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腹內冷笑,柳誠志想憑一面之詞,借刀殺人,鼓動「正統」皇帝加罪於景略,他自己卻在一旁裝好人,借此收買人心。自己縱使不能證明他有罪,但也不能讓他的詭計再次得逞!宴會結束後,和景略返回軍營,馬上提筆給「正統」皇帝軒轅翊國寫了一道奏章。先表明,雍王軒轅佑國擅自外出狩獵,觸犯軍紀在先,他的死實屬咎由自取,景略並無罪責;其次,景略負責看守全軍的糧草輜重,責任重大,不能擅離職守,縱使沒有兵解救雍王,最多是沒有功勞,但並無明顯過錯;其三,景略素有功績,驍勇善戰,並且一心為國,毫無私心,值此用人之際,如因雍王之死,背負罪責,不免使三軍將士寒心,於士氣有損,於光復統一之戰不利。
最後寫道:「臣素聞『養虎貽害』,眼下雍王崩殂,如陛下加罪獨孤景略,軍權勢必淪於一人之手,日久,必出跋扈之臣,必出擁兵自重之輩,必出不聽宣調之徒,竟成尾大不掉之勢。如此,非陛下所願見也!雍王已死,後事宜謹,希望陛下三思後行。臣,紫微敬啟。」寫完後,就近找了一所宮觀,用飛劍傳書寄往京師。
柳誠志想來一個惡人先告狀,但未能如願,他的奏章雖是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投寄,也只是和小雲的奏章同一天抵達京師,並未搶先一步。兩道奏章的內容正好完全相反,一個認為景略有罪,主張依法重處;一個認為景略無罪,並也言之確鑿,「正統」皇帝在觀看之後,一時頗感無所適從。
柳誠志認為景略有罪的幾條,小雲必認為無罪,並針鋒相對,一一予以駁斥,就像是早知道柳誠志要這麼寫,駁斥十分有力,針對性極強,又使「正統」皇帝頗感好奇。不管怎麼說,小雲在奏章最後所寫的一番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正統」皇帝在反覆閱讀之後,心想「紫微所言極是,眼下如重處獨孤景略,軍權必歸於柳誠志一人,一旦他就此生出不臣之心,豈非大事不妙?」
五天後,齊公公如期趕到朝廷軍隊的大營,召集諸將,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雍王陵崩,誠屬意外,但『龍驤將軍』作為三軍統帥,有失察怠慢之責;『折衝將軍』作為左右扈從,有保護不周之罪;今,柳誠志力克青州,揚我軍威,有功於國,功過相抵,無賞無罰;『大夏智勇親王』紫微,上書力言獨孤景略忠心為國,堅守糧草輜重不謂無功。朕躬並非昏憒之主,甚以為是,察納雅言,獨孤景略雖有罪責,暫不予以重處,希其戴罪圖功,以觀後效。如不建功,數罪並罰。雍王既薨,軍權由『龍驤將軍』和『折衝將軍』共掌,希望將帥同心,早日敉平戰亂,光復河山,不負朕望。欽此。」
柳誠志原以為此番必能獨掌軍權,景略也絕難免於律法的制裁,但不知小雲在奏章裡寫了什麼,竟使他的一番謀劃盡化泡影。聽完聖旨後,他大感失望,嘴裡高呼「陛下聖明!」,心裡委實已將小雲恨之入骨。
景略此次倖免於難,全仗小雲之功,但他心裡並無多少感激之意,自己是好是壞,是忠是奸,竟需要別人來做出評述,豈不可悲?聽完聖旨後,他也不和眾人告別,自行返回軍營。小雲微微苦笑,心想「除了我,誰能理解景略?他雖是一個無私的人,但絲毫不理會人情世故,就算沒有得罪誰,也難免引起小人的敵視和嫉恨!」景略暫時已無危險,他決定次日啟程,返回「太和山」。
當晚,他在景略的營房裡行功,午夜前後,齊中祭酒榮英親自趕到軍營,向他轉交了一封榮浩所寫的書信。信中言道,三天前,魔教副教主月無雙統帥一千五百名魔教徒,彭武率領「六十元辰」,分別向道教的「仙人觀」和「萬福宮」起攻擊。「仙人觀」觀主清琮和「萬福宮」觀主清弼,協同一千二百名門徒誓死保衛宮觀,雖是傷亡慘重,但並未讓敵人得逞。當日「真武觀」已得知此事,榮浩認為此事有詐,但其他堂主並不認同,之後榮鋒和榮銳為一組,榮沛和榮鑫為一組,各自引領一千名弟子前往支援兩所宮觀。見四人不肯聽勸,榮浩也是毫無辦法,只得寫信告知小雲。
小雲看完此信後,竟自出了一身冷汗,心裡暗暗叫苦:「太和山危矣!以月無雙之能,外加一千五百名魔教徒,又怎會攻不下一所宮觀?此事明擺著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敵人的真實用意是要攻打『真武觀』!」轉念一想,自己此番前來齊郡,莫非也是中了柳誠志的調虎離山之計?一時間,心神大亂,來不及和景略告別,騎上乘黃,直奔「太和山」。
小雲猜得半點不錯,柳誠志此番設下的乃是一個連環毒計。先由周鐵宏寫信給周鐵農,宣稱他要加害景略,誘使小雲前往齊郡。再由兩名侍妾攛掇雍王外出狩獵,之後暗中告知尚自強,將雍王劫往山寨。如果小雲見信後,並不上當,或是小雲未曾看見書信,他仍會命令尚自強殺死雍王,一來可以加害景略,二來雍王死後,他可以獨掌軍權,此謂一箭雙鵰。如果小雲見信後趕來齊郡,「真武觀」的防守力量將大不如前,他再設法暗中告知秦秀元,利用「無稽山莊」和魔教的力量將道教一舉蕩平,之後再命尚自強殺死雍王,如此一來,既可加害景略和小雲,又可獨掌軍權,是謂一石三鳥。此計十分毒辣,並且環環相扣,絕少破綻,但如果沒有高手主持,也是絕難成功。半個月前,他在無意中先後結識了尚自強和秦秀元後,方才開始實施自己的罪惡計劃。
小雲自擔任掌教後,論功力,只輸給了帝獨天和月無雙的聯手合擊;論智力,只輸給了柳誠志的連環計;但唯一的一次失敗,也足以使他痛悔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