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南察覺到士兵的恐慌,怒道:「凡是不聽從軍令的,一律按軍法處置!」
此話一出,士兵們更加恐慌,如果不上,必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如果上,雖然危險,但是還有希望。
秦金南的話顯然奏效了,船上的士兵開始向塵元湧去。
塵元環視四周,再看看水中,逐漸心灰意冷,他雖然早就預料到自己可能逃不出去,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麼死去,不經意間掃了一眼遠處的那片水域,他們該撐不了多久了吧?
想到這兒,塵元腳下猛然一踏,一聲巨響傳出。只見,塵元身子向上衝去,僅僅是跳躍,就有如此的高度,令人無法相信。緊跟著塵元雙臂舞動,一把匕出現在手中,加上旋轉的度,塵元順勢將一把匕對著秦金南甩出。沒有任何的花招,沒有任何詭計。順便又將魂芒藏在身後。
秦金南自以為保持這樣的高度,維持這樣的現狀,就是百分百勝利,因此他放鬆了警惕,秦金南和刺客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都不知道刺客原來可以跳這麼高。
把匕作為飛刀,順勢而出,竟然也有這種效果!飛刀的度太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美麗的閃光。秦金南雖然放鬆了警惕,可不代表他只能坐以待斃。慌張之下,移動了一步,只有一步,卻躲開了飛刀致命的一擊。然而,飛刀卻刺進了他的肩膀之中,深深沒入其中。
秦金南卻出奇的沒有喊叫,悶哼之下,單膝跪在飛布之上,一臉痛苦地看著塵元。
此時塵元卻對著他露出無法言語的微笑,旋即開始落了下去。
船上的士兵只是普通人,殺了他們並沒有任何作用,於是塵元放棄了抵抗。如果說生命很脆弱,在一瞬間就有可能失去,但至少塵元作了掙扎;如果說生命應該滿足的離去,那麼塵元此刻卻有很多遺憾;如果說生命是不公平的,那麼只能說塵元的死已經被上天注定。
緩緩落下,迎著他的卻是密密麻麻的長槍,當空而立,透心而穿……
秦金南看著這樣的場景,忍著疼痛,終於露出了慘笑。
「秦……秦兄!他……他死了……你……你沒事吧?」旁邊一名畫師好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秦金南撐起身子,用手摀住傷口,緩緩向船上落去。而此時,船體開始出現一絲暗淡,時間要到了,這麼大的船,八階的畫師能夠維持到現在,算是很長的時間。現在出現的暗淡,代表著船即將消失。
秦金南道:「立即靠岸,仔細搜索孤島!」秦金南早就看到孤島上的院落,如此大的地方,要是說只有一個刺客,他是絕對不會相信。
秦金南率領大部隊,控制著船靠近了岸,水中的麒麟魚也在遠處的水域漸漸消失,想要維持八階畫圖,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了岸之後,秦金南因為傷勢,無法集中精神去搜索孤島,而另一名八階畫師,仍在心有餘悸之中,更沒打算幫助搜尋,更何況來的時候已經搜的很仔細,經過這事之後,更沒有心思留下。
士兵們在見識了刺客隱匿的本領之後,也只是象徵性地搜了一下孤島,他們只是普通人,如果還有刺客的話,他們也搜不到,再說他們寧願搜不到,不然又要死掉不少人。
塵元的屍體被放在了岸邊,沒有了任何生息。秦金南掃了塵元的屍體一眼,此時大部隊已經走到港口附近,秦金南不得不相信,這裡沒有了刺客,奇怪的是為什麼只有一個人呢?秦金南想起對岸的普通村落,眼神一凜然,手一揮,便率領眾人離開了孤島。走時,秦金南命令士兵,將這裡燒掉。待所有的人離開之後,整座孤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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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底,蘇易風等九個人在閉氣中早已過了自己的極限,要不是塵元輸入的氣流幫助他們,恐怕結果就完全不一樣。
九個人手臂挽著手臂連成一條線,蘇易風的耐心遠比其他人強上許多,也許是因為第一次經受這麼長的時間,所以他們忘記了時間,他們不知道現在外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也不敢出去。
過了好久,待周圍變得安靜之後,蘇易風才敢集中精神,感知外面的情況,若是八階畫師還在,那只能說蘇易風倒霉了。
蘇易風的意識順著湖水向上攀升,直到出了水面,接著向外散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火海的孤島,而在最近的岸邊,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東西,岸邊躺著的正是塵元的屍體!
蘇易風呆住了,意識在這一刻好像被凝固了一般,想要控制卻無法控制,猶如被兩條粗繩拴大腦,左右在使勁的拉伸,一直拉的大腦開始疼痛。又如一張有彈性的紙張,被左右拉伸,被拉的不能再拉,好像下一刻便要裂開。
劇痛傳來,蘇易風的本體竟然出現了疼痛,原本以為意識離開了身體,就再也感覺不到疼痛,可是現在怪異的事情生了,他好痛,他難以接受。
水中,蘇易風劇烈的顫抖起來,其餘八人察覺到蘇易風異樣,紛紛睜開雙眼,停止閉氣,圍住蘇易風。他們以為蘇易風撐不住,所以抓住蘇易風開始向水面靠近。
不一會兒,九人都浮出了水面,頓時水面上一片咳嗽。
蘇易風的意識依舊在無神的遊蕩,軀體的疼痛讓他無法再堅持下去。意識在軀體浮出水面的那一刻,瞬間返回。
蘇易風出劇烈的咳嗽,然後急道:「教官!教官……」
大家不明所以,看向蘇易風,卻見蘇易風指著岸邊。由於離得稍遠,也看不清楚岸邊是什麼,九人只好慢慢游向岸,雖然疲憊不堪,可是此時由不得他們。
游了好一會兒,九個人才到岸邊。
「教官!?」離三最先說道,但是他的眼睛卻越睜越大,彷彿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東西,有不相信,有害怕,有難受……
其餘八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在岸邊,聽到離三的聲音,才看清楚岸邊躺著一個人。菜四走在最前面,將目光掃向那具屍體。
「不可能!這肯定不是教官!」菜四呆呆地說道。
然後此時,離三已經呆掉,蘇易風正在忍受著大腦的疼痛。其餘幾人走向離三,當他們看清楚屍體的模樣之時,他們徹底呆住,因為這具屍體正是塵元!他們的教官!事實無法改變,他們雖然嘴上不願意承認,可是眼前的屍體,不是塵元還能是誰?那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衣著,他們怎麼可能會看錯!!
石一趴上去,摸了摸,道:「教官?教官?」可惜無論他怎麼叫喊,塵元都沒有回答他的話。
這回,他們才開始覺得不妙。「不可能!教官那麼厲害,他不會這麼離開我們的!」星八叫道,向屍體衝過去,然而卻被石一攔住。
星八漸漸流出淚水,癱坐在地,卻沒有出聲音。
離三終於張口道:「教官他死了?他死了嗎?」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瞬間,大家陷入沉默當中,沒有人再說話,而是默默地看著塵元。他們想起了當年塵元救他們的時候,想起了塵元帶他們訓練,想起了塵元每一次的無情冷漠。他們已經習慣了塵元的督促。
以前他們也有過討厭塵元,可是隨著日子的加深,他們變得越來越離不開塵元。塵元使他們靈魂支柱,當支柱倒塌,這個人還怎麼生存?就像被剝離了靈魂的軀體,生活著沒有意義。
生命是大自然所賜予,活著我們就有珍惜的權利。
石一打破了安靜,整理了下情緒,忍住淚水說道:「都別傷心了,還記得教官教導我們的嗎?不要為情所困!」
九人同時抹了抹眼淚,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蘇易風已經恢復正常,此時正在看著塵元的屍體呆,曾經何時,他也很討厭這個人,但是現在,若不是塵元在水底將他所有的氣流傳給他家,那麼死的應該是他們。而現在,塵元為了他們,放棄了自己生命。
蘇易風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向屍體走近了幾步,彎下腰。
石一忙道:「風九!你要幹什麼?」
蘇易風沒有理會石一,而是慢慢扶起塵元的屍身,將塵元的手臂放在肩膀上,纏著屍身向院落走去。
石一急了:「風九,你到底要幹什麼?」石一覺得蘇易風的做法是對塵元的不敬。
蘇易風停住腳步,沒有回頭,說道:「教官應該回家!」
家,對於蘇易風是一個多麼沉重的話題。
石一愣住,無言以對。八個人跟著蘇易風慢慢向已經被燒焦的院落走去。
天色灰濛濛的,時間很快到了傍晚,雖看不到令人傷感的夕陽,卻帶給人最壓抑的氛圍,就好像周圍的空氣被抽了很多,每一口氣的呼吸,都像是在闡述生命的律動。
在院落附近,蘇易風將塵元的屍體放平躺下。「咦,這是東西!」塵元背後的匕卡了一下蘇易風的手臂,蘇易風順著塵元的後背探去,將匕抽出,匕依舊是暗淡的顏色,灰舊的把柄,但是刃出出一絲寒光。
這應該是教官的心愛之物吧。蘇易風這樣想著,便將匕放在了塵元的兩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