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吧,跑吧,我們將帶著這個大個子一路往後退,一邊吸引它的注意力,一邊祈禱沿路的箭塔可以盡量多地攻擊它.如果這時候我能仔細觀察一下四周的人,我就可以現原本互不買賬的銀色黎明和血色十字軍臉上那同樣無畏的堅毅神情——那最初的熱情已經回到了他們身上,守護洛丹倫,守護那可愛的家鄉,將亡靈天災趕回它們該在的地方!
蝗蟲群振翅出的嗡嗡聲悄然輕了下去,地**領主不耐煩地想跨過法師們的寒冰屏障,當它將前肢踏上冰牆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悄然出現在阿努佈雷坎的身子上方,無聲的往下滑,當地**領主有所察覺的時候,那個黑色的身影忽然跳上了它的額頭,兩把彎刀飛快的出鞘,雙刀交叉在一起刺進了地**領主的眼睛。地**領主忍不住疼痛地吼叫起來,它忘了去追擊大部隊,只想把在它頭上興風作浪的東西扒下去。它用力甩頭,然而文森特的雙刀牢牢勾住了它的眼球,它越用力,越是感到疼痛。最後,阿努佈雷坎竟然抬起前爪撓向自己的眼睛。人類刺客正等著它這麼做,他飛身躍起,將自己拋離巨蟲身邊,地**領主憤怒的爪子恰巧刺瞎了自己另外一隻眼睛。
「哈哈,笨蛋!」文森特正由半空中往下墜,緊接著地**領主的另一隻前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掄向他,刺客身上忽然炸開一團白色的煙霧,緊接著人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阿努佈雷坎怒吼著將火氣洩在法師們的堅冰屏障上。可是那層冰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就算冰能堅持下來,裡面的法師也可能受不了長時間的冰凍。
「沒用的!小笨賊!」地**領主吼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根本不靠眼睛來辨識事物!你們完了!我不會上你們的當的,我會先踩死你們!」它再次砸向冰牆,隨著一聲崩裂的聲音,冰牆的一處破碎了,當中的法師試著用閃現術逃脫,但是屍聖甲蟲已經一擁而上,我可以聽見那些蟲子啃噬人肉的聲音。法師們進退兩難,本來他們是要減緩地**領主前進的度,讓大部隊拉開距離,當大蟑螂跨過冰牆去追部隊的時候,他們就可以解除寒冰屏障,追上大部隊。此刻他們的冰牆已經快要到極限,但是地**領主仍然不肯翻過去,這讓他們時刻都處在被踩扁的危險中。而我彷彿看到了旁邊的冰牆裡似乎有馬庫斯的影子。
忽然有人從後面拽住了我,文森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繞了回來,他顯得疲憊而亢奮,一身深色的皮甲已經被瘋狂地蜂群咬出一個個可怕的洞口,「雞冠頭哥哥!」他喊道。
「你就不能別提這事!」
「剛才我……」文森特對我的抗議不以為然,湊在我耳邊說了幾句,我看了看那個龐大的影子,瞇起了眼睛。
當阿努佈雷坎再次舉起了前爪的時候,一把斧子飛了過來,正好砍在它的眉心上。它的注意力被迫轉移到我身上——我正站在它的面前。我已經無法聽清後面的大部隊的驚呼聲,只是不停地回憶我的教官黑孔雀曾經說過的話。
「沉默和忍耐對與戰士固然重要,但挑戰怒吼就是要讓敵人覺得你是最大的威脅,只有先幹掉了你,對方才有勝算。克服一切的恐懼,讓敵人們害怕!」她說,「為了你相信的東西,為了你的信仰,吼出來!」
弗萊雅-雷德帕斯相信簡單。我要眼前的這個大個子只看著我,就這麼簡單。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都不敢相信這樣的怒吼是我自己出來的,「齷齪的爬蟲們,只知道躲在殼裡的軟體動物!來挑戰我!!!」(戰士技能:挑戰怒吼、挫志怒吼。難得群嘲的說……)
地**領主和屍聖甲蟲立刻將我視為眼中釘,挪動著身子朝我奔來。我見計劃得逞,立刻轉身往南跑去,而我的南邊,正是那只剩下殘牆斷瓦的達隆郡——我的故鄉。在蟲子們轉移注意的時候,冰牆裡的法師們立刻解除了寒冰屏障,紛紛閃現躍向大部隊的方向。
回家的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從小到大,月月年年。但是今天,我居然帶著一頭巨大的地**領主走上了回家的石子小路!大地在震顫,我的腳步踉踉蹌蹌,幾乎要摔倒。忽然,震顫停止了,但是空氣中危險的氣息卻越來越濃烈,我忍不住回頭。如果地**領主也有人的表情,那麼我一定可以看到它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等到正在跑動的我覺了地下急接近的危險時已經來不及了,十多根巨刺從我腳下竄出,一根手臂粗細的尖刺從我鎧甲的接縫處扎進去,刺穿了我的腹部。緊接著巨刺被收回地底,將我留在地面上,腹粘膜被刺穿的巨大痛楚讓我的眼前迅模糊了起來,疼痛就像一個暴徒一般佔據著我的身體,逼得我不得不向它屈服,大量的鮮血止不住的流向體外。
「噓……很快,一切就都結束啦……」它慢慢往我這面移動著。
阿努佈雷坎又在嘲笑凡人的愚蠢了?笑吧,反正我被笑慣了,一事無成的弗萊雅,學不會騎士的魔法、也做不了統領軍隊的戰士,脾氣又壞,又記不住教訓。我這是要死了嗎?說起來,我這是第幾次死在東瘟疫了?果然是記不住教訓哪……也好,這至少是我的原點,死在自己的故鄉。
「呵,弗雷,你的身體壞了,真對不起,這次竟然搭上了你…不過我死了這個身體就是你的,高興點…」
「這是我的又一個失敗之處麼……」我苦笑著睜開眼睛,靜靜體會鮮血流出身體的聲音。我依稀看到遠處的人群,還有拚命拉住凱爾的文森特。然後,我用力翻身仰面朝天,即使死,也得讓我看看天空吧?
一時間,我無法分辨眼前的情景是真是假——他跨在戰馬上,就像從前一樣威風凜凜,瑟銀鎧甲下面是礦闊的肩膀和健壯的鋼鐵般的身軀。一切都像從前一樣,沉重的頭盔讓他的整個眼睛沉沒在陰影裡,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體會到那種逼人的威嚴氣息,但是現在整個人都有些透明。
「父親。」我輕聲說。
「哦?這不是弗萊雅嗎?我的笨女兒弗萊雅。」父親竟然直接看見了我靈魂的模樣,「你看上去比以前有趣多了。」
「哈哈哈,說的是。」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騎士團的領袖達維.克羅弗德笑得沒心沒肺,我緊咬牙關支起脖子看著這支幽靈大軍,他們——曾經死在達隆郡保衛戰中的勇士們,正整裝待,從我的角度,只能看見齊刷刷的馬蹄。
「你很勇敢,你用鮮血喚醒了我們,」克羅弗德說,「不過小姑娘只要在家裡做好飯等著叔叔們戰勝歸來就行啦!你說是不是,老友!」
「差不多。」父親難得的沒有劈頭蓋臉斥責我,他從腰間抽出那把一直不離身的劍,「我相信我們有筆帳要和天災清算一下!說起來,我的女兒還沒見識過我們戰鬥的身姿,都給我賣力點,老友們!」
那些一直跟隨父親的士兵們一起咆哮起來,那聲音一直穿透了瘟疫之地陰霾的天空,似乎連大地都震顫起來。
「看著點,笨女兒,你還是個菜鳥呢!!」父親說著,拍馬領著幽靈大軍衝了上去,他們就這麼穿透我,衝向地**領主龐大的身軀。
阿努佈雷坎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幽靈大軍,它揮臂猛砍,卻無法傷害幽靈一絲一毫——那鋒利無比的爪子就這麼穿透了他們的身體,什麼都沒碰到。而這支幽靈部隊每次舉劍都會從它身上掛下一大片血肉,他們義無反顧地衝進它的身體,再從另一邊穿出來。地**領主抖動身子放出蟲群,但是它隨後絕望地現那些蟲子也傷害不了他們。
「達隆郡,不要放棄希望!!」父親的吼聲一如那天一樣無畏和英勇,在我將幼小的麗莉抱緊在胸前縱馬奔出達隆郡的那天,那聲在毀滅前的口號成了我對故鄉最深刻的回憶。
希望……
誰說我的父親又古板又無情?他的心中,不就藏著最純真的理想主義嗎?
「不!!不不!!!」阿努佈雷坎的聲音裡漸漸被恐懼和絕望佔據,那些被砍下的血肉散落在地上,變成一團團黑煙往四處飄散,它絕對沒想過自己會有這種遭遇吧,竟然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羔。我笑了,呼吸漸漸困難起來,這一仗真是……太有趣啦。
梅林偷偷跑到我身邊,一遍遍詠唱著治療術,可是那些光芒在我巨大的傷口面前簡直是杯水車薪,我搖了搖頭,讓他別再浪費法力。
「好吧,小不點們,你們成功的激怒了我,和我的主人!這筆賬我們遲早要算,在諾森特,我等著你們!」地**領主週身開始閃耀藍色的光芒,它龐大的身影開始漸漸虛化,「我不再陪你們玩下去了,這裡有些東西,就當作見面禮吧。」
原來,文森特在爬到地**領主頭上砍那一刀的時候,就現了這怪物的血肉有些異樣,似乎更像某種魔法能量凝聚而成的。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只是阿努佈雷坎在艾澤拉斯大路製造的一個分身,而真正的地**領主,正在諾森德大6,巫妖王的要塞裡。
在阿努佈雷坎的陰影消失的同時,這支幽靈部隊也回到了我面前。
「你可以稱讚你的父親寶刀未老。」父親站在我身邊看著我,不管怎麼樣,他死了以後反而比生前有趣了,這點讓我很頭疼。
「父親,……其實,你一直想要個男孩,對不對?」我靜靜的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的?」
「誰不知道?」
「咳……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父親摘下了他的頭盔,依然是一張撲克臉,「不過,有個女兒也不錯,雙巧手弗萊雅……他們是這麼叫你的吧?」
「我以為……你為這事不高興。」
「幹嘛要不高興?你的父親,在年輕的時候也是雙巧手!」
「…………呵,鬼才信。」我說完,旁邊的幽靈士兵都開始笑了——他們就是鬼。
「三年前,你在我的墓前問了一個問題,我現在要說,我的答案是,每時每刻。」父親說,在我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之前,他又開口,「我為你留了個禮物,在蓋羅恩農場,我想你會喜歡。」
約瑟夫-雷德帕斯往後退了一步,他和他的士兵站到一起,一齊大聲說,「為了達隆郡!」這呼喊像是一聲勝利的號角般點亮了昏暗的天際,陽光穿透厚厚的陰雲,灑下幾絲耀眼的光芒,然後幽靈大軍漸漸消失。
老爹啊,雖然你難得送我東西,我是很高興,但是我好像沒這個命去拿了啊。
我誤打誤撞召喚出了達隆郡衛兵團的靈魂,但是卻沒想到,下一場噩夢已經悄然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