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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02節 墨入雁門(三) 文 / 逐胡紀

    二掌櫃譚羽自從認識自己這個大哥以來十數年的光景,從未聽過他如此失態的這麼說過話,一時不知所措的愣在當場。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他面前的三人竟然幾乎同時倏地閃出了店外,眾人的眼一花,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面上就失去了三人的身影,只留下一段婉約悠揚的笛聲迴盪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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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老韓等一眾「墨獒」再次見到野利狐的身影,他正站在馬旁,右手緊握腰刀,左手牢抓馬韁,站在一片凌亂不堪的馬隊中,屍體隨處可見,他的腳下,一個人影在微微抽搐,不大敢用力的掙扎求饒著,另一個鮮卑人打扮的矮胖人影正瑟瑟發抖的跪在旁邊。

    老韓他們走上前來,一片鶯聲燕語自幾架蓬起的馬車上放浪的傳來,一聲聲粗壯喘息中夾帶的不堪入耳的咒罵聲時不時傳出來。

    看到一大群身上冒著沖天煞氣的漢子氣勢洶洶的向這邊走來,那個跪在旁邊地上的鮮卑人不管不顧的跪行到這邊,一邊磕著頭,嘴裡一邊忙不迭的說道:「饒了我,饒了我吧大人……我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獻給你們,糧草、銀餉、兵甲、還有前些天大隊路過烏桓草原時偷襲其一個邊境小部落而擄掠來的年輕姑娘……」看到老韓他們的眼裡怒光愈來愈旺盛,不知道哪兒出了紕漏的鮮卑人一下撲到老韓身前,驚恐萬狀地說,「那幾個不是一般的草原少女,是號稱『碧睛鹮雀』的『貢女』,是烏桓專門用來與別族和親聯姻的旁系族女,非常難得,否則幾位小帥也不會冒大不韙而冒險在烏桓的地盤上搞偷襲,她們一個個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都一等一的棒,白皙滑嫩的皮膚像蘇瓦品地山上長年不化的山頂冰雪一樣純白,烏黑濃密的長髮如同清泉瀑布一般清亮散落,狹長微彎的眼睛宛如夏夜星空中最閃亮的星星一樣楚楚動人……」擦了把嘴角的口水,這種性命攸關的情況下臉色卻閃爍猥瑣y蕩的鮮卑人戀戀不捨的從記憶中清醒過來,看了看正在劇烈震盪中的幾架馬車,傾聽著那痛並樂著的叫聲,眼睛久久不願離開,嘴裡還在吶吶地說道:「足以讓您享受邊際的樂……」

    鮮卑人的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完,一臉艷羨的腦袋就從脖子上被分了家。連刀刃上的血都不甩一甩,野利狐又將刀尖下垂對準了腳下的軀體。老韓歎了口氣,上前攔住了眼睛一片紅通通的野利狐,聲音中略帶疲憊的問道:「他們呢?」

    聽到老韓的聲音,野利狐腳下不斷扭動的身軀突然震了一下,停止了掙扎,過了一會兒聲音顫抖的低聲啜泣:「大……人,我們,我們該死!該死!辜負了您的期望,該死!嗚嗚嗚……他們,都在裡面,正在……我在這裡放哨,若不是剛剛野利統領說了敵情危急,我們根本沒有想到真的還會再碰上危險,對不起大人!」

    老韓一把抓住挺刀沖裡沖的野利狐,深深的歎了口氣,示意趴在地上的那個野陽堯小隊的「墨獒」站起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幾架馬車外凌亂散發著的縷縷絲帶、布袍衣裙和灑落一地的兵刃甲冑,緩緩轉身背對著車陣,閉上了眼睛。

    聽著馬車中傳來的男人瘋狂交歡的低吼,間雜著女人時而痛苦時而放蕩的嬌喘鶯啼。閉上眼睛的老韓皺緊了眉頭,捫心自問,自幹掉哈什米之後,剛剛還是世代為奴出身的「墨獒」們放下耙犁拿起刀弓,登雷霆峰,戰河谷灘,斗運馬的匈奴精兵,百里奔襲克桑罕大本營,與鮮卑鐵騎惡鬥,可謂連番苦戰,歷盡生死艱險才到了現在這一步,精神和**都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極大苦痛和磨礪,不光弟兄們,連他自己都有一種肆意縱慾的強烈慾望,甚至很想和這些跟隨自己將生死置於度外的部下們一起享受放縱……真的需要懲罰他們嗎?!

    老韓慢慢地鬆開了握刀的右手,深深地呼了口氣,竭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與狂躁,他們原來畢竟不是真正的戰士,那麼,就讓他們輕鬆一下吧,本次權當沒看見。但從明天開始,絕對不能再讓這樣違反軍紀的事情出現!老韓心中深知嚴明的紀律和頑強的鬥志對整個「墨獒」的生死存亡至關重要,一支真正讓敵人膽寒的威武之師,其根本的戰鬥力來自嚴格的訓練和嚴肅的軍紀,沒有軍紀約束的軍隊戰鬥力再強也只是一群桀驁不馴的烏合之眾!

    雖然決定原諒他們,但老韓心中隱藏的一抹痛苦卻揮之不去,這種痛苦來自部下敢於違抗自己的軍令,這也意味著有人開始不將自己視為這支軍隊的最高權威,對自己的命令開始陽奉陰違,而不是條件的執行。

    身後曖昧的狂笑聲此起彼伏的在耳邊迴響,「匡啷!」老韓猛然拔刀出鞘,渾身骨節爆響,隨手舞出的腰刀挽出一連串的絢麗刀光,遍地的枯草雜葉在老韓縱橫劈砍的瘋狂刀風中騰揚飛舞,突然!刀刃一聲刺耳的尖嘯,狠狠地砍在近旁的一根馬車桿上,碗口粗的結實桿體毫阻礙的應聲而斷!老韓深吸一口氣,緩緩還刀入鞘。旁邊的眾「墨獒」默默聲的看著這顯得有些悲壯的一幕,身形微顫,野利狐這個曾身遭劇變亦不屈不撓的漢子目睹這一幕,再想想自己犯下大錯的族弟,竟難受得像個孩子一樣流下了熱淚。

    大風蕭瑟。那瘋狂的聲音漸漸平息下去,「吹號點卯。」老韓的聲音肅然響起。

    野利狐渾身一震,瘋了一般上前搶過一個「墨獒」手中的號角,拚命的吹起來,淒涼的牛角號聲被他吹得振聾發聵。

    三波號畢,只有零星幾人站到陣前。又三波號畢,有三個人誤卯。再三波號畢,那三個人居然還不見蹤影,這其中,就有這一小隊的隊正野陽堯。

    老韓抬頭看看天,大約因為他們耽誤了一個時辰了,軍情緊急,已不容再延遲。他沉下臉來:「來人!把違令誤卯的三人給我揪出來!」

    野利狐第一個衝了進去!

    此時,出事的「墨獒」小隊已從同伴口中得知突然出現的緊急情況,莫不大驚失色,後悔不迭,一個個眼神沮喪懊悔的低下頭去。

    「大人,帶來了!」野利狐一把將身形搖晃站立不穩被拖行而來的野陽堯踹跪在老韓面前,三個跌跌撞撞走過來的光著膀子的傢伙醉眼惺忪的四處瞅看,他們衣衫不整的腰間夾帶著不少「叮噹」碰撞的錢袋。

    「探哨敵情,擅離值守,置我軍於險地;貽誤軍情,擅斷聯繫,耽誤行軍部署;擄掠財物,**婦女,損毀『墨獒』形象;九波號角畢,竟然還醉酒誤卯!」老韓指著癱在地下的野陽堯三人,聲音都開始憤怒的發抖了,「多虧出現在你們眼前的是這幫擔憂你們安危而奔馳而來的同伴,若是敵人來襲,你們這樣的狀態還拿得動刀槍,開得動強弓嗎,還有命去征戰沙場嗎!戰鬥還沒有結束!敵人就在眼前!你們這樣做不僅會讓我們死葬身之地,還會讓後面那些渴盼我們安全回歸的家人面臨滅頂之災!弟兄們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一切差點被你們的懈怠放縱而徹底付之東流,一步不慎,滿盤皆輸!你們的一次漫不經心,所要付出的卻是傾家蕩產的所有人的生命!」

    整個「墨獒」肅然靜立,犯錯的小隊人人汗流浹背,肚子裡則涼氣翻滾,其餘的人則挺直脊樑,專注於前。

    「來人!最後違令誤卯的三人每人二十鞭,先將這一肚子酸酒打醒再說!」

    三個醉鬼頃刻間被吊了起來,野利狐渾身戾氣的持鞭站在一旁。醉得最厲害的野陽堯還在哼哼唧唧意識的掙扎著,野利狐上去一巴掌狠狠扇在臉上,隨即將他雙手綁住直接吊在豎起的木桿上,掄起手中的毛鞭!

    皮鞭夾帶著刺耳的「呼呼」破風聲落在了三個**的脊樑上!三個醉鬼的身體一齊激靈得抽搐起來,被突然打醒的野陽堯猛地張開醉眼惺忪的眼睛破口大罵:「ri你娘的,活夠了吧,誰敢打老子!」野利狐手中的毛鞭毫不留情的再次落下,痛徹入骨的感覺讓野陽堯這次猛地睜開了眼睛,一看周圍的陣仗和站立的是誰,腦袋才一下子徹底清醒過來,頓感天崩地裂,緊接著,第三遍又到了……

    二十鞭下來,三個人都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將身下的草坪都染紅了。多虧三人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鞭子抽到最後,觀刑的「墨獒」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眾將士不悚然動容,有的甚至緊咬住牙根,最慘的野陽堯肩胛骨下方都露出了筋絡骨膜,血肉模糊。但受刑的三人都咬緊牙關,只有在毛鞭加身的時候才沉聲發出一聲悶吼,不愧是天生的勇士,鐵打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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