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膺現在是意氣風,他邁著方步,帶著由太學生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走在正對朱雀門的大街上。
由於人數太多,連橫衝直撞的緹騎們都不敢阻攔,他們只能躲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大隊的太學生們喊著口號向前走去,順便分出一兩個人回司隸校尉府報信。
不過,當緹騎回來的時候卻被擋在了大門外,他被告知,幾個洛陽城的大佬正在司隸校尉府裡面開會,暫時不能通報。
所有司隸校尉府數得上的人,現在全都在場,就連朱宇都被請了回來,不過只是屍體,他的胸口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直刀,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還真是死不瞑目呢。
曹嵩就坐在他的對面,面帶悲痛地說:「朱大人死的太冤枉了,都怪我!!都怪我啊!!我怎麼就聽信了王甫的話呢!!都怪我啊!!」說著說著,他閉上了眼睛,輕輕的低下了頭,還掉下了兩滴眼淚。
河南尹劉祐,雒陽令虞祁就坐在曹嵩的下手,默默地看著這一場戲,要是他們知道後世有奧斯卡獎的話,一定會投票把小金人送給曹嵩的。
實際上曹嵩做的這場戲還是有很大漏洞的。
先,血的顏色不對。
按照曹嵩的話講,朱宇是因為違抗王甫帶來的聖旨,不願交出印綬,而被王甫當場親手殺死的。所以從時間上來看,朱宇已經死了至少也在兩個時辰以上了,那麼不管是司隸校尉府地上的血,還是朱宇胸前的血都應該是黑色的才對,可是現在這些血液只是凝結成了紫黑色。
再者說,王甫是豬嗎?那麼喜歡浪費武器,居然殺了朱宇以後也不拔下凶器!!要知道王甫一樣殺了不從聖旨的尹勳,當時的那把佩劍,可是在第一時間就被王甫拔走了。
就算再牽強點兒說,留下凶器是為了震懾不聽聖旨的人,那為什麼曹嵩帶著王甫打上河南尹和雒陽令的大門時,不說朱宇被殺的事情呢?
難道他們是得了選擇性失憶,或者是乾脆認為沒必要,要知道雖然虞祁沒有反抗,劉祐還是做了點兒動作的,難道這個時候也不需要把這個殘酷的事實說出來鎮壓一下嗎?
不過,現在誰又能說什麼呢?
時間馬上就會毀滅第一證據的,多了不要,只要再過一個時辰,當然也有可能都用不了半個時辰,這些血就會完全變黑。
剩下的更不要說了,只是好像不太合理罷了。
現在兩個當事人都已經死了,你還能指望他們從地獄復生,起來反駁不成。
而且曹嵩的身邊現在還站著十幾個證人,他們全部都是司隸校尉府的要員,一個個全都信誓旦旦地說可以為曹嵩作證。
證明曹大司農的清白,以及王甫的邪惡,當然朱宇也是死在了王甫的刀下。
這個時候你還能說什麼?
劉祐、虞祁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一臉悲慟的曹嵩,以及那十幾個手握刀柄,滿臉猙獰的證人,他們還能說什麼,只能暗自歎氣,捏著鼻子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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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代沒有玻璃鏡子,張濤不知道自己長得怎麼樣,但是從體型上來看賈詡絕對是屬於那種瘦高型的。
至於他的一雙手也是白白嫩嫩的,十指纖細修長,而且賈詡還沒有鬍鬚,怎麼看都符合那個北軍嘴裡的小白臉或者小太監。
千萬不要認為古人的書上說「身體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孝經·開宗明義》就以為古人不刮鬍子不理。
不要聽了一個曹操割代的故事,就認為古人把頭鬍子看得有多重,之所以把這個故事提出來,那是因為頭是曹操的。
實際上理師這個行業在西漢的時候就有了。為了美觀,修理頭、鬍子幾乎是每個士人都幹的事,所以賈詡才會沒有鬍子。
那個北軍的話讓張濤非常憤怒,他最不能容忍的幾件事之一,就有別人把他當小白臉看這一條,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的禁語。
也許這跟張濤的職業經歷有關係,又或許和他曾經和一個年輕的富婆搞過對像有關係,總之不管怎麼樣,張濤怒了,後果很嚴重。
對面的那個北軍還在一臉囂張的準備再說點什麼呢,張濤已經衝出來了,他根本沒用武器,他的雙手就是他的武器。
張濤大叫一聲,離著老遠就把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豎起,指向對方的雙眼,對方略微的愣了一下,立刻把身體轉了過來,想用手裡的槍阻擋住張濤。
可是他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根本不足以阻擋張濤。
張濤的動作很快,手指輕輕一繞就避過了槍頭,手掌順著槍桿迅向上,一下就捋到了他的手上。
猛然間張濤一抖胳膊,左手一把攥住了對方的大拇指,用力的一搬,那傢伙立刻就趴窩了,手裡的大槍也掉了下來。
緊接著,張濤瞬間將右手手掌一橫,狠狠地敲在對方的喉結上,這哥們兒連聲都沒出,就雙眼翻白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絕對不到兩秒,看的兩邊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尤其是趙苞,這個時候他才真的徹底服了。
張濤並沒有讓對方完全倒下,而是一把拽住了對方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眼睛狠狠地盯著另外幾個北軍,冷冷地說出一個字:「滾。」然後把那個生死不明的北軍向他們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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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竇妙將要撲到曹節之前,曹節突然說了一句話:「太后啊,你是選你父親一個人呢,還是選擇整個竇家呢。」
竇妙的身體立刻僵住了。
她的兩隻手也僵在了半空,胳膊奇怪的扭曲著,十指詭異的擺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再加上她那一頭披散的長,十足十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鬼,或者是梅風。
「這話怎麼說?」
曹節指了指身邊,讓竇妙坐下來,一臉平靜地說:「別忘了,就算他們都死了,你竇家還有四個侯爺呢。」
看到竇妙安靜了下來,曹節滿意的點點頭:「而且你父親要得太多了,他不死,你這個位子恐怕也作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