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木榮春將小雲叫到身旁,道:「從你誅殺『金翅紅蚺』算起,今日正好是第八十一天,估計『太乙神珠』已經煉成。咱們去看一下!」二人叫上榮浩,一同走到洞中角落。小雲驚奇的現,用來布成乙木結界的數十根樹枝,包括黃金圓盤,此時都已不見了蹤影,原處只留下了一堆黃褐色的粉末。稍加思索,已知其中原因。「太乙神珠」在生成的過程中,已將樹枝和黃金圓盤中的五行元素全部提取了出來,使它們失去了原有形狀。五行之間的相生轉化,真是奇妙無比!他將手伸入粉末中,很快就找到了一顆雞蛋大小的圓珠。它通體晶瑩剔透,宛如玉石雕成,出柔和潤澤的濛濛綠光。
乙木具有努力求生,欣欣向榮,以及繁茂昌盛等諸多特性。不論其中的哪種特性,體現的都是對生命的熱愛,和對春天繁榮的渴望,迥異於庚金的悲涼肅殺。所以「太乙神珠」一經入手,小雲心中立即湧起一股莫名的喜悅,竟是愛不釋手。把玩一會兒後,對木榮春道:「木道長,您本命乙木,修練的又是『乙木玄陰功』。『太乙神珠』由您使用最為合適!」說完將它遞了過去。
木榮春不接,微笑道:「你神功大成後,我將在『玉虛宮』潛修,從此不再過問世事。『太乙神珠』威力再大,對我也是毫無用處!」一拍小雲肩頭,道:「此物還是你留著吧!至於是你自己使用,還是把它送人,都由你自己決定,我卻是管不到了!」說完,臉上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
小雲見他執意不收,只得將「太乙神珠」揣入懷中。正要講話,現它出的綠光,透衣而出,不禁為難。在「玄牝圓丘」倒也無所謂,一旦到了人煙稠密之處,豈不就等於告訴他人,自己懷中藏有寶物?木榮春哈哈一笑,從懷中摸出「須彌芥子壺」,遞了過去,道:「太乙神珠之光,非布匹所能掩蓋。『須彌芥子壺』可以容納萬物,今日也一併送你了!此壺的容量幾乎無限大,你可以將暫時不用的物品,全部裝在裡面,不但十分方便,並且不易被人察覺!對你日後行走江湖,幫助極大!」說完,將口訣相授。
小雲依法將「太乙神珠」收入壺中,道:「謝謝您以此壺相贈!」木榮春道:「謝什麼?此壺原為遲鎮岳所有,我只不過送了個順水人情罷了!」臉色一肅,道:「遲鎮岳為我所累,半生基業毀於一旦,我時常感到內疚不已。我們不能太對不起人家,你要記住,日後如果有機會,最好能助他重建『萬獸山莊』!」小雲點頭道:「您放心,我記下了!」木榮春知道他絕非空言許諾之人,緩緩點頭,以示嘉許。
此後幾日,平靜無事,小雲利用閒暇時間,大量閱讀榮浩從「望仙宮」借來的各種道門典籍,以提高對五行生剋的認識。一日,榮浩前去「望仙宮」歸還書籍,聽觀主清祺言道,幾日前他收到了「太和山」的飛劍傳書。書中道,陰長生已經答應木榮春提出的三年之約,「太和山」暫時不會再受到攻擊,請木榮春等人放心。同時信中還提到有關朝局的一些異常變化。「昭武」皇帝重病纏身,眼下已不能理事。一個多月前,任命太子軒轅輔國,攝政監國。同時下旨罷免了丞相田千秋,除保留「富民候」的封爵,他所擔任的一切職務,全部予以剝奪。令孔居易以「御史中丞」身份,暫行丞相事。各地督撫,也作了一些相應調整。
榮浩得知此事,並未感覺異常。但返回「玄牝圓丘」,將此事告知木榮春後,卻見他神情頗為凝重,不禁十分不解,道:「大師兄,朝廷的此番舉措,不過是正常的人員調整,您為何如此在意?」木榮春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淵海子平》放在一邊,道:「十三弟,你有所不知!這看似平常的舉措,卻有著極不平常的用意在裡面!」
榮浩道:「何以見得?」木榮春道:「太子軒轅輔國,是當今聖上的嫡長子。他的生母田皇后,和被罷免的丞相田千秋,實是一奶同胞的親姐弟。也就是說,田千秋是太子嫡親的娘舅!如今,聖上令太子監國,卻罷免了田千秋的一切官職,難道你不覺得此事十分奇怪嗎?」說到這裡一頓,又道:「所謂『上陣不離父子兵,打虎還須親兄弟』,眼下既然是由太子監國,如果讓田千秋繼續留在丞相的位置上,豈非對太子更為有利?」
榮浩沉吟片刻,道:「小弟估計皇上此舉,是擔心他駕崩之後,以田千秋為的外戚集團,會在朝堂上形成獨斷專行的局面!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早將他拿下,免得日後成尾大不掉之勢。」
木榮春大笑道:「十三弟,你聰明盡有,但就是漫不經心!外戚專權,一般只會生在母壯子弱、嗣君年幼的情形下。如今,太子已年過中旬,此前也曾以皇長子的身份,統領過六部之事。他決非年幼無知之徒,田千秋有什麼本事,能夠將他架空,以行專權之事?」
榮浩哈哈一笑,道:「大師兄,您知道小弟向來不太留心政治。您怎麼想的,就趕快說出來吧!別賣關子了!」木榮春喟然長歎,道:「作為修道者,是否關心政治,原本倒也無所謂。但我們畢竟是生活在滾滾紅塵中,朝局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直接影響本教的生存狀況,以及億萬百姓的切身利益。我們就是想置之不理,也是決不可能!」見榮浩緩緩點頭,他繼續道:「從此次令孔居易代行丞相事的旨意來看,聖上大概是起了廢長立幼之心!」榮浩十分驚奇,道:「您從何得知?」
木榮春道:「孔居易擔任『御史中丞』之前,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國子監祭酒』。據我所知,在此期間,他和皇三子軒轅翊國交往極為密切,二人曾一度以師徒相稱。軒轅翊國的生母鄭婕,原來只是田皇后身邊的一名普通宮女。但此刻卻深受聖上寵愛,已被冊封為貴妃。在後宮可謂專房獨寵,炙手可熱。她的一言一行,對聖上有巨大影響力。軒轅翊國本人,因出身微賤,平時為人極為小心恭謹,素負禮賢下士之名。少年老成,所以深得朝內老臣的擁戴。基於以上三條,聖上恐怕是要廢除軒轅輔國的太子之位,轉以皇三子翊國取而代之。此事從起用孔居易為相,就可看出少許端倪!」
榮浩聽罷,毫不在意,笑道:「管他誰當皇帝,都跟我們沒有多少關係,您何苦操心?」木榮春用手指虛點了他一下,道:「你就是不愛深思!如果真像我猜想的,聖上要行廢長立幼之舉。先不說此舉背離了立嫡、立長、立賢的既定立儲之規,必將在宗族內部造成極大分歧。至於會產生何種後果,此時難以做出判斷。單就軒轅輔國本人,又豈肯將太子之位輕易拱手讓人?他做太子已有十餘年,結黨拉派,本身勢力已是極大。他的嫡親娘舅田千秋,為相二十多載,門生故吏更是遍佈天下!各省督、撫大多出自他的門下,這股勢力也絕不容小覷!如果甥舅二人聯起手來,一定要和皇三子翊國爭奪太子之位,必將造成天下大亂。一旦燃起戰火,生靈塗炭,百業凋敝,已是不難想像!屆時,該由何人收拾亂局?本教又該採取何種手段應對?這些問題難道不該好好的想一下嗎?年前祖師就曾對我說,大亂將生,當時我並不相信。眼下看來,卻是亂像已萌,大禍已經迫在眉睫!」說完,長歎一聲。
榮浩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如果皇族內部出現紛爭,必將導致蒼生蒙難,民不聊生,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一時間,二人沉默不語,偌大的山洞中一片死寂。就在此時,小雲步入洞中,道:「木道長,女魃這幾天有點異常,不知您現了沒有?」
女魃自從被關進地底大廳後,每天衝擊真土結界時,都會出淒厲的長嘯,十幾天來,從未間斷。但不知為什麼,最近兩三天,她卻變得悄無聲息起來。小雲驚疑不定,擔心會出問題,所以才會有此一問。木榮春點頭道:「我也察覺情況有異,咱們這就下去看一下吧!」三人抵達地底大廳,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令他們始料未及。
女魃背對三人側臥在大廳的地面上,神情專注,正在看螞蟻搬家。她體溫太高,身體四周黑壓壓一片,都是被烤死的各類小蟲的屍體,看上去十分噁心。從她背影看去,她除了沒有頭和通身火紅,皮肉緊致,纖腰一束,加之臀部渾圓,比之普通女子更具誘惑力。
木榮春修道多年,早已心如槁木。小雲年齡幼小,對男女之事,也是不甚了了。二人望見女魃的**,並無太大反應。三人中唯有榮浩臉上一紅,將頭扭向一邊,竟然不敢再向她看上一眼。
木榮春見女魃怡然自得,竟似要在五行結界中常住,不禁哭笑不得。心知她大概也知道了脫困無望,所以不再衝擊真土結界。但長此下去,她體內的「乾陽之火」得不到宣洩,神智何時才能得以恢復?想到這裡,頭痛不已,對榮浩道:「十三弟,我們得想個法子,使她繼續衝擊結界!否則將她關在此處,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話音未落,女魃聽到人聲,縱聲長嘯,飛衝至三人面前。手足並用,奮力撕扯黃色光幕。榮浩哈哈大笑,道:「大師兄,看來咱們不用想什麼辦法了!只要每天下來一次,就可解決這個問題!」木榮春深以為然,三人說笑一會兒,方才御劍返回。
從次日開始,小雲每天清晨洗漱完畢後,便會前往地底大廳,挑逗女魃衝擊真土結界。起初幾天,這一招十分管用,女魃只要一見到他,就會立即衝上來,瘋狂撕扯黃色光幕。從早至晚,都能聽到她出的陣陣咆哮。但隨時間推移,這個辦法逐漸失去了效用。女魃經過十幾天的衝擊後,似乎也意識到了,不論如何努力,她永遠也無法突破黃色光幕。她徹底死了心,不再繼續衝擊真土結界。
此後幾天,不論小雲如何挑釁,她就是不理不睬,悠然自得,在結界中盡情玩耍。有時她會俯身專心致志觀看蟲蟻相鬥,有時又會無緣無故翻上幾個跟頭。但不管怎樣,她就是不再碰黃色光幕一下,幾天下來,反將小雲氣了個半死。無奈返回「玄牝圓丘」後,將此事告知木榮春,希望他能想出一個解決辦法。木榮春稍作沉吟,對榮浩道:「十三弟,此事該如何解決,還是你拿個主意吧!」
榮浩想了一下,道:「大師兄,小雲眼下功力,已和女魃不相上下。如果二人對戰,以一對一,小雲就算不勝,估計自保應該決無問題!既然在結界外挑釁女魃,已不起任何作用,我們何不乾脆讓小雲進入結界裡面?小弟就不信,面對如此惡劣的挑釁,女魃還會無動於衷!」
木榮春緩緩搖頭,道:「辦法雖好,就是太過凶險!一個不慎,小雲難免被女魃所傷,愚兄不太放心!」小雲見他處處為自己著想,感到心頭一熱,道:「木道長,我認為榮浩道長的提議還是可行的!我每日獨自練習,早已感到枯燥乏味。女魃這樣的對手畢竟罕見,能和她作一番切磋,對提高我的實戰水平,大有好處!再說,我和她之間的戰鬥,並非為了爭勝。只要能引得她繼續衝擊結界,我就可以功成身退,所以不會有太大威險!您不必擔心!」木榮春考慮再三,方才道:「既然你認為可行,我們不妨先試一下再說!」
次日清晨,三人結伴來到地底大廳。明明已見到有人走入,女魃卻是毫無反應,依舊在結界內四處閒逛。見她神情頗為悠閒,木榮春不禁搖頭苦笑,對小雲道:「你和女魃開戰後,一旦感到難以,必須馬上撤出結界,萬萬不可貪功戀戰!」小雲道:「您放心!我心中有數。」運起「乙木玄陰真氣」,御劍穿過真土結界,在大廳中央降落。為克制女魃的「乾陽之火」,隨即運起「壬水寒陽真氣」。「銀鑰劍」從綠色瞬間轉為灰黑,波濤洶湧聲大作。女魃稍一楞神,尖叫一聲,雙足力衝了過來。
小雲不想和她正面對抗,右足一點,從她頭頂掠過。女魃收勢不及,直接撞上了黃色光幕,烈火生土,黃光大亮。她被光幕彈開,轉身再次撲了過來。小雲心裡一喜,知道她每觸碰一次黃色光幕,體內的「乾陽之火」就會被削減一分,離恢復神智也就更近了一步。於是御劍在光幕裡側前行,希望能使她盡量多的撞上光幕。
小雲想法雖是不錯,但具體實施起來,卻十分困難。女魃作為上古魔神,功力極高。此時已不再被遲鎮岳控制,身法度,遠非年前在戈壁初次相逢時可比。靈活迅捷,勢如飄風閃電。如果和她展開對攻,小雲或許可以維持不勝不敗,但此時他只是一味游鬥,又怎是女魃的對手?
結界內炎風鼓蕩,火焰爆裂聲「辟啪」作響,女魃雙臂連揮,大刀闊斧,步步緊逼。招沉力猛,攻勢如驚濤駭浪,席捲向前。小雲功力雖高,經驗明顯不足。結界內地域狹小,又不利飛劍運行。加之不善長近身搏鬥,幾個回合後,處境已極為凶險!諸多不利因素使他難以展開反攻,在女魃的輪番狂攻下,已是疲於應付。
木榮春大驚失色,高呼道:「小雲,快撤出來!」小雲不再遲疑,催動乙木真氣,御劍穿過真土結界,在他身旁降落。抹去額頭上的汗水,道:「女魃果然厲害無比,先前我倒是小瞧她了!」見自己撤出後,女魃不再繼續衝擊結界,不禁稍感頭痛。木榮春道:「如果不及早撤出,最多再有二三回合,你難免受傷!此事就算要繼續做下去,也要想出個萬全之策。這樣下去可不行!」略一停頓,又道:「我已有了一個主意,我們回去再說!」三人隨即御劍返回山洞。
木榮春從木箱中取出榮城從「太和山」捎回的那個包裹。三人坐好後,他將包裹解開,裡面是兩個玉匣,一個長方形,一個呈正方形。榮浩見玉匣上的紋飾,雕工樸拙,色澤老舊,知道是年代久遠之物,估計至少經歷了千年以上的歲月。木榮春目視玉匣,神色複雜,對小雲道:「兩個玉匣中各有一件神器,皆為本教的鎮派之寶。我原本打算祖師回山後,方才把它交給你使用。但眼下形勢有變,女魃長於近戰,我決定先將其中一件,給你使用。希望借助此寶之力,可以遏制女魃的貼身進攻。至於別一件神器,必須等到將五行神功全部學會,你才有能力駕馭使用。眼下還是先放在我這裡吧!」拿起長方形玉匣遞給小雲,道:「打開看看吧!從現在開始我就把它交給你了!希望你善自使用,不要用它妄開殺戒!」說到最後,已是神色肅穆。
小雲點頭稱是,撩袍跪倒,雙手接過玉匣。坐回原處,將它打開,見匣內有一柄拂塵和一本薄薄的絹冊。或許天性使然,他先將絹冊取出,見封皮上寫有《裁雲七式》四個古篆字,心知是一本武功圖譜。隨後取出拂塵,仔細觀看。它和木榮春使用的拂塵,雖屬同一種物品,但外形迥然有異。拂塵尾部用極細的金絲織就,足有三尺多長。略加擺動,金光流轉,頗顯富麗堂皇。普通拂塵大多都是直柄,玉匣中的拂塵手柄,卻是用一根生滿疤瘤的樹根製成。未經雕琢,七扭八曲,極為醜陋,流露出一種自然古樸之美。曲柄和塵尾之間,用紅、黃,黑三色寶珠相連,竟是華美異常。
木榮春見小雲眼中流露出狂熱之色,不禁微微一笑,道:「此物名為『裁雲帚』,原是太上祖師成道前使用的降魔法器!自古就是本教的鎮派重寶。它自具五行,威力奇大,太上祖師當年仗它橫掃三界,威壓群魔!此後它將由你來使用,希望你不要墮了祖師的威名!」稍作停頓,又道:「祖師成道之時,佛門初祖『釋迦尊者』曾有一偈相贈。頭兩句是『拂塵在手安天下,大道存心定乾坤』。可見法寶雖利,也只能安天下。如想底定乾坤,卻需要依照大道法則行事,這點你要切記!」
小雲躬身受教,將絹冊揣入懷中。起身將「裁雲帚」插入領後,豎起右掌打個問訊。神情肅穆,模仿木榮春日常說話的語氣,道:「兩位施主,貧道有禮了!今日就此別過,山高水長,咱們後會有期!」說完端起肩膀,邁開大步,走出山洞,立即開始鑽研「裁雲七式」。從他背影看去,還真有幾分木榮春走路時的樣子,榮浩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木榮春不禁莞爾。
此後數日,小雲就如同著魔一般,從早至晚坐在圓丘上,手捧絹冊呆。一旦有所領悟,就會立即起身,掣出拂塵開始演練。碰到難以索解之處,又會再次陷入深思。深秋季節,夜露極重,他時常忘記運功相抗。木榮春擔心時間一久,難免傷及他的身體,經常在夜半時分,出去給他披上一件衣服。小雲癡迷太深,往往不會察覺,如癡如醉的勁頭,令木榮春敬佩不已。
「裁雲七式」的一至五式,分屬金、木、水、火、土,以小雲眼下的能力,學習起來並不感到困難,三天後已能完全領悟。但第六、七兩式,前者需要同時起用甲、丙、戊、庚、壬五種陽性神功,後者需要同時啟用乙、丁、己、辛、癸五種陰性神功,才能使出。他目前並不具備此等能力,暫時無法領悟。但他自己認為,只憑學會的前五式,對付女魃已經綽綽有餘。一日清晨,稟明木榮春,準備和女魃再決雌雄。榮浩一早去了「望仙宮」,木榮春放心不下,隨同他一起來到地底大廳。
女魃見二人走入,毫不理會,仍在結界中玩耍。木榮春道:「你去吧!多加小心!」小雲點頭答應,催動「銀鑰劍」穿過光幕,在結界中央降落。反手掣出拂塵,手腕一擰。金光乍閃,水聲隆隆,「裁雲七式」的第三式「濁浪排空」應手使出。女魃縱聲長嘯,後撤數尺,躲了過去。雙足一點,躍到空中,如蒼鷹博兔,十指箕張,向小雲頂門插下。可能是太過寂寞,此時她見到小雲,竟似十分興奮,長嘯聲中隱含喜悅之意。似乎並不想很快擊敗小雲,以免無人陪她玩耍,攻勢雖然迅急,卻遠不如此前猛惡。
小雲並不領情,劍、帚並用展開搶攻。經過幾天學習,他已今非昔比,不再畏懼貼身近戰。「銀鑰劍」如烏龍翻滾,似浪潮咆哮,左襲右擾,忽前忽後,對女魃起遠攻。右手「裁雲帚」,幻起一道道金光,塵尾金絲猶如天河倒掛,挾著令人窒息的勁風,對女魃起近距離強攻。除木、火兩式不敢使用,「裁雲七式」的金、水、土三招輪番出手。真土結界內,時而狂風呼嘯,時而黃沙瀰漫,時而水氣森森,氣象萬千。攻勢之盛,如萬馬奔騰,莫可阻擋!
女魃措手不及,被迫採取守勢。仗著銅皮鐵骨,並不理會土、金兩系的攻擊,但對水系招式頗感畏懼。在「銀鑰劍」和「裁雲帚」的輪番夾擊下,她左支右絀,應對維艱,連連後退。「砰、砰」聲響個不停,眨眼間已被「裁雲帚」擊中了十餘下。她向後趔趄了幾步,脊背已靠上了黃色光幕。小雲大喜,得勢不讓,加大攻擊力度,使她無法脫身,以便借真土結界之力,消耗她體內的「乾陽之火」。
女魃終於被激怒了,厲嘯連連,一反常態,不再繼續防守。待「裁雲帚」再次臨近,右掌一翻,疾似閃電,一把抓住了塵尾,隨即運力回奪。小雲猝不及防,拂塵險些脫手。踉蹌兩步,手腕微沉,三尺多長的塵尾,如同一條活蛇,纏上了女魃右臂。不等她有所反應,單臂用力,大喝道:「去吧!」將她掄起,甩了出去。
女魃飛出數丈,從空中重重摔落。「砰」的一聲,竟將條石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小雲此番出手,至少使用了五成功力,換成木榮春等人挨上這一招,就算不死,也得身受重傷,絕不可能再起身投入戰鬥。女魃當真強悍無比,雙腿盤旋,騰身躍起。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再次衝至近前。手足並用,攻如狂潮,身形靈動,如電閃雷奔,從四面八方向小雲起猛攻。小雲不敢大意,小心應戰,二人你來我往,翻翻滾滾,竟鬥了個旗鼓相當!
一場惡鬥,從上午一直持續到黃昏,歷經四個時辰之久,方才在木榮春的催促下得以結束。女魃兇猛強悍,固然令人心驚,但小雲韌力之佳,也足以傲視天下。見他已有能力和女魃作長時間周旋,木榮春隨即放心,此後任由小雲獨自挑戰女魃,他和榮浩不再跟隨。
最初幾天,二人之間的戰鬥,一般持續三、四個時辰左右就會結束。誰知數日之後,小雲就似樂此不疲,戰鬥時間日漸延長,有時竟會達到七、八個時辰以上。令人感到驚異的是,女魃此時竟然也和小雲一樣,對二人每天的戰鬥充滿了期待。如果哪一天小雲沒來,她從早至晚都會長嘯不停,顯得極為煩燥。一旦見到小雲,她又會立刻安靜下來。一個月以後,在每天例行的戰鬥中,除非是被小雲打疼了,她已不再亂咆哮。性情日趨文靜。和以前相比已是判若兩人。
木榮春大惑不解,真土結界固然可以消減女魃體內的「乾陽之火」,見效也不會如此之快,此事當真匪夷所思。榮浩畢竟智力群,一語道破天機,認為這正是所謂的「異性相吸」!得出這樣的結論,令木榮春瞠目結舌,但心裡卻也隱隱覺得,榮浩此言或許也有幾分道理!
在此期間,還生了一個小插曲。一天清晨,二人例行展開戰鬥。雙方貼身近戰,加上纏鬥時間一久,在高溫烘烤下,小雲的外衣竟然起火,眨眼間就被烈焰燒成了灰燼。他出身貧苦,一向珍惜物力,如果每天和女魃的戰鬥,都要以損失一件衣服作為代價,他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於是從次日起,他在戰鬥開始前,就會脫去外衣。然後只穿一條短褲,進入結界和女魃展開搏鬥。他本命庚金,庚金色白,所以他的一身皮肉欺霜賽雪,和女魃火紅的肌膚相映成趣。戰鬥一經打響,真土結界內紅白兩色身影,兔起鶻落,加之劍氣縱橫,景象頗為奇異。
歲月如水流逝,轉眼已是來年春天。經過數月搏戰,女魃的變化極為顯著。膚色變淺,呈粉紅色。兩顆突出口外的獠牙,不知何時已經脫落,重新長出本該人類所有的正常牙齒。光禿禿的頭頂上,生出了寸許長的短,原本猙獰的面目,大有改觀,已有幾分正常女子的模樣。一切跡象表明,她體內的「乾陽之火」已經得到很大程度的宣洩。木榮春估計不出意外,她年內就可恢復神智。
小雲大受鼓舞,新年過後,將每天的戰鬥時間再次延長。除去在洞中行功的一二個時辰,其餘時間都是和女魃在真土結界中渡過。隨時間推移,女魃的變化日漸明顯,臉上時常會露出極為複雜的表情,和先前的呆板獰惡,不可同日而語。也不知是功力有所減退,還是出於其它什麼原因,她在戰鬥中的出手招式,已遠不如先前狠辣。有時明明穩佔上風,她竟會莫名其妙將攻勢一緩,使小雲再次奪回主動,反使她自己的處境大為不利。
長達數月的朝夕相處,使二人之間產生了一種他人無法理解的奇異感情。小雲有時心情煩悶,或是想起了母親,就會在戰鬥開始前,坐在光幕外側,對女魃傾訴一番。雖不知她能否聽懂,但心情卻會好起來。每當此時,女魃就會在光幕內側,靠近小雲的位置坐下來,靜靜聆聽他的每一句話。臉上神情,隨小雲的陳述不停變化,或驚恐,或憤怒,或喜,或悲,不一而足。值此之際,小雲完全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並沒有留意她的這些細微變化。
數月之中,木榮春數次接到從「望仙宮」轉來的,由榮城出的飛劍傳書。信中言道,「太和山」一切正常,道教已經從失敗中恢復元氣,請木榮春放心。遲鎮岳迄今下落不明,榮城派出幾十名弟子,仍在全力找尋。李布被殺已經一年有餘,如果要為他報仇,魔教也該有所行動了。但不論榮城如何努力,數月中竟是打探不到有關它的半點信息。魔教就像平空消失了。
木榮春疑慮叢生,心中凜然。魔教銷聲匿跡,究竟有何圖謀?知道他一向關心時政,在最近幾封信中,榮城將朝局的變化一一寫明。「昭武」皇帝病勢更加危重,6續召集民間神醫入京會診,估計已是去日無多。新春伊始,不出木榮春此前所料,「昭武」皇帝下旨廢黜了軒轅輔國的太子之位,理由是「荒淫無恥,倦怠政事」,降封為北海王,責令即日離京赴任。軒轅輔國以父皇病重為由,得到田皇后默許後,繼續滯留京師,並沒有去北海赴任。但他的親舅舅前任丞相田千秋,卻無如此幸運。卸任後的數月中,朝中御史紛紛上書,指責他在擔任丞相期間,貪污納賄,賣官鬻爵。所得贓款數額巨大,恭請「昭武」皇帝依法予以嚴懲。
數日後,「昭武」皇帝下旨,稱田千秋為相多年,夙有功績。今功過相抵,不究其罪,但責令他即日離京,回鄉閉門思過。田千秋接旨之後,次日離京,返回家鄉涿州。平靜十幾天,「昭武」皇帝再次降旨,稱皇三子軒轅翊國,春華毓德,恭孝仁惠,自即日起立為太子,以繼大統。同時另下一旨,加封孔居易為太子太傅,銀青光祿大夫,兼武衛大將軍,行丞相事,輔佐太子監國。加封孔居易長子孔繼聖為一等兗聖公、副丞相,兼大理寺卿、鎮國將軍、統攝六部事。
木榮春看過此信,心裡也不知是何種感受。孔家此次可謂是一門朱紫,春風得意,大有烈火烹油之盛、繁花著錦之榮!孔居易統領文武,大權獨攬,已是位極人臣。但盛極轉衰,否極泰來,千古不易之理。孔家此次得到皇上的重用,也未必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念頭轉罷,意興闌珊,長歎一聲,暗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天下從此多事矣!」
榮城信中涉及的內容,駁雜瑣碎,木榮春每次接到信件,都會讓小雲一起觀看。並不時就信中內容,提出問題。作為天下第一大教的掌門人,絕不是具有一身人所難敵的神功,就可勝任的。此時不對世事做深入瞭解,日後又怎能做出正確決策?小雲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對木榮春提出的問題,往往稍加思索,就能一針見血,指出癥結所在。心思敏銳,目光如炬,大有洞察秋毫之能。木榮春深感欣慰,已不再懷疑他作為一個領導者所應具有的能力。
一日清晨,小雲仍和往常一樣,抵達地底大廳後,脫下長袍疊好。**上身,御劍飛入結界。正準備動攻擊,見女魃神情頗為異常,眉目間似有幾分喜悅,不禁稍一楞神,也沒多想,隨即起了進攻。伴隨體內「乾陽之火」的流失,女魃功力有所減弱。但她在失去神智的千餘年中,經歷的大小戰鬥不下數千次之多。論對敵經驗之豐富,天下無人可以與之相比。此時小雲功力儘管已高出她許多,但纏鬥數月,二人迄今仍保持旗鼓相當之勢。任何一方想輕易戰勝對手,都不太可能。
六、七個時辰轉眼即過,二人拆了不下數千招,其間女魃撞上光幕的次數,已經無法計數。小雲見已達到預期目的,正準備結束戰鬥。稍一走神,女魃乘虛直入,如鬼魅瞬間攻至近前,揮起右掌向他頂門砍下。此時他右手的「裁雲帚」尚在外圍,「銀鑰劍」更是遠在五丈開外,回援自救已是不及。無奈右足一點,向後飛退。他沒有留意自己的位置,後撤不足數尺,脊背就撞上了光幕。
女魃如影隨形,追蹤而至。右掌原式不變,以泰山壓頂之勢,當頭砸落。小雲退無可退,灼熱的勁風令他難睜雙目,一時無計可施,只得閉目待死。誰知等了半晌兒,沒有任何響動,不禁大感驚異,緩緩睜開雙眼。
女魃右掌距他頭頂不足半寸,卻停在那裡一動不動。她的眼神有幾分迷離,似鏡花水月,充滿朦朧神秘之美。二人對峙片刻,她眼中忽又湧起淡淡的哀傷,竟似雲娘子臨終之際顯現出的淒絕哀婉的眼神。小雲大吃一驚,心裡一酸,將頭緩緩扭過一邊,不敢再去看她。
女魃右掌慢慢垂落,不知為何,小雲有種直覺,她決不會傷害自己,便直立不動。女魃火熱的手掌,乍一接觸小雲稍顯冰冷的面頰,她似是極為膽怯,五指立刻蜷縮回去。過了一會兒,不再猶豫,再次伸出雙手,輕輕撫摸小雲的面頰。她神情不停變換,有幾分喜悅,也有幾分興奮,又似有少許的羞澀。
小雲渾身顫粟,心跳急劇加,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已無暇注意她的反應。女魃雙手輕輕下滑,反覆摩挲小雲**的胸膛。似是十分激動,雙手微微顫抖,突然出一聲膩膩的呻吟,用力將小雲推開。然後雙手抱膝坐了下來,頭顱埋在臂彎中,急劇喘息起來。小雲待情緒平定,上前輕輕推了她一把。見她毫無反應,心裡頗感納悶,不知她為何會有如此奇異的舉動。催促了幾次,見她不肯起身,只得離開大廳,返回山洞。
經過此事後,二人每天雖然仍在繼續戰鬥,但女魃用於進攻的招式,卻是日趨平和。打鬥過程中,她臉上時常會流露出溫柔之色。基於禮尚往來,小雲也不好再用狠辣招式對付她。如此一來,每日的打鬥,就少了許多火藥氣。更像是同門之間,為了提高技藝展開的比武切磋。一日,二人在拆了數千招後,小雲突然聽到一個僵硬而滯澀的聲音道:「你是誰?」不由吃了一驚,拂塵一擺,抽身後退,轉頭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女魃見他後撤,也沒再追擊,只是呆呆的看著他,臉上神情頗為古怪。小雲搜尋了一圈,見大廳中並無其他人在場,心裡驚疑不定。用試探性的語氣對女魃道:「是你在講話嗎?」說完,目不轉睛盯著她。過了一會兒,女魃雙唇微微開啟,說的仍舊是「你是誰」三個字。但此次說話語氣,吐字音,已遠比第一次自然流暢,也清楚了許多。小雲大喜若狂,將拂塵隨手一拋,飛身上前,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大聲道:「你能講話了?這太好了!」
女魃並不抗拒,任由他抱著自己,臉上慢慢浮起笑容,漸漸的連眼中也充滿了笑意。自二人相識以來,小雲這還是次見到她露出笑容,不免多看了幾眼。見她此時的容貌,竟已頗為秀麗,不禁一呆。同時感到懷中的軀體,溫暖多肉,心中微微一蕩。將她輕輕放開,道:「我叫雲歸鶴,是蜀郡浣花鎮人士。」見她若有所思,又柔聲道:「你叫什麼名字?總不會原來就叫女魃吧?」聞聽此言,女魃神情立見呆滯,雙眉緊皺,走到一旁坐了下來,似是陷了深思。此後無論小雲再問什麼,她就是一言不,無奈,小雲只好離開。
從次日開始,依照木榮春的建議,小雲將她失去靈智以前生的事,盡自己所能知道的,一樁樁、一件件全部說給她聽,希望能夠喚起她已塵封千年的記憶。一遍講下來,見她沒有太大反應,就從頭再說一遍。如此一直講下去,直至讓她完全恢復記憶為止。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女魃自從開口說話,便再也不肯和小雲動手。無論小雲如何挑釁,她就是一動不動,往往嘴角含笑,偷偷注視小雲,神情溫婉動人。
小雲大感頭疼,以她目前的狀況,如果不繼續消減她體內的「乾陽之火」,何時才能完全恢復記憶?有時恨極了,也不管她還不還手,只管揮起拂塵先抽她兩記,希望能將她激怒。女魃自然無法理解,小雲為何要如此待她,深感委屈,暗暗垂淚。儘管如此,她寧願選擇挨打,卻仍舊不肯還手。
見她楚楚可憐,小雲也不好再去打她。一時束手無策,頗感黔驢技窮。過了幾天,偶然現,她對自己觸及她的身體並不反感,甚至還會流露出少許喜悅,不禁靈機一動。試著將右掌貼在她的左胸上,同時逆運丙火神功,直接從她心脈中抽取「乾陽之火」。女魃感到真氣飛流出體外,起初十分驚懼不安。但在小雲如一泓秋水的雙目注視下,很快恢復寧靜,任由他施為,不作絲毫反抗。
小雲此舉,相比借助結界之力,消耗她體內「乾陽之火」的辦法,不但更為直接,並且成效顯著,實為釜底抽薪之舉。不出兩日,伴隨體內「乾陽之火」的大幅消減,女魃已能回憶起幾件往事。同時在小雲的誘導下,言語功能也大有長進。起初只能說三五個字的短句子,過了數日,幾百字的大段言語,也能說得頗為流利。半個月後,她已經可以和小雲平等交流。
轉眼到了盛夏季節,經過小雲數月不間斷的抽取,女魃體內的「乾陽之火」已經減至不足原先的一半,她終於完全恢復了神智。已能回憶起生在阪泉之戰前的所有事情,並且也記起了她原來的名字,是叫軒轅翥凰。至於女魃這個名字,是她失去靈智以後,因所經之處久旱無雨,百姓深受其害,恨之入骨,所以才以此相稱。歷經千年歲月,她原來的名字已是無人知曉。(以下改稱翥凰。「翥」字音zhu,飛翔之意。「魃」的原意就是旱鬼)
此時的翥凰,已經完全恢復她在失去靈智以前的容貌。作為天神後裔,千餘年的滄桑歲月,並沒有使她生多少改變。年齡仍在十七、八歲間,除了雙頰有兩處明顯的紅暈,和正常女子已無任何區別。姿容之美,並不亞於被小雲視為天人的陳孤鴻。當得知在失去靈智的千餘年中,她曾被世人視為災難的化身。並且有一段時間,還曾被遲鎮岳役使過,她不禁驚怔半晌兒,方才面帶苦笑,對小雲道:「千年一夢,已成今日之非!」
木榮春和榮浩二人,得知翥凰已經恢復神智,自然也是興奮不已。此事如果沒有小雲參與,絕不可能實現。女魃從此就算是死了,人間少了一個大禍胎,實為天下蒼生之幸!一日清晨,小雲興沖沖的正要前往地底大廳,榮浩將他喚住,道:「翥凰即已恢復神智,她作為天神後裔,學識淵博,非我等所及!我想見她一面,順便討教一番。咱倆一同前往吧!」
小雲面露難色,道:「這個嗎…似乎有些不太方便!」榮浩大奇,道:「這有什麼不方便?」小雲臉上一紅,期期艾艾的道:沒有穿衣服。」言下之意,翥凰赤身**怎能見人?榮浩一本正經,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自己去吧!」小雲剛剛轉身,榮浩飛起右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口中笑罵道:「什麼不太方便!滾你的吧!」
小雲哈哈一笑,毫不停留,捂著屁股,一溜小跑,很快不見了蹤影。榮浩轉頭對站在洞口的木榮春道:「大師兄,小雲真是人小鬼大,竟然不想讓我和翥凰見面!也不知這鬼東西是怎麼想的?」木榮春神色憂慮,沉默片刻,道:「他不想讓我們再看到翥凰的**,其中原因,你難道不知?」
榮浩先是一怔,隨即浮起驚訝之色,道:「您是說….?」木榮春緩緩點頭。榮浩沉呤一會兒,又道:「這不太可能吧?」木榮春歎息一聲,道:「或許是愚兄多慮了!此事是福是禍,目前尚不知曉,等過些日子再說吧!」說完轉身返回山洞。榮浩搖了搖頭,御劍飛往「望仙宮」借書。
翥凰已經恢復神智,稟明木榮春後,小雲早已關閉了真土結界。此時他剛一走入大廳,翥凰立刻迎了上來。見她明蛑皓齒,倩笑嫣然,每走一步,胸前**便隨之微微顫動。小雲不由得臉色微紅,心跳加,轉頭將目光投向別處。二人並肩坐下,開始漫無邊際,隨口閒聊。為了說話方便,相互之間便以姊弟相稱。其實,單就年齡而論,翥凰就是作小雲的太祖奶奶,都已嫌太老。但此刻她看上去面容姣好,神情一派天真,小雲總不能稱她「婆婆」吧!權衡再三,便以「凰姊」相稱。
翥凰作為黃帝之女,見聞廣博,二人一旦聊起來,往往沒完沒了,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飛流逝。轉眼已聊了兩個多時辰,翥凰雙眉微皺,道:「這裡太過氣悶,咱們出去玩耍一會兒吧!」小雲頗感為難,雖說山中人跡罕見,但如果她赤身**走出,一旦遇上兩位道長,總是不太雅觀,聞言沒有吭聲。
翥凰見他不答,央求道:「就玩一會兒,求求你了!」小雲上下打量她幾眼,苦笑道:「不是我不讓你出去,你這般模樣,又怎能見人?」翥凰大感驚訝,低頭審視自己,道:「我生來就是這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小雲不知她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不知,便解釋道:「就算要出去,你也要先找件衣服穿上,否則別人會以為你是瘋子!」
翥凰雙眼睜得大大的,十分不解,道:「什麼是衣服?」小雲差點昏過去,轉念一想,她所處的洪荒時代,人類尚在茹毛飲血,自然不知衣服為何物。她的母親嫘祖,曾經教人類種桑養蠶,抽絲製衣。但此事可能是生在她失去神智以後,所以她心中沒有半點有關衣服的概念。想到這裡,哈哈大笑,在翥凰的一再催促下,方才扯起自己的衣襟道:「喏!這就是衣服!如今這個時代,只要是人,就必須穿它。凰姊,你再忍耐幾天,待我托榮浩道長買幾套衣服,然後小弟再陪你一起出去玩耍!你看這樣可好?」翥凰委委屈屈答應下來,卻有些悶悶不樂。直到小雲講了幾個亂七八糟的小笑話,她才再次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