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月無雙終於甦醒,緩緩睜開雙眼,先看見了小雲,她眼裡露出喜色,儘管傷勢沉重,嘴角仍是泛起一絲甜美的微笑。小雲怕自己心軟,將目光投向一旁,不和她對視,緩緩說道:「你哥哥已經死了。」月無雙心裡早有準備,掙扎坐起,雙手捧起帝獨天的頭顱,輕輕親吻他已經寒冷如冰的額頭,眼裡湧出淚水,哭道:「哥哥你死了,我怎麼活?其實,我是愛你的,真的很愛你」
小雲心裡慘然,已不想再看下去,狠狠了心,緩緩抬起右掌,準備擊斃月無雙,了結所有的恩怨情仇。月無雙見他的眼裡隱含悲痛,顫聲道:「雲,你真的要殺我嗎?殺了我,你心裡真的會好受嗎?」小雲見她楚楚可憐,淚水潸然而下,喉頭一陣梗阻,輕輕說道:「無雙,你不要恨我,我身不由己」月無雙痛哭起來,說道:「雲,其實你不想殺我,是嗎?你是愛我的,是嗎?」
小雲沉默良久,方才說道:無雙大大的眼睛裡閃起喜悅的光輝,神色轉為溫柔,說道:「你愛我,但我活著,你無法向眾人交待,我怎能如此自私?我怎能使你難以做人?雲,你殺了我吧,我不恨你!」緩緩閉上雙眼,淚水再次湧了出來,哭泣道:「我們我們來世再作夫妻吧」小雲心如刀絞,緊咬下唇,抬起右掌,猶豫再三,終是下不了手。長歎一聲,收回右掌,說道:「好吧,只要你誓你和魔教不再和華夏為敵,我就放你走!」他並不想殺月無雙,但如果無緣無故就放了她,在眾人面前不好交待,讓月無雙一個無關痛癢的誓,只是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掩耳盜鈴,自欺欺人而已。
生命可貴,不是萬不得已誰也不願意死,月無雙聞言喜出望外,也十分清楚小雲的用心,她心裡極為感激,隨即誓道:「月無雙謹在神前起誓:從今往後,我月無雙和『娑羅神教』永世不和華夏為敵,如背反誓言,月無雙甘願形神俱滅,萬劫不復,永世不得往生。」說完正事,她的眼裡湧起濃濃的愛意,柔聲道:「雲,你對我真好,謝謝你!我會永遠記著你的,祝你幸福,我走了!」她其實是怕死和自私的,擔心小雲變卦,說完後施展時空轉移魔法,瞬間不見了蹤影。
二人的一舉一動,眾人在大坑對面無不看得清清楚楚,二人說話聲音很小,至於具體說了什麼,眾人難以聽見。待看見月無雙遁走,眾人頗感匪夷所思,小雲功力之高,有目共睹,如不是經過他的同意,月無雙又怎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遁走?可見,月無雙是他故意放走的!如此包容一個罪大惡極的敵人,絕不是仁慈,莫非二人之間有私情?除了道教人員,其他人開始胡亂猜疑起來,有七八千人此前曾被魔教欺壓,此時更是生出了一肚皮的腹誹,暗暗埋怨小雲行事不公,徇私妄為。
但小雲今日挾大勝之威,使眾人心生畏懼,待他從大坑對面返回,眾人絕口不提此事,既無人質詢他,也無人指責他,更無人說他的不是,彷彿月無雙原本就不存在,彷彿他放了月無雙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小雲原本心裡有愧,想好了一大堆理由準備解釋此事,但眾人鉗口不言,使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哀,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個人在擁有了權力和名望後,就會失去了常性,就會開始肆無忌憚起來,因為權力和名望能形成一種強大的威壓,使眾人不敢監督他,已無人敢說他的不是。而無所限制的權力和名望,必導致私慾膨脹,就算此人自己不想變成一個壞人,但在眾人的默許縱容和無人監督約束的情形下,也會變得肆意妄為起來。
戰鬥既已結束,眾人一一上前和小雲告辭,之後分別踏上歸程,一個時辰後,二十多萬人已走得乾乾淨淨,唯有道教眾人仍留在原處。眾人走後,翥凰,清雅,赫連暖玉,陳孤鴻,彭秀婕五人走到小雲身前,用冷冷的目光狠狠盯著他,只是一言不。小雲被她們看得毛,十分尷尬,喃喃道:「你們看我做什麼?」五女仍是默不作聲,小雲知道她們是在無聲的譴責自己徇私放了月無雙,面色一紅,「嘿嘿」一笑,說道:「我放了月無雙,其實另有原因,不是你們心裡想的那樣!」
清雅和陳孤鴻斜眼看著他,明顯露出一幅「我才不信」的神情,赫連暖玉「撲哧」一笑,不再繼續看他。彭秀婕眼裡湧起幾分悲苦,緩緩垂下頭來,也不再看他。翥凰的眼神轉為柔和,說道:「我們心裡想什麼,你也知道?」輕輕歎息一聲,說道:「雲郎,你真的沒救了!」也不知她是說小雲沾花惹草的毛病沒救了,還是說小雲一見女人就心軟的「婦人之仁」沒救了,總之作為娘子軍的領軍人物,她已代表一眾姊妹給小雲下了結論,那就是「沒救了」。
「帝輦谷」和京師相距較近,柳誠志的大軍也已班師回朝,小雲決定前往京師看望景略,順便將殲滅魔教一事告知朝廷。道教的其他人員先行趕回「太和山」,加緊「真武觀」的重建工作,力爭早日完工。眾人並無異議,隨即啟程,趕往「太和山」。魔教已滅,眼下並無要緊事務,小雲步行前往京師,入夜時分抵達。在客棧裡歇息了一宿,次日黎明,方才前往看望景略
不料景略家的大門緊閉,並貼有刑部的封條,小雲大吃一驚,不知出了什麼事故,急忙找人詢問,方才得知景略因犯有「謀反」和「大不敬」之罪,已被「大理寺」判為死刑,眼下關押在刑部大牢裡,定於今日午時處斬。妻子孔毓敏和其他親屬被判流徙三千里,在景略被處決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