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生的房間裡
一進門丁貝兒便要李樹生躺在床上蓋上被子,李樹生自然聽從。雖然熱得他全身燥熱難當,汗水長流,他亦一聲不吭,彷彿這不是受罪,而一種享受般。
坐在床沿上的丁貝兒見李樹生額頭汗水一滴滴流落,拭之不盡,便道:「小李子哥哥,你熱不熱?」
李樹生點頭,道:「熱。」
丁貝兒道:「那你怎麼不說出來呢?」
李樹生奇怪道:「不是你讓我蓋著被子的嗎?」
丁貝兒忍不住一笑,道:「那你還是別蓋被子了。」
李樹生道:「好。」伸手將被揭去。
丁貝兒凝望著李樹生,道:「小李子哥哥,你一定要好好養傷。」
李樹生答應一聲。
丁貝兒眼中流露出一種朦朧之色,彷彿在回憶什麼,又似在幻想什麼,半晌她方幽幽地道:「只可惜,我們不了大財了。」
李樹生奇怪地道:「為什麼?」
丁貝兒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李樹生。
李樹生也看著丁貝兒。
兩人就這樣互相凝望著。片刻之後,李樹生忽嘿嘿一笑,道:「老闆,你看什麼?」
丁貝兒道:「我要記著你的樣子。爹和娘,還有哥哥們都說我記性不好,我怕……以後會忘記了你長得是什麼樣子。」
李樹生點點頭,道:「那好,我給你看。」說完,躺著一動不動,包括臉上的肌肉在內,李樹生剋制著自己盡量不使它們產生一絲顫抖。
丁貝兒突地道:「對了,小李子哥哥,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李樹生道:「李樹生。」
丁貝兒道:「看來我記性真的不好,總是記不住你的名字。李樹生,李樹生。」一連念了兩遍,道:「小李子哥哥,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李樹生點頭道:「我也是!」
丁貝兒道:「小李子哥哥,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嗎?」
李樹生努力想了想,不由一笑,道:「我也沒記住,不過我叫你老闆就行了。」
丁貝兒道:「那我說給你聽,這次你一定要記住。」
李樹生道:「好的,你說吧。」
丁貝兒道:「我叫貝兒,貝兒的貝,貝兒的兒,記住了嗎?」
「貝兒,貝兒的貝,貝兒的兒。」李樹生忍不住笑了,道,「老闆,你解釋得這麼清楚,我還能記不住嗎?真好記!」
丁貝兒一笑,猛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小李子哥哥,你還有其它名字嗎?」
李樹生道:「其它名字?好像沒有了。」
丁貝兒道:「你再好好想想,小軍子、小山子、小志子他們平常就叫你樹生而沒有用別的稱呼來叫你嗎?」
李樹生一喜,道:「我想起來了。」
丁貝兒睜大了眼,道:「你真的還有名字?是什麼?」
李樹生正要說時,突地一羞,神色忸怩地道:「他們說我糊里糊塗、暈頭暈腦的,平常都叫我……老暈雞!」
「老暈雞?」丁貝兒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後忽然「哇」地一聲伏在李樹生胸膛上大哭起來。
李樹生慌得連忙坐起,扶正丁貝兒道:「老闆,你怎麼哭了?你要嫌這個名字不好聽,我不讓他們叫就是了。」
丁貝兒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抽抽噎噎地道:「小李子哥哥,你知道我的哥哥們平常都叫我什麼嗎?他們……叫我小傻丫啊!嗚……」
李樹生呆住。
他這才隱隱明白丁貝兒為何一再追問他有沒有其它名字了。
好一會兒,李樹生才回過神來,安慰道:「老闆,莫哭了。兄弟們雖叫我老暈雞,但他們待我可好了,真的!你的哥哥們肯定也是如此。」
丁貝兒停下哭泣,凝視著李樹生,道:「我不知道他們對我好不好,只知道他們從來都沒有陪我玩過,對我的提議也當作耳旁風毫不在意,有什麼事也從不讓我自己做主,我……」說到這裡,心中倏地一酸,靠在李樹生胸膛上又低泣起來。
剛才丁貝兒猛地一哭搞得李樹生大吃一驚,心慌意亂也沒察覺出什麼,現在他方真實地感受到一個溫軟柔熱的女子之軀正緊緊貼著他,那一股少女體上散出的淡淡幽香熏得他頭暈腦脹,神魂顛倒,渾忘記了一切!
李樹生的雙頰立刻變得火熱,心亦「咚咚咚咚」有如擂鼓般狂跳起來。
不論這一切他感覺到沒有,反正他感覺不到他的雙臂已緊緊圈住了丁貝兒的纖腰!
丁貝兒依偎在李樹生懷中,低低抽泣道:「小李子哥哥,我……」
一聽丁貝兒說話,李樹生猛然一驚,慌忙鬆開了手。
丁貝兒絲毫不覺,漸漸停止了哭泣,緊偎著李樹生,用手指觸摸著他的胸口,彷彿正在撫摸著她最心愛的東西,又好像隔著衣服,僅靠指尖那靈敏的一點已感受到了李樹生熱情如火的心聲!
李樹生此刻反應過來後,心裡頓時生出一種歡喜、甜蜜和慌亂交雜於一處的感覺,身子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已停頓,將雙手握在背後使勁地搓著,直搓得手心滿是汗水。
良久,丁貝兒方抬直身子,凝視著李樹生。
李樹生仍不敢動,只是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時間一點點兒過去,沉寂之中,丁貝兒忽飛快地在李樹生唇上一吻,用一種堅定卻含了一絲顫抖的聲音道:「小李子哥哥,我永遠只喜歡你一人!」說完,站起奔到門口開門向外跑去。
李樹生傻了般呆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好大一坐兒,他才大叫道:「老闆,你去哪裡?」下床便追了出去。
奔到前堂,李樹生見李永軍、韓山、王會志、岳海濤、王煥旺幾人一起過來圍住了他,大夥兒紛紛道:「老暈雞,出了什麼事?」
李樹生一邊往外衝一邊道:「快,老闆不知幹什麼去了,我找她去。」他沖了又衝,卻仍處在李永軍等所圍成的圈子中,而且他絲毫未現這一點。
王煥旺道:「老暈雞,老闆回她父親那裡去了。你忘了嗎?今天她父親來找過她,你還和他打了一架呢。」
李樹生停下搔搔腦袋道:「可是……可是……我記得老闆說她不想回去的。」
韓山微笑道:「那是她的氣話。你想,難道對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能一輩子不理嗎?難道自己的家能一輩子不回去嗎?」
李樹生呆了呆,道:「不能。」
王會志道:「這就對了,懂不懂?」
李樹生道:「但是……但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頭,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韓山道:「你放心,攀登已經去送老闆了,老闆不會有事的。」
李樹生點點頭,半晌後問道:「那老闆什麼時候回來?」
韓山道:「用不了幾天就會回來。」
李樹生道:「到底是幾天?」
韓山歎了一口氣,微笑道:「如果早的話,明天可能就回來了。」
李樹生一喜,道:「明天?」
韓山道:「遲了可就說不准了。」
李樹生「哦」了一聲,口中雖答應著,其實根本就未聽清韓山說的是什麼,只記住了丁貝兒明天就會回來。
明天!李樹生一邊快樂地想著,一邊隨口道:「好了,沒事了。」轉身回了房中。
眾人所說自是在敷衍李樹生。剛剛丁貝兒奔出來後也不向他們搭話直接便衝出了店門,朱攀登跟著便追了出去,要護送她安全回到丁佑爭等的身旁。
吃過晚飯後,李樹生早早便上了床。他昨晚一夜未睡,又得知丁貝兒明天就回,心裡踏實,很快便睡著了,而且夜裡他還做了一個美夢。
他夢見已到了明天。
等他一覺睡醒的時候,永料不到美夢竟然成真了。
真的到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