人剛圍過去,他就兩眼一黑暈過去了。眾人手忙腳亂的將沐天波抬到一張小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參湯,忙活半天也沒讓沐天波清醒過來。

    趁著眾人救治沐天波的工夫,史可法將那信使拉到一邊,詢問道:「情況到底怎樣?你仔細的說說。」

    信使道:「此事說起來還有些繁雜,小人盡量說清楚。那沙定洲原是雲南地方王弄土司沙源的兒子,後來阿迷州土司普名聲去世,其妻萬氏改嫁沙定洲,王弄與阿迷州即合二為一,由蒙自土司沙定洲主持一切事務。去年底,武定土司吾必奎舉兵造反,黔國公召集兵馬討伐,那沙定洲因戰功甚重,而為黔國公所器重,於亂平後將其留在昆明城內。

    那沙定洲表面恭順,實則包藏禍心,他覬覦沐府財貨,又想獨掌雲南大權,只是由於昆明城內黔國公兵馬眾多,因而一直不得機會。如今黔國公帶兵北上勤王,昆明城兵力空虛,他怎肯放過良機?一個月前,他秘密召集土司部隊,親率叛軍攻入昆明城,將沐府圍困,雖經沐府親兵奮力撕殺,終究抵擋不住,被其攻入府中。太夫人陳氏與夫人焦氏見無路可逃,只好領著全府上下舉火**,而顯忠、顯亮二位公子當時正好不在城內,所以得脫大難。」

    眾人聽後,均是大感意外,史可法更是心急如焚,他追問道:「那之後呢?沙定洲攻陷了哪些州縣?」

    信使道:「開始時沙定洲攻勢甚猛,附近州縣都可看到叛軍,後來他又親率主力攻打楚雄,但卻被楊畏知楊大人集結的軍隊擊敗,不過,由於楊大人兵力不足,未能窮追。沙定洲敗回昆明後,就開始將昆明城內的財物運往老巢佴革龍,而他本人則在昆明城作威作福,自稱『總制』,其妻萬氏則自稱『主母』,儼然已成雲南土皇帝。」

    聽說沙定洲叛軍被擊敗,史可法等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沐天波已經醒轉來,他被兩名婢女扶起,坐在床上,淚眼惺忪的望著那名信使,說道:「二位公子現在何處?」

    信使趕緊跑過去,回稟道:「公爺不必太擔心,現在二位公子已在楊大人的軍營之中,只是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

    沐天波聽罷,流著淚咬著牙說道:「沙定洲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老夫待他不薄,他卻恩將仇報。老夫定要食其肉,喝其血,方能解我心頭之恨!來人吶,現在就去傳我軍令,命令三軍集結,只等命令一到,就拔營南下,將那逆賊沙定洲一舉蕩平!」

    史可法見狀,急忙走上幾步,說道:「請黔國公三思。此時攻城之戰已入緊要關頭,決不能半途而廢。只要勤王軍攻下南京,救出皇上,那時再三軍齊出雲南,則蕩平沙定洲如探囊取物耳!但若此時南下,不僅毫無準備,且軍心極易動搖,若潞王叛軍趁機追殺,則我軍必敗!望黔國公三思!」

    史可法用腳踢了幾下身邊的將領,那些將領這才反應過來,也紛紛附和史可法,說道現在決不可撤軍南下,反正那沙定洲暫時也跑不了。

    沐天波歎了口氣,沉思片刻,道:「既然這樣,那就依史閣部之言,待攻下南京擒了潞王,老夫再領軍南下,活捉沙定洲,將其千刀萬剮,為闔府上下數十口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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