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大帳中
聽完常融添油加醋的小報告,天子劉徹笑著搖了搖頭,對常融道:「常融啊,你這斯什麼都好,就是太小心眼了,李禹朕還是知道的,是個人才,就是年輕氣盛了些,衝動了點,這是瑕疵,算不得什麼大的缺點!」
「陛下教訓的是!」常融一聽,知道沒戲了,趕緊認錯道:「奴婢確實有這麼一個毛病……」
恩,小心眼就小心眼吧,這算不得什麼大的毛病,伺候天子有時候需要的就是啊!
「倒是子侯……」天子閉上了眼睛,歎道:「當年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呢?這是是非非,誰又能夠真正看仔細?便是朕也有太多的地方不明白啊……」
說完,天子慢慢的靠在塌上,閉著眼睛,手指輕輕的彈擊著塌上的龍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思考著什麼。
李陵走後,宴會照舊舉行。與會眾人都選擇性的無視掉了方才生的事情,畢竟,神仙打架,凡人是絕對不想摻和進去的。紛紛開始互相寒暄交談起來。
「末將解安拜見少侯,問少侯安!」這時候,一位年輕的軍官走到霍子侯的跟前,雙手長揖,恭敬的用屬下參見長官的禮節,朝霍子侯一拜。
「你是?」霍子侯眉頭微微一皺,眼前這年輕的軍官,他感覺有些眼熟,似乎在那裡見過,但卻印象有些模糊,實在記不清楚了。
倒是小蠶豆好像還有點印象,在旁邊提醒道:「大人,好像是前漁陽太守解公之子,奴婢記得去歲新年,解公帶他來給您拜過年!」
「正是!」那年輕軍官滿臉歡喜道:「去歲新年,家父帶末將來長安時,還給少侯請過安,家父時常教誨我等漁陽解氏子弟,要遵從少侯,以少侯為馬是瞻……少侯旦有吩咐,我漁陽子弟,願為前驅!」
「蒙解公厚愛,嬗愧不敢當,唯勉力而已!」霍子侯聞言,趕緊站起來,就連自稱也改成了自己的名,而不是字了,急忙上前扶起這位叫解安的軍官。
腦海中也浮現了去年過年時前來拜見自己的那一位老將軍的身影。
當時,那位老將軍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不管霍子侯願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才不過十歲的他,在實際上已經是大漢帝國一個龐大利益集團的精神領袖與核心。
而眼前這位叫解安的年輕軍官的父親,當年曾在霍去病麾下為將,因為作戰勇敢,繳獲了匈奴王旗,而以功封關內侯,食邑三百戶。
在這個時代,師生之情,知遇之恩,並為兩大最鐵最堅固的關係。
而衛霍外戚軍事集團,就是在這者相互作用下,漸漸形成如今這樣令人生畏,不敢輕視的龐然大物。
「解公身體可安?」霍子侯親切的拉著解安的手問道。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噓寒問暖,總算當年的三國演義沒白看,對於拉攏人心的手段,霍子侯雖然還不太熟練,但卻也像模像樣了。
「蒙少侯掛念,家父身子骨還算硬朗!」解安臉上明顯有了些感激之色,他略顯激動的回答道:「就是年紀大了,氣力遠不如從前,時常在半夜醒來就要去尋自己甲冑,說是『大司馬中軍點將,去遲了就要挨鞭子了』等現在自己家中之後,就一個人偷偷拿著過去的兵器在房裡念叨著那些故去的老兄弟的名字……」
「解公高義啊!」霍子侯聽了,也有些感動,道:「若有機會,嬗當親自上門拜訪解公,安兄若有瑕,還是多回去看看老人家吧,多陪陪解公說話,順便替嬗轉達慰問之心,便告訴老將軍,若有空就來長安看看吧,嬗當掃塌相迎!」
「諾!」解安長揖一禮道:「末將定會將少侯的囑托一字不漏的轉達給家父!」
「安兄,坐我身邊吧!」霍子侯笑著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
「這怎使得?」解安堅決的拒絕道:「安乃下屬,豈敢與少侯並列,安自坐末席便可!」
霍子侯擺擺手道:「隨你了,我也不勉強……」
恩,雖然說堅持讓解安與自己同坐,也並無不可,但是那樣的話,可能會無端的帶來些麻煩,霍子侯雖然不怕那些麻煩,但解安估計就得糾纏許久了。
送走解安,霍子侯輕輕舒出一口氣,他對於這樣的場景尚且是次面對,未免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生怕自己處置不當,應對出錯……不過總算是把這個來到這個世界後,接見屬於自己勢力的成員的處子秀演好了——儘管,對方只是龐大的霍氏外戚集團中的一個中等成員。
但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嘛。
現在有了這個預演,將來跟那些霍氏集團的巨頭們見面,就更多了幾分把握了。
倒是張安世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看著霍子侯,歎道:「子侯兄父萌身厚啊!」
霍子侯嘿嘿的笑了笑,也不說話,怕掛起這位好朋友心中的悲傷——張安世之父生平只有那麼三兩個知心人,可最終,張湯卻是倒在了他心腹魯居謁的弟弟的背叛上。
話又說回來,這種事情,羨慕是羨慕不來的。不過,霍子侯也開始感覺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的責任了。
「肩有泰山重擔啊!」看著解安遠去的身影,霍子侯歎道。
是的,霍去病給他留下了一個龐大的,足以令人仰視的政治財富與資源網絡。
但同樣的也將責任給了他。
一個如此龐大的集團,顯然是需要他這個掌舵者領導他們去建功立業,封妻萌子,並獲取足夠的利益。
但是,顯然,以霍子侯目前的能力來說。
這個責任,實在是太重了!他稚嫩的肩膀尚還承擔不起!
好在,人是可以通過學習和努力不斷進步和成熟的……
過了不久,邀請來的賓客差不多到齊了,臨時搭建的木棚中一時將星璀璨,名臣如雲。
一些現在還位卑名未顯的未來歷史人物竟也鶴立其中。
譬如說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中,一個年輕的羽林軍官一個人自酌自飲,還有心思打量霍子侯。
霍子侯察覺到有人看自己,就左右找了找,現了他。
他看上去是很年輕的一位軍官,也就二十來歲,容貌俊朗,眉宇中略帶著些英氣。
在這個時代,一個人的容貌好不好,是很關鍵的。譬如說,公孫弘當年就是因為長的好看,才被天子注意到。
在三國演義中,很多名士也是因為長的好,才被人現的。
霍子侯看他身上的官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羽林期門郎,屬於那種替天子打傘,開道的路人甲,龍套乙之類的小官。
不過這樣一個小小的軍官卻有膽子直接看自己,倒還算有趣。
便舉起酒樽,朝他遙相示意。
那人看到霍子侯注意到自己,還朝自己舉杯致意,明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來,雙手捧杯,接了霍子侯這一杯敬。
「有意思!」霍子侯輕輕抿上一口有些渾的酒水,轉頭問張安世道:「安世兄,久在宮中行走,認識的人多,可識得那人?」
張安世順著霍子侯的手指看過去,眉頭皺了皺,好像想了一會,然後才道:「大約是羽林期門郎……上官……上官桀,對上官桀,據說好像是戰國時楚國上官子蘭的第七世孫,應該沒錯……怎麼?子侯賢弟覺得他有些意思?」
「上官桀嗎?」霍子侯眼中群星閃爍,手指輕輕彈了彈腰帶,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呢喃著道:「潛力股啊,值得投資!」
轉過頭對小蠶豆吩咐道:「小蠶豆,一會這邊完了,你給我去給那邊那個叫上官桀的羽林期門郎去打個招呼,就說本侯有些欣賞他!」
「諾!」小蠶豆雖然不太明白一個小小的羽林期門郎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別人能不知道上官桀將來會怎樣,霍子侯還不知道嗎?
未來的四大輔政大臣之一,左將軍。
想起這些,霍子侯就不得不感歎人的際遇變化之大啊。
誰又想得到現在不過是一個誰都可以輕易捏死的小小羽林期門郎,十數年後竟一飛沖天呢?
所以說,寧負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啊。
至於上官桀此人,還是很有能力的,李廣利那個蠢貨攻伐大宛,唯一的亮點就是上官桀伐郁成了,可謂力挽狂瀾。
這樣的人才,霍子侯非常需要。畢竟,他自個知道自個的能力,雖然可以通過學習和努力來提高,但是那個天知道可以到什麼地步?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培養自己的軍官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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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上官桀在太初元年是搜粟都尉。
此時,應該是羽林期門郎,還沒去給武帝養馬,此人能力還是有的。
解公就是漁陽太守解,隨霍去病伐匈奴,曾獲旗鼓,封關內侯,食邑三百戶。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他的名,實在不解,為何只記載他的姓,不記載他的名?
李禹的事情,包括刺虎,都可以在《漢書》中查到。
李陵,此時確實應該當騎都尉了,這個傢伙很厲害啊。
不過,看多了好人跟壞人打架,沒太多意思了,好人跟好人pk,那才叫真正激烈與精彩。
這個世界上好吃不過餃子,精彩不過好人大亂鬥。
恩,寫到現在,故事已經差不多展開了,將來的情節會越來越精彩。
在未來會有更多的好人捲入戰鬥。
今天大概是沒有了,因為我昨天晚上忽然得到編輯通知,俺已經浮雲的推薦,又有了。哈哈,明天一萬字,我好好醞釀醞釀,再多看看書,查查資料,爭取寫的更好一點……
明天大約是一節6k的大章加一節4k的。
ps:看到有兄弟問存稿,實話是,存稿是沒有的。
我這個傢伙很懶,一有存稿,估計就會寫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