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佑爭繼續道:「不錯,你們是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在爹的生命中還有與你們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的東西,好比你們的娘,好比正義,好比一個人應執的一份信念.」
他道:「老實說,爹不知道爹所堅信的東西是否正確,可是爹既認定了這一點,那就永無法再變了。如果爹是錯的,只希望你們不要怪爹。」
丁夫人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哽咽著道:「老爺,真的……沒法子再變了嗎?」
丁佑爭一邊搖頭,一邊為妻子擦去淚水。
即使他不搖頭,他的眼神也已顯示出決不會變!
韓山忽走上前兩步,輕輕地道:「前輩!」
丁佑爭仍望著丁夫人,絲毫未有所表示。
韓山卻知道丁佑爭已在聽,仍舊輕輕地道:「前輩,何苦呢?」
丁佑爭忍不住哼了一聲。
韓山道:「前輩為人正直、心存正義當然不錯。有時候,為了大局,為了某種貞節而犧牲個人幸福,更是值得世人稱頌。因為在犧牲之時,這其中所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又有誰會知道是怎樣的巨大?前輩,在下所言不知是否有理?」
丁佑爭沒有吭聲。
「估且當作前輩認為在下的話有理。」韓山道,「但前輩有沒有現,前輩搞錯了呢?」
丁佑爭雖仍未吭聲,但聽了這一句話後扭過來頭冷冷向韓山望去。
韓山並未退縮,反而迎著丁佑爭的目光邁上前兩步,道:「將樹生與丁姑娘結為連理和喬公子與丁姑娘結為連理放在一塊兒相比較一下,哪一對會更幸福咱們有目共睹……」
喬大嫂怒道:「胡扯!誰敢說這小姑娘嫁到老娘家就不幸福了?」
岳海濤睜大眼道:「連我如此有涵養都受不了你在這裡大呼小叫,更莫說丁姑娘少經世事、率直天真了。」
喬大嫂怒不可遏,踏上一步,道:「你……」
杜愛國截斷道:「喬夫人,你打斷咱們的話頭可以,擾了丁老前輩清聽可就不妙了。」
喬大嫂一時之間哪裡想得清這句話的含義?大怒之下脫口罵道:「放屁!」
丁嘯日、丁嘯風等人登時心含不快,都冷冷地望著喬大嫂,丁嘯日道:「喬夫人,說話請檢點一下。」
喬大嫂雖號稱母老虎,但為了兒子的婚事這一次卻不得不閉了口,只是狠狠地瞪了韓山一眼。
韓山並不惱怒,微微一笑道:「喬夫人,若非丁老前輩對浪蕩八帥產生了嫌怨,僅憑你這幾聲呼喝,莫說有與丁姑娘性近投緣的樹生出現和咱們兄弟想方設法從中鼓搗,就算沒有,相信丁老前輩也非和你家解約不可。」
喬大嫂氣極,瞪圓雙眼怒道:「胡……」
喬有福打斷道:「娘,別說了。」
喬大嫂回頭朝兒子喝道:「臭小子,老婆快被人搶跑了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韓山又向丁佑爭道:「前輩犧牲丁姑娘一世的幸福是為了什麼?正義還是大局?就算說成是為了某種貞節或個人操守,那也並不合適。因為前輩之所以不願與浪蕩八帥聯姻,主要是因為和我們之間所生的一點兒誤會而導致前輩對在下等所產生的不滿之心,再者就是和喬家訂約在前了。」
他道:「俗世之約對咱們江湖中人來說又值幾何?一生的幸福和一場根本不算大的誤會相比到底孰輕孰重?前輩,你可想清楚了麼?」
「咱們再來做一個小小的檢測,」韓山道,「單是在下說這能毀滅或成全丁姑娘一世的幸福前輩你未必肯信。」
他扭頭向喬有福道:「喬公子,你娶了丁姑娘後敢保證她會一生幸福不敢?」
喬有福遲疑道:「這……」
喬大嫂見了喬有福的樣子不禁又氣又惱,罵道:「真是個沒有用的窩囊廢!」
韓山向丁貝兒道:「老闆,你好好想一下,若嫁給這喬公子,以後會不會幸福呢?」
丁貝兒毫不猶豫地道:「不會?」
韓山又向李樹生道:「老暈雞,若你娶了咱們老闆為妻,你敢保證會使她一生都很幸福嗎?」
李樹生想也不想便大聲道:「我敢!」
他看著丁貝兒,用一種充滿憧憬的聲音道:「老闆,我娶了你以後,你依然是我的老闆,我依然是你的小夥計,我們還開平安客棧,你管記帳收錢,我管端酒送飯,我們一定會大財的!」
丁貝兒鼻子一酸,點頭道:「嗯!」
然後她不等韓山詢問便直接道:「若我嫁給了小李子哥哥,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她凝視著李樹生,語氣深情而飽含甜蜜地道:「小李子哥哥是待我最好的人,娘也待我好,可小李子哥哥和娘不一樣。小李子哥哥從不違背我的意思,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而且有許多話,只有小李子哥哥一個人懂。我很喜歡,喜歡對小李子哥哥說話,喜歡和小李子哥哥在一起,喜歡和小李子哥哥做的每一件事。如果我嫁給了小李子哥哥,我肯定會很幸福的,肯定會,肯定會,肯定會!」
李樹生想哭。
他拚命想找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內心那種激動之情,可是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只知腦海似真海、思潮如浪潮!又急又慌中,李樹生忽然一彎雙膝,推金山倒玉柱,「撲裡倒通」朝丁貝兒跪倒在地,流淚道:「老闆,我真是很感動,真的,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表達出我的心情。聽人說……說……說什麼來著?不過不要緊,我知道意思,我知道!有人天天給老婆下跪,別人說他怕老婆,他說愛才會怕。是的,是這樣。老闆,我不怕你,但我願意天天給你下跪,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因為我愛你!」
丁貝兒再也忍不住,撲過去摟住李樹生的脖子和李樹生一起大哭起來。
韓山輕輕吐出一口氣,釋放出一點兒胸口那一團想讓他流淚的東西,在臉上綻出一絲微笑,向丁佑爭道:「前輩,這一切你以前雖未見過,但相信你一定知道樹生和丁姑娘之間的感情。倘若是因為在下兄弟前輩才不肯收樹生為婿的話,那麼浪蕩八帥向您賠罪了。」韓山一邊說一邊和岳海濤、朱攀登、杜愛國一起朝丁佑爭跪倒,道:「只懇請前輩為令愛著想一下,成全了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