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業十四年,三月十八日,皇帝楊廣於江都下旨,遙立楊侗為皇太孫,總揆東都所有軍政事務。
頒旨前夜,蕭後得知帝意,指著楊廣愛子趙王杲,其年十二,與之道:「若立楊侗,乃何幼子?」楊廣道:「能力挽狂瀾者,非侗兒不可。」蕭後泣道:「若陛下百年後,侗兒何能相容?」楊廣歎了口氣,道:「此非朕所能見到了。」
前車之鑒,蕭後擔心楊侗日後不容楊杲,見不能改變楊廣主意,終日鬱鬱。楊侗並不是蕭後親生,中間又隔了一代,所以蕭後對楊侗是沒什麼感情的。反而楊杲是為己所出,且一直帶在身邊,感情深厚,蕭後自然想日後楊杲能繼承大統,但時局已不可能讓楊廣立一個不識事的孩童。楊廣縱然昏潰,但這時候倒挺清醒。自然,黃桃樹的話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頒旨過後,江都官場嘩然,楊侗的事跡沒有這麼快傳到江都,所以很多人並沒有對楊侗有什麼深刻的印象,於是一時間官吏之間談論最多的便是楊侗。
數日後,江都各大門閥通過自己的渠道終於瞭解了楊侗在東都所作的一切,這短短月餘,楊侗的改變可謂天翻地覆,就像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似的,性格、手段與之前截然迵異。許多門閥開始考慮攀附楊侗,當然,現在東都外面都是義軍,這些人都還是持觀望態度,就看楊侗能不能鬥得過李密,若楊侗真如消息所傳般的英明睿智,又一舉擊敗了李密,那麼攀附這樣的未來君王,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楊廣頒旨當天,宇文化及稱病並未上朝。宇文智及奏稱其遇到流感,無起床,楊廣因此還派御醫前往診治。
實則是當天晚上,黃桃樹直接潛入宇文府,找到宇文化及的住所之後,突然出手,對其施展雷霆一擊。宇文化及當時正在位置上觀閱些什麼。這一突然襲擊,終讓宇文化及露出數十年來的偽裝,生死時刻,本來木訥的雙目突然寒光四溢,緊接著以從未在任何人眼前施展過的身手發動反擊。
二人大戰半夜,黃桃樹最終在其胸口印了一掌,而他自己也受反激之力震發內傷。大戰驚動了宇文府中的守衛,黃桃樹為保全己身,不得不暫時退去。黃桃樹退走,宇文化及強忍傷勢,瞬間殺了衝進房內的本家守衛,然後躺在地上,作受傷狀,眸中寒茫退去,重顯木訥之色。待到宇文智及派人衝進來時,只見室中一片狼籍,十多名守衛倒在血泊中,均是被人以重手擊斃,而宇文化及則倒在另一旁,胸口一個血紅的大掌印,生死只在旦夕之間。
宇文智及大驚,急救宇文化及,幸而還有一口氣者,於是拼盡全力救了宇文化及一命。實則是宇文化及本身力臻至化境,黃桃樹雖然打他一掌,卻不致命,宇文化及用本身力偽裝重傷,竟瞞過了一向聰明的宇文智及。
李密大營。
「報。」
探騎飛縱而來,在營外翻身落馬,然後衝入營內,在李密虎皮大椅前跪倒,道:「隋軍有了動靜,其水師在劉文濤、劉孝元,步兵在羅士信統領下向西奔赴,目標可能是常平倉。請密公定奪。」
李密站起身,大笑道:「好,隋軍終於出動了,看來隋唐之間必有一戰。常平倉乃是儲糧之所,唐軍和隋軍都想爭奪,哈,甚好,看來,我們也該有些動靜。」
說完,朝下面的王伯當、單雄信、秦叔寶、程知節、牛進達等望了一眼,最終將視線投在秦叔寶、單雄信身上,道:「秦瓊、單雄信聽令。」
秦叔寶、單雄信聞言往前一步,道:「末將在。」
程知節見沒點到自己,聳聳肩,表示無所謂。牛進達則露出一絲失望之情。
李密道:「著你二人各領兵三千,趕赴常平倉,若唐軍不能取,你等取之;若唐軍取常平倉,你等則趁其立足未穩,亦取之。」
秦、單二人道:「遵令。」然後退去。
李密目送二人離開,然後看著牛進達道:「進達休慌,自有你出戰的時候。」
牛進達忙道:「末將自然遵從密公調派。」
側立一旁的魏征對李密道:「密公,唐軍若取常平倉,我方從其手中奪取,豈不會使聯盟失敗?」
李密笑道:「我料李建成取不得常平倉,我等其奪倉失敗,再取之,然後拔付一部分糧食予他,自然不會破壞聯盟,這麼一來即得了實處又賣了人情,豈不一舉兩得。」
魏征道:「密公英明。聞羅士信有勇兒之名,其人悍不畏死,東都自除王世充,江淮軍盡歸羅士信統領,其戰力非凡,恐怕……」
李密不以為意般道:「常平倉孤懸於外,處在數十萬大軍包圍當中,羅士信縱然悍勇,但李建成為了奪取此倉,必然驅趕軍士全力以赴,日夜攻繼,江淮軍疲於應付,不久自然岌岌可危。連場血戰下來,不單唐軍損兵折將,羅士信也是疲憊不堪,這時,只要秦、單二人看準時機,依這二人的武勇,自然可以一舉奪倉。」
李密帳下一直旁聽的楊德方、鄭德韜終於有機會發言了,先後道:「密公的謀略當世首冠也。」
自魏征來到李密身邊,楊、鄭二人自然沒有以前那麼受到李密的待見了。
有時候,魏征的意見,勝過二人的千言萬語。這二人對魏征心裡就有意見了,但這些不滿暫時還只能藏在心裡。
一隻鴿子在空中盤旋數下,然後扇著翅膀撲騰騰落在一個精緻地支架上,楊侗走過去,輕輕將鴿子捧在手中,摸了摸他的羽毛,道:「小白,是否很想念小灰呢?」
鴿子是作為情報系統不可或缺的,楊侗早有訓練信鴿的想,黃桃樹前往江都,楊侗隨即開始訓練信鴿,有兩隻鴿子,一白一灰,取名叫小白小灰,小灰在前一天被楊侗遣快騎赴江都去送到黃桃樹手中。這麼一來,楊侗和黃桃樹便可通過信鴿取得情報聯繫。
訓練信鴿是一個比較系統的事情,楊侗能在短短數日間訓練出兩隻鴿子,是因為這兩隻鴿子是從上百隻鴿子當中篩選出來,自然比一般的鴿子要聰明。
黃桃樹去了江都數日,一直沒有信息傳來,楊侗心裡不免有些著急。江都的事情關乎他日後的發展,若是失敗了,整個戰略謀劃需得推倒重來。而且他還有些擔心黃桃樹的安全,畢竟在他印象中宇文化及並不是一個易與的主。
要讓黃桃樹一個人去江都力換狂瀾,的確有些難為他了。但他此刻又不能離開東都,他希望黃桃樹能穩住江都的局勢,給他多爭取一些時間,讓他在東都的戰局中爭得一席之地後再赴江都去接收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