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侗了一通脾氣,漸漸平下心來,輕輕拍了拍蓋琮的奏章,對戴胄道:「這事必須馬上處理,如今各司衙門的責職相當不清,三省六部,卿、尉之間的衙門都沒有負起責任來,大理寺、衛尉寺、御史台都形同虛設,現在也不先追究責任,大理寺、衛尉寺必須立時充實人手,將治安徹實管起來。本王給你們限期整頓,若是現時的大理卿、衛尉卿辦不好治安,本王就除了他們的位,摘了他們的腦袋。」
不過,現在的衛尉寺確實相當於虛設,因為沒有長官和寺兵,現時的衛尉卿由宇文化及兼任,楊廣南遊江都,跟著走了。以前楊廣在洛陽,當洛陽是都城,不喜歡長安的大興城,但他一走,帶走文武百官兩千餘人。東都的官場,一下子變得極為空曠,如果想重建一套完整的朝廷班子,還是需要許多人手的。
楊侗現在不理楊廣,很多事情,特別是在官員的任命上已經違制了,但現在東都誰也不再對楊廣抱任何希望,只待他兩腿一伸,馬上就要擁楊侗為帝。所以無論楊侗怎麼任命官員,陞官的都受著,御史台、朝議郎也就不輕不重的提點一句,事後該升的升,該笑的笑。
聽楊侗說到衛尉寺,段達急忙出來提醒一句,宇文化及那廝已經跟著楊廣走了,再然後,東都就是沒完沒了的和李密打仗,整個官場的心思全在戰爭上,誰又心思管什麼治安,小老百姓的生活誰關心了。
以前衛尉寺及宇文化及在,東都的遊俠哪會這麼囂張。如今,遊俠猖狂,除著亂世之外,也是根本沒有將楊侗放在眼裡之意。
衛尉寺負責追捕,大理寺負責審判,然後同歸刑部對皇帝負責。這一套班子,必須馬上健全。
「來人,召席辯。」
衛尉寺掌管東都治安,要對付那些視法紀於無物的遊俠,沒有幾兩重,也是辦不好,況且手握兵權,楊侗不想一直用獨孤閥的人,調用席辯正好。現在李密也不攻城,楊侗也不出去打,利用這段時間,先讓席辯把這幫遊俠、東都的地痞惡霸收拾了。
在席辯前來的這段時間,楊侗將蓋琮的奏章下放給戴胄、趙長文、郭文懿、段達輪著看。然後對趙長文道:「愛卿掌握著尚書省,下面的御史、議郎都在幹什麼去了?天天上奏一些雞皮蒜皮的雜碎事,東都治安爛成這樣,他們全都啞巴了?若非蓋琮上疏,本王都不知道洛陽成了現時這個樣子。」
趙長文惶恐頓道:「臣有罪。」
當初,楊侗分元文都的權力,給趙長文和郭文懿,除了這二人是重臣外,還是希望這二人能夠好好輔助自己,幫自己分擔洛陽的政事。畢竟自己經驗尚淺,許多事情的處理要聽聽大臣的意見。
不過,也許是受到楊侗強勢拿下元文都、皇甫無逸的表現,趙長文、郭文懿一直都表現得中規中矩,而楊侗又是一個權力拿著不放份子,所以在這種情形下,二人的作用相對體現就很小了。
見又是『臣有罪』三個字,楊侗敲著桌子沒好氣道:「有罪有罪,除了這三個字,還有別的說詞沒有。」
別看楊侗小,起脾氣來,神情一崩,臉色非常嚇人。再加上,天人感應的事情傳開,眾人更是對楊侗多了份敬畏。
不過,楊侗心裡也清楚這事怪來怪去,只能怪自己,他早就知道東都有許多遊俠存在了,遊俠之間的打鬥放在哪個朝代都很平常,而他還秘密召募了一批遊俠作為刺客用哩,再一個,治安混亂乃是因為遷民增多之故,而遷民入城又是他下的詔,說到後續生的問題,他楊侗也有顧忌不周之處。
要對付遊俠這種不安定分子,除了必要的招撫外,鎮懾是必不可少,東都衙門若是揮作用,有專門鎮壓遊俠的衛尉寺存在,他們就不得不收斂形跡了。
楊侗突然覺得自己花費大把精力和人力去監視朝臣,還不如先把現有的部門整治好了運行起來,其揮的作用肯定大過自己小號版的隋朝錦衣衛。
他是一個很聰敏的人,可以從一件事當中聯想到很多別的方面,當前最緊要的任務,不是要防止朝臣造反,而是要建立一個良好的朝廷秩序,有健全的政治運作班底,可以妥善解決各類民生百計問題。這一套,才是長久治安,中興大隋的必然之策。
結合他現在的召賢令,將各個部門的人才都充實起來、運作起來,三省六部切實揮作用,那麼他楊侗就可專注於軍事方面的展了。
否則,仗還沒打,內政爛成一團,還爭什麼鬼天下。
待到幾人將蓋琮的上疏看完,楊侗道:「除了衛尉寺,其他部門缺少的官吏人手由內史省報呈、門下省審核,再交本王過目。」
盧楚、郭文懿、段達同時躬身回道:「是。」
楊侗掃了三人一眼,道:「召賢令的事情都知道了吧!你們也可推薦一些人才,若真有才學實幹,本王也不計較親疏,該用就用。」
三人眼前同時一亮,立馬異口同聲道:「遵旨。」
楊侗又看了段達一眼,段達這人本來就是一株牆頭草,誰強勢就倒向誰,以前在元文都和皇甫無逸之間左右為難,後來王世充也搭過他的線,也想著附附王世充,誰知王世充一入東都,雖說封為公,卻是最有名無實的公,連人都給楊侗監視起來,失勢之快,令段達啞然,見機不對的他立馬斷了跟王世充的關係,專心伺候楊侗。
楊侗對他道:「你該做什麼知道吧?」
作為牆頭草,必要的是圓滑、世故,加上揣麼上意,當下道:「臣明白,臣會盡心盡力將事情落實到位。」
楊侗露出一絲笑容,道:「那就好。」
楊侗的意思很簡單,盧楚、郭文懿推薦的人才,他段達必須將他們的底細都摸清給楊侗。楊侗不可能有那麼多精力去查實每個人是不是真的有才學實幹,不然,要臣子做什麼,段達這個人不怕得罪別人,只管拍好楊侗的馬屁,這事他不幹誰幹。因為現階段,楊侗是處於一種不想用世家門閥子弟,但又不得不用的局面,盧楚、郭文懿推薦的當然是自家門內的權貴,楊侗不能聽信他們一面之詞,有個段達在中間盯著,事情的結果就會好很多。
雖說二人說得很隱晦,但在座的可沒有二愣子,全都明白著哩,各人看向段達的眼色也不一樣了。
而段達,也樂於享受這種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