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小雲飛抵「太和山」上空,低頭觀看,見恢宏華麗,高大雄偉的「真武觀」竟已不見了蹤影,原處只留下了一堆龐大無比的瓦礫,一時間驚得魂飛魄散,冷汗直冒,嘴唇和咽喉一陣干,心想:「難道由祖師肇始、歷經千年傳承、由無數人為之付出了鮮血和生命方才鑄就的輝煌基業,真的被敵人摧毀了?難道『真武觀』真的毀在了我的手裡?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閉起雙眼,駕馭乘黃停在山門前。待心情平定,再次睜開雙眼,只見被幾萬道教門徒視為不可褻瀆的聖境「真武觀」,的的確確已變成了一堆碎得不能再碎的瓦礫,其中最大的碎塊也只有拳頭一般大小,並且原先種在山門前的幾萬株欣欣向榮的草木,竟也不見了蹤影,是什麼人能將「真武觀」摧毀得如此徹底?毫無疑問,是帝獨天兄妹!環顧天下,只有他二人才具有如此強的功力,也只有他二人聯手出的那招「混沌」才具有如此霸道的威力和如此不可思議的破壞力!
此時的「真武觀」一片死寂淒涼,再無絲毫昔日的繁盛氣象。原來從繁華走向凋零,竟是如此的簡單,盛衰只在彈指之間。小雲如處夢魘之中,心口「咚咚」作響,召回乘黃,感覺全身乏力,雙膝酸軟,只得盤膝坐了下來。左右不見人影,人呢?難道都死了?見四周並無血漬,他心裡稍安。再華麗的宮觀,殘損之後,仍可重建;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再卑微的人,死後不可復活,只要人在,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太陽越升越高,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但他一直盤坐在山門前,竟不知接下來自己需要做什麼。他擔任掌教已有數年,但畢竟年幼,臨此大難,心神蒙受重創,終於亂了方寸。空中烏光一閃,榮浩飛抵小雲身前,他神色憔悴,雙目紅腫,顯是曾長時間哭泣。他召回飛劍,說道:「師弟,你回來了。」小雲看見他就如同久病之人服下了靈藥,精神一振,身上也有了力氣,緩緩起身,說道:「死了多少人?死的是誰?」
榮浩猶豫再三,長痛不如短痛,決定實話實說,說道:「死亡三百七十六人,包括大師兄,六師兄,七師兄,清昊四人在內。」小雲大吃一驚,懷疑自己聽錯了,顫聲道:「你說什麼?大師兄一向在『玉虛宮』潛修,怎會在太和山?又怎麼會死呢?」榮浩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哽咽道:「師弟,你要鎮定,大師兄的確死了」
聽見木榮春已死,小雲雙耳「嗡」的一聲,眼見榮浩仍在說話,但他再也聽不見半點聲音,心裡一片空白。他幼年喪父,在和木榮春相識後,二人之間的感情逐日加深,其實他心裡已將木榮春當成了父親。他並不想建功立業,擔任掌教後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使木榮春高興,只是為了報答他的恩情,只是為了使他不致對自己感到失望,就像是一個孝順的兒子,無論做什麼,只是為了在父親面前表現自己,只是為了得到父親的一句稱讚和認可。
但木榮春死了,使他的感情在瞬間失去了歸依之所,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已變得毫無意義,加上老子交在他手裡的偌大基業也已毀於一旦,在此雙重打擊之下,他不禁心如死灰,再無絲毫勇氣面對未來。此時,他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響起「大師兄已經死了,我再活著有什麼意義?」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眼望群山,神色淒涼,身體仰面跌倒,就此失去了神智。
他儘管神功蓋世,但心智其實仍未成熟,擔任掌教數年,仍不能從心理上完全擺脫對木榮春的依賴。此時,他就像是一個兒童,在得知此後再也得不到長輩的鼓勵後,馬上就失去了開拓未來的勇氣和信心。
木榮春死在「太和山」原因並不複雜,可以說是完全出於巧合。清昊是木榮春的徒,曾擔任「養貽園」的總管,但因鯨吞公款,虐待老人,被小雲罷免後,一直在「養貽園」作雜役。幾天前,他在寫給木榮春的一封書信中,無意洩露了榮城和榮煌已經戰死一事。木榮春得知後,悲痛不已,飛行三晝夜,趕到「太和山」,準備詢問二人之死的詳情。此時,榮鋒,榮銳,榮沛,榮鑫四人和兩千名弟子,早已前往支援「仙人觀」和「萬福宮」,並不在真武觀內。
木榮春在和榮浩等人見面後,自有一番悲喜,攀談不足兩個時辰,敵人已在山門外大規模集結,並公開索戰。敵人共有三股,一股是魔教勢力,由帝獨天和月無雙兄妹統帥三千名魔教徒組成;一股是「無稽山莊」,由彭祖、彭武、彭夷父子三人和「六十元辰」組成;最後一股勢力竟是已經和道教結盟的「幽冥神教」,除了「冥王」陰長生並未親臨,十王,九使,十二巡獄夜叉悉數駕臨「真武觀」。
秦秀元在從柳誠志的書信中得知小雲已中計趕往齊郡一事後,馬上趕回「無稽山莊」稟告彭祖。彭祖再分頭告知魔教和「幽冥神教」,僅用了一天時間,三股勢力已在「太和山」百里之外的「衡水鎮」集結完畢,誓剷平道教,報仇雪恨。之後魔教和「無稽山莊」分別前往攻打「仙人觀」和「萬福宮」,設下了調虎離山之計,待榮鋒四人中計離開「太和山」後,三股勢力再次集結,開赴「真武觀」。
如此大規模的敵人前來攻打「太和山」,在道教一千多年的歷史中乃是次。此時「真武觀」中只有一千多人,並且並無多少高手在內,敵我力量懸殊,木榮春心知敵人太強,此戰必輸無疑,「真武觀」絕難保住,眼下唯有盡量保全教內人員的生命,以備登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