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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烈火鳳凰第十八節 文 / 中華異史

    羅橫猜得沒錯,劉澤清聽到他派回的騎兵的報告,開始時試圖向他靠近,但當聽到那遠遠傳來的密集的槍聲後,他立即掉頭南下,準備從南邊撤退,對於那還在樹林裡苦苦等候他的救援的羅橫,他連想也沒想起來過。

    劉澤清不敢從揚州城下經過,他害怕又遇上鎮虜軍,於是不得不又返回出地,準備繞個遠道,從揚州城南邊繞過去,與劉良佐匯合。

    經過這幾次折騰,當劉澤清帶領部隊趕回出地時,已經是寅時了,劉澤清只希望天趕快亮,這樣他就能加快部隊的行軍度了。

    附近都是一些小河,河上的那些橋對於劉澤清來說至關重要,因為他可以靠這些橋進行防禦,沒有橋,鎮虜軍的追兵要想過河就沒那麼容易,而同樣,他若是想繼續南逃,那麼也必須通過那些小橋,一旦那些橋被鎮虜軍掌握,他要想突圍出去就難了!

    劉澤清命令趙皮率領一萬人先走一步,佔領南邊的小運河上那唯一的石橋。

    這條小運河是大運河的一條支流,是元朝末年紅巾軍為了運糧而開挖的,通過它,也可以到達長江,但由於這條運河年久失修,有些地段水淺,有些河岸有崩塌的危險,因此早已廢棄,但仍是一條橫在劉澤清面前的障礙。

    當趙皮率領著人馬抵達橋邊時,才現橋已被鎮虜軍的部隊佔領,他試圖奪回小橋,但他的行動在那密集的彈雨下宣告失敗,他也曾派人下河,看看能不能從河裡游過去,但春寒料峭,水冷刺骨,下河的士兵很快就凍的全身僵硬,而且河水有一人深,五丈寬,河底的河泥又滑,那些不會游泳的士兵是無論如何也游不過去的,況且即使上了岸,還有鎮虜軍的火槍等著呢。

    由於搞不清鎮虜軍的守橋部隊有多少人,趙皮不敢繼續進攻,只好暫時也守在橋邊,與鎮虜軍隔河對峙,等候主力部隊的到來。

    劉澤清終於率領著大軍抵達了,他見這唯一的橋落入鎮虜軍手中,心中又急又怒,急令全軍進攻,並組織督戰隊,將數千名士兵趕下河去,命他們渡河。可憐那些士兵中有近四成不會游泳,剛下到河裡,腳踩在濕滑的河泥上,跌倒在河裡,嗆了幾口水後,便昏了過去,而且很快就變成了河中的浮屍。

    在丟掉數千部下的命後,劉澤清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段,這裡水很淺,居然只到人的腰部,而且不到五丈多寬,是個渡河的好地方。劉澤清立即傳令,命部隊分成兩支,一支繼續進攻橋頭,另一支從此處過河。

    對岸的鎮虜軍顯然也現了劉澤清軍隊的渡河企圖,他們急忙分出數千人,在河對岸列陣,用排槍阻止劉軍的行動,暫時將劉軍壓制住了。

    劉澤清不明白為何林清華有這麼多部隊,根據他得到的情報,守衛揚州的不過五萬人而已,而鎮虜軍更是只有三萬人,但現在看來,似乎到處都有鎮虜軍的部隊,劉澤清已經完全糊塗了。

    還是趙皮清醒一點,他對劉澤清說道:「將軍,依我看,那林清華肯定是分兵了,而且好像他是把守城的鎮虜軍分成了三股,一股在北,一股在西,一股在南。原先這座橋是在我們手裡的,這裡並未看到鎮虜軍的影子,也就是說,林清華把他率領的那部分軍隊分出一部分守橋。我們在城下與他們作戰時,估計林清華身邊有鎮虜軍兩萬多人,而現在在這裡守橋的就有一萬人,說不定更多,所以我看那林清華身邊的人不多了,不如我們轉而向西,攻擊那裡的鎮虜軍,也許能從那裡突圍。」

    劉澤清一拍腦袋,說道:「哎呀!老夫怎麼沒有想到呢?好,就這麼辦!你留下率領一萬人繼續纏住這裡的鎮虜軍,我則親率剩下的五萬人去進攻西邊。」

    趙皮生怕自己像那羅橫一樣被拋棄,所以急忙說道:「將軍一人前去,末將心中放心不下,還是讓我隨你一起去吧!這裡留下個副將就可以了!」

    劉澤清與趙皮一起率領著五萬人馬,在黑夜的掩護下,悄悄的離開小運河,向著西邊快推進,其部下的士兵逃命心切,所以也就拼了命的狂奔,所以行軍度極快。

    令劉澤清奇怪的是,一路上均未碰見鎮虜軍,他心中一動,認為林清華兵力不足,肯定已經縮回揚州城了,於是急忙率領部隊順著小運河南下,準備奪路而逃。

    但終於他們還是碰上了由林清華親自率領的近萬名鎮虜軍,他們就守在小運河與揚州城的空隙之間,點著火把,等著劉澤清的部隊。

    劉澤清並不太驚慌,因為他看到鎮虜軍並不多,所以他一揮手中寶劍,喊道:「給我殺!」隨著他的命令,士兵們立刻吶喊著衝了上去。

    此時兩軍相距三里地,當劉澤清的軍隊衝到一半時,忽然看見那支鎮虜軍的身後又出現了一支部隊,而且也將手中的火把點燃了。在黑暗中,那些火把不停的搖著,顯得那樣的驚心動魄,而且那些舉著火把的人口中出的吶喊聲更是讓人吃驚,從火把的數量和人的喊聲判斷,此處的林清華部隊至少有十萬人,遠遠過劉澤清的軍隊。

    早已列好隊的鎮虜軍見劉軍衝到陣前,立即開火射擊,只一輪齊射便把他們打退了。劉澤清的士兵與其說是被子彈打退,不如說是被對方的人數嚇退更合適,當他們看見對方人數遠己方時,就已經軍心動搖了,等到鎮虜軍的槍聲一響,他們就徹底崩潰了!

    劉澤清楞在馬上,口中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林清華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兵?」

    他身邊的趙皮見到他這個樣子,說道:「可能是黃得功派來了援兵。」

    劉澤清立即醒悟,說道:「不錯!就是黃得功的援兵!」他低頭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些跑回來的士兵,現鎮虜軍並未追上來,而且那些排列在他們身後的援兵也沒有追來,仍只是在那裡揮舞著手中的火把,並高聲吶喊著。

    他說道:「看來黃得功的部隊不敢追過來,所以人數很少的鎮虜軍也就不敢追殺我們,既然林清華將主力埋伏在這裡,那麼揚州城北一帶必定沒有多少兵力,我們現在就向北走,從北邊繞過去!不過我們要先向東走,以迷惑鎮虜軍。」

    但劉澤清的如意算盤還是落空了,因為當他率領著疲憊不堪的軍隊繞了個大彎,正準備向北走的時候,卻遇上了從北邊南下的鎮虜軍部隊,而且其中居然還有騎兵!

    這支部隊就是馬滿原所率領的北線部隊,他們在北邊等了一個時辰後,不見劉澤清的大軍到來,便按照預定計劃向南推進,並派一千人將俘虜押進揚州城。

    劉澤清見此情景,只得下令部下拚死力戰,希望能殺出一條血路。此處河道縱橫,不利於鎮虜軍的騎兵衝鋒,而且劉澤清軍隊的士兵已成困獸之勢,憑藉著人數優勢,其戰鬥力全部得到揮,所以雙方戰了半個時辰,仍是不分勝負,就這樣一直耗到卯時。

    卯時過去,此時天已經有些光亮了。正當劉澤清焦急的等候士兵們衝破北方鎮虜軍的防線時,忽聞部下來報,說西南邊的那支鎮虜軍也逼了過來。劉澤清一聽,當即暈了過去。

    劉澤清部隊已經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他們再也無法承受新的打擊,看到敵軍又來了援兵,先是數百人逃向東邊,接著便是整個部隊的崩潰,趙皮無奈,只得率領親兵,保護著剛剛清醒過來的劉澤清,迅跟上潰兵,也向東邊撤退。

    看到劉軍崩潰,馬滿原立即傳令全軍追擊,而那支新趕到的鎮虜軍部隊也不慌不忙的跟在後面,但奇怪的是,這支部隊人數並不多,只有近一萬人。林清華高興的騎在馬上,看著落荒而逃的劉澤清部隊,他向身後望了望,那些手持火把的人群正向著揚州城湧去。

    這些人全部都是到揚州避難的難民,為了虛張聲勢,林清華以每人五斤糧食的報酬,從難民中募集了八萬多人,命他們隨自己等候在小運河的西南方,當劉澤清軍隊到達時,就將手中的火把點燃,用人數來嚇唬劉澤清,使其知難而褪,從而將其包圍在由大運河與小運河交匯而形成的一個鈍角三角形地帶。

    鎮虜軍平時的艱苦訓練很快就揮了作用,劉澤清部隊被成功的包圍在了那個三角形地帶,這個三角形的「底邊」是馬滿原和林清華的三萬人,而兩條「腰」則分別是洪熙官率領的水師和由第四師守衛的小橋。林清華並不急於進攻,因為他有信心將剩下的劉澤清部隊控制住,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此時的劉澤清軍隊還剩下了不到五萬人,整個軍營中哀鴻遍野,到處都是傷員,到處都聽得到士兵們的抱怨聲,劉澤清對於這一切充耳不聞,只是命令督戰隊加緊巡邏,現有人想逃跑就格殺勿論,同時重新遍組部隊,準備再與林清華決戰。

    天已經亮了,但周圍還是灰濛濛的,濃密的雲層阻擋了陽光,使得整個劉澤清軍營籠罩在陰冷之中。在軍營的東南角,立著一頂用樹枝搭成的低矮的帳篷,裡面坐著幾個低級軍官和一個士兵,他們正低著頭,擦拭著自己的腰刀。帳篷的外邊站著一名士兵,他左顧右盼,盯著那些在不遠處巡邏的督戰隊士兵。

    看到督戰隊士兵走遠,他立即低下身子,轉頭向帳篷裡說道:「他們走遠了!」

    帳篷裡的幾名軍官立即開始小聲的商議來。

    一名什長道:「我朱敢早就說過,大哥說什麼,我就幹什麼!只要大哥下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另一名什長道:「我田虞願意跟隨大哥,大哥說東我向東,大哥向西我向西!」緊接著,剩下的五名軍官也指天盟誓,決不背叛。

    這時,那名一直坐著不說話的士兵開口了:「好!大家從現在起就是兄弟了!我陳子豪憑著癡長幾歲,做了大家的大哥,但我不會忘了兄弟們!今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士兵就是天地會天貴堂的香主陳子豪了,那天劉澤清放他走後,他就一直悄悄跟隨在劉澤清大軍之後,當戰鬥打響後,他就在戰場上找到一具劉軍士兵的屍體,將其軍服剝下穿上,然後瞅空混進了劉澤清的軍隊,隨後就找到了幾個天地會的兄弟。雖然有些天地會的兄弟於亂軍中戰死失蹤,但剩下能聯絡上的還有十個,所幸此時劉軍軍心已亂,陳子豪覺得軍心可用,於是便招來幾個平時與天地會兄弟關係不錯的下級軍官,與他們結拜為義兄弟。

    陳子豪道:「現在局勢已經明朗,再這麼打下去,劉澤清必敗無疑。他死就死了吧,不關我們的事,但他卻想拉著我們一起死,真是可恨之極!與其這樣糊里糊塗的死掉,不如奮力一博!將把劉賊殺掉,投降威毅侯,既可保命,又可為他日的前程做個打算!」

    田虞問道:「大哥說那威毅侯善待部下,賞罰分明,這是大哥聽來的,還是大哥親眼看見的?」

    陳子豪笑了笑,道:「怎麼?田兄弟還有什麼顧慮嗎?那天羅游擊抓住我的時候,你不也在場嗎?而且不是你把我押來的嗎?其實我就是威毅侯派來的,專門用計策迷惑那劉澤清,我在威毅侯軍中親眼見到他治軍嚴明,賞罰分明,凡是有才能的人,都能得到提拔。田兄弟是老兵了,跟著劉澤清這麼多年,你得到了什麼呢?拚死拚活才混了個小小的什長,何日才能出頭啊?還有那羅游擊,你應該熟悉他的為人吧,他立了那麼大的功,又為練兵沒日沒夜的苦幹,可到頭來卻被說撤就撤,就是因為他打了劉澤清的心腹,這可真是不公啊!再說了,威毅侯的名聲在外,百姓交口稱讚,不信你去河南打聽打聽,看看誰是百姓心中的大青天?」

    田虞聽後點點頭,其他的幾名軍官紛紛應和。

    田虞咬了咬牙,說道:「好!我的性命和前程就交給大哥了!水裡來,火裡去,我決不說個不字!大哥,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陳子豪從身後的包裹裡拿出了十支「單打一」手槍和一些子彈,將它們分給幾人,說道:「這槍與別的槍不一樣,這槍的彈丸與火藥是從槍管後面裝填的,射極快!」邊說邊向眾人示範,然後向帳篷外問道:「『屁眼』,督戰隊過來沒有?」

    「屁眼」答道:「還遠著吶!大哥放心,我可不會偷懶!」

    陳子豪轉過身子,小聲說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剛才那劉澤清又傳下命令,讓士兵重新結陣,等會兒又要去攻擊那鎮虜軍,現在士兵們滿腹牢騷,若非督戰隊彈壓,而且沒人帶頭,恐怕早就反了!只要我們帶頭行事,不愁沒人跟隨。田兄弟,你能召集多少親信?」

    田虞道:「羅參將的老部下還有八百多人,我和他們中的多數人都很熟,而且他們對劉澤清將羅游擊拋下不管很是不滿,只要我輕輕一挑,就能把他們爭取過來。除此之外,我的熟人還有約三百人,應該也能把他們說動。」

    朱敢說道:「我也可召集至少三百人,而且只要我們動手,會有更多的人跟隨我們!」

    陳子豪道:「好!趁熱打鐵!我們現在就分工!大家湊緊點,我們這樣做……」

    劉澤清穿著盔甲躺在帳篷的草料堆上,雖然經過了一夜的苦戰,已經很睏了,但他卻睡不著。那鎮虜軍將他包圍以後,並不主動進攻,這使得他十分不安,不知林清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更為重要的是,聽手下的親信將領回報,那些士兵們躁動不安,似乎有兵變的可能。雖然他命督戰隊加緊巡邏,看見可疑的士兵就抓起來,但這樣一來,反而更使得軍心動搖,逃兵更多了,而且督戰隊中也出現了不少的逃兵。

    「難道林清華想招降我的部隊?」他想到,「哼!想得美!我就是把這軍隊全敗光,也決不能便宜了你!」他恨恨的想著。

    就在這時,帳篷外忽然響起一陣喧囂,劉澤清站起來,走到帳篷外,看到幾名親兵攔住了一個什長,於是他問道:「何事喧鬧?」

    一名親兵回答:「回將軍,這名什長沒有令牌就闖了過來,說有緊急軍情稟報。」

    劉澤清道:「什麼緊急軍情?」

    那什長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有人要謀害您啊!」

    劉澤清聽後心中一驚,走過去,看著那什長的臉,說道:「老夫看你有些眼熟,你是何人?誰想謀害老夫?」

    什長道:「將軍不記得我了?我是田虞吶!跟了您整整一年了!現在是羅游擊的部下。」

    劉澤清說道:「哦?怪不得老夫覺得你有些眼熟呢!你說,究竟是誰要謀害老夫?要是你說得是真的,老夫重重賞你,把你升為游擊,不,升為參將!」

    田虞道:「多謝將軍。小人聽到手下一名士兵說,有幾個軍官想趁著大軍出擊時帶兵回來殺您,所以小人急急忙忙的就跑來了。」

    劉澤清道:「你可認識他們?有多少人?」

    田虞道:「小人只認得幾個,不過他們此時正在一處帳篷中商議,要是現在就派人去拿他們,就能將其一網打盡!」

    劉澤清道:「好!老夫現在就派督戰隊去,你帶路!」

    田虞道:「將軍千萬不可派督戰隊去,因為那些人中有近一半是督戰隊的軍官,恐怕會策反督戰隊。」

    劉澤清皺著眉想了想,說道:「那好,老夫就不派督戰隊去。」說完便轉頭喊道:「轅門小將何在?」

    聽到他的喊聲,那守在帳篷邊的一名親將立刻跑來,道:「末將在!」

    劉澤清道:「你立刻率領一半親兵,跟著田虞前去抓捕亂兵!上次兵變你救了老夫,這次也要靠你了!回來後,老夫升你為副將,當老夫的左右手!」

    親將道:「末將遵命!」說完便率領著五百親兵跟著田虞而去。

    就在田虞和劉澤清說話的時候,朱敢和「屁眼」卻溜到了正在列陣的前軍部隊。朱敢向著一群士兵輕聲說道:「喂,你們聽說了沒有,劉將軍準備把這一隊人馬全部作為主力,向那鎮虜軍正面陣地衝去,掩護他和親兵隊突圍。」

    底下的士兵一聽,就急了,他們嚷嚷起來:「不是說只是佯攻嗎?怎麼變成主攻了?這不是要老子們的命嗎?」「不行!走找那劉澤清老賊算帳去!」

    這麼一嚷,把陣後的軍官給引來的,他跑到陣前,說道:「嚷什麼!嚷什麼!你們活膩了?再嚷當心老子一刀劈了他的腦袋!」

    這時,趙皮看到這邊的混亂,也騎著馬跑了過來,向那軍官問明原委後,他呵斥道:「你們都給老子閉嘴!再嚷老子就把他五馬分屍!」

    被二人這麼一嚇,隊伍暫時安靜下來,士兵們互相望著,個個愁眉苦臉。混在隊伍中的「屁眼」見此情景,急忙說道:「怕什麼?老子們來當兵就是為了吃口飽飯,拿點兒軍餉。你們倒好,軍餉一拖大半年,害得老子們連找娘們兒的錢都沒有,可你們卻整天左摟右抱,好不快活!現在你們又讓老子們空著肚子去送死,老子們不幹了!」

    士兵們見有人開腔,於是再次哄鬧起來,紛紛嚷道:「對!不幹了!不幹了!」

    早在「屁眼」說話時,趙皮就注意到他了,他用馬鞭指著「屁眼」說道:「就是你了!老子就用你來祭旗!」說完便吩咐親兵衝進隊伍拿人。

    不等他的胳膊放下,「砰」的一聲槍響,趙皮重重的摔下戰馬,太陽穴上多了一個黑洞洞的圓孔,站在隊伍中的朱敢迅將手槍的空彈殼取出,並重新裝填彈藥。

    隨著這一聲槍響,前隊的這支部隊立即混亂起來,少數人跑出了隊伍,而大多數人則揮舞手中的刀槍,將那些平日裡耀武揚威的親兵和軍官全部殺死。這支部隊一亂,其他的部隊也跟著亂了起來,頓時整個劉澤清前軍陷於混亂之中,在亂哄哄的陣中,不時傳出喊殺聲和慘叫聲,而且還夾雜著「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叫聲。

    轅門小將率領著部下來到一個小帳篷,卻現這裡空無一人,正想詢問那田虞時,卻被身邊的田虞一把掐住脖子,並用一把匕抵住了他的咽喉,緊接著,從附近衝過來上千名手持長矛鋼刀的士兵,將那五百名親兵團團圍住。

    那轅門小將道:「你這是幹什麼?快放了我!」

    田虞卻並不理會他,他轉頭望向那些楞在那裡的親兵,說道:「弟兄們!不要再給劉澤清那老賊賣命了!他已經完了!想活命的拋掉兵器,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那些親兵見到對方人多勢重,真動起手來自己絕對佔不到任何便宜,於是紛紛丟掉手中的兵器,任憑那轅門小將喊叫、責罵。

    田虞對轅門小將說道:「你就別喊了,當心把老子惹毛了,老子一刀捅死你!」說完將手中的匕用力頂了頂,那小將脖子上頓時湧出血來,他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田虞命部下將親兵們全部捆起來,然後率領著部下一路殺向中軍大帳。

    當聽到槍響時,劉澤清並不在意,因為在戰場上隨時都會有冷槍出現,但接下來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槍聲越來越多,但卻毫無章法,顯然並不是那鎮虜軍所放。他急忙跑出帳篷,卻看見他的前軍已經亂成一片,而中軍的陣形也已經開始混亂起來。更讓他吃驚的是,從西邊殺過來一支數千人的軍隊,而這些軍隊都是他的部下,但此時他們顯然不懷好意,而且隨著他們的逼近,他們的人數越來越多,從前軍和各處跑出去的兵紛紛加入他們的隊伍,使得那支隊伍迅擴大到上萬人。

    經歷過兵變的劉澤清立即反應過來,「又是兵變!又是兵變!」他喊道:「來人吶!快來保護老夫!給我將那些亂兵殺散!」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他喊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領命,他回頭一看,才現剩下的五百名親兵遠遠的站在帳篷的另一側,目瞪口呆的望著那衝過來的上萬名亂兵。

    劉澤清從腰間抽出寶劍,走過去,說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麼?趕快列陣!」

    不等他走近,那些親兵一哄而散,而且還有一人將劉澤清的馬騎走了,拋下劉澤清孤零零的一個人傻楞楞的站在那裡。他楞了片刻,突然被身後傳來的喊殺聲驚醒過來,於是他立即脫下盔甲,向著中軍陣列跑去。

    但此時中軍也已經失控了,帶隊的將官紛紛被殺,剩下的少數僥倖逃得性命的馬上向後跑去,與迎面跑來的劉澤清撞在一起。劉澤清見跑來的那些將官有馬,於是攔住一名游擊,拉著韁繩命令道:「快!你快下馬!把馬讓給我!待我指揮大軍平亂!」

    那游擊見劉澤清攔住他,出於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停了下來,但此時他看到劉澤清孤身一人,身邊沒有一個親兵,而四周則是亂哄哄喊打喊殺的亂兵,他的膽子就大了,呵道:「走開!你這老匹夫!別擋你大爺的道!」說完一腳將劉澤清踹倒在地上。

    劉澤清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他拉著韁繩站起來,氣哼哼的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反了,反了!都反了!」說完拿起寶劍向那游擊刺去。

    那游擊早就抽刀在手,見劉澤清要殺他,他將刀一揮,「噹」的一聲,將劉澤清手中的寶劍隔開,接著反手一刀,正劈在劉澤清脖子上。頓時劉澤清的脖子血流如注,他丟掉寶劍,雙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用難以致信的眼睛望著那遠去的游擊的背影,乾嚎了兩聲,便倒在地上,但卻一時又死不了,只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此時亂兵已經不能控制,整個大營亂了套,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像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跑,或者是尋找以前的仇人報仇,或者是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而奔命。很快就有數百名前軍的亂兵來到了劉澤清身邊,他們圍著劉澤清,看著他那還在抽搐的雙腿,交頭接耳,還沒說出幾個字來,就從他們中間走出一人,正是那「屁眼」。他走到劉澤清身邊,蔑視的看了看,向他身上吐了口吐沫,接著高舉腰刀,用力向下砍去,「撲哧」一刀就將劉澤清的腦袋砍了下來,徹底結束了他的痛苦。

    林清華騎馬立於陣前,將劉澤清大營中的一切全都看在眼裡,他知道,陳子豪已經得手了,雖然這場兵變來的晚了些,但終於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損失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使那些憤怒的亂兵安靜下來了。他立即傳令,全軍以戰鬥隊形向前緩緩推進,沒有命令不許開槍。

    開始時,劉澤清的亂兵忙於自相殘殺,顧不得其它的事情,但很快他們中的少數人還是看見了向著他們擠壓過來的鎮虜軍部隊,遠遠望去,數萬鎮虜軍就像是一堵牆,隨著那催命的鼓點聲一步一步的向著他們而來。

    突然之間,整個大營安靜了下來,亂兵們再也顧不得追殺仇人和軍官,他們呆呆的看著那些緩緩推進過來的鎮虜軍,手中高舉著的兵器也不知不覺放了下來。這時,他們聽見大營之中有數百人高喊道:「對抗強兵,死路一條!放下兵刃,降者免死!」

    此時亂兵們已徹底的喪失了鬥志,聽到這些喊聲,紛紛丟掉手中的兵器,跪了下來,向著越來越近的鎮虜軍投降。

    一個時辰之後,整個戰場完全安靜了下來,此時已是午時,聚集在天上的濃雲已經散開,太陽的光芒投射在大地上,將那屍橫遍野的戰場籠罩在一片血色的光芒中。經過清點,總共收降劉澤清軍隊四萬五千人。

    此役鎮虜軍大獲全勝,共殲滅劉澤清部近十萬人,繳獲大批糧草器械,而且敵主將劉澤清戰場殞命。此戰之後,劉澤清的殘部僅剩守衛淮安的一萬餘人,再也無力威脅揚州,使得揚州東面和北面的軍事壓力全部解除。更重要的是,由於在這一戰中,林清華再次巧妙的運用了地雷,所以鎮虜軍的士兵們給他起了個雅號——「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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