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轉身離去,不多時引領一名美貌少婦從後堂屏風處轉了出來,丫鬟手裡推有一輛木製嬰兒車,少婦輕步伴在身邊眾豪齊眼看向那少婦,卻見那少婦三十來歲年紀,鵝蛋臉,柳眉杏眼,面貌異常俊美,身姿丰韻優雅,著一身白色袍襖,手臉皮膚也像那衣袍一般白膩,盡顯出水白荷之美,真如西施再世,貴妃天降,眾豪美色及眼,頓時一片騷動,風鳴山莊柳莊主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夫人那是天下皆知的事,忍不住都咂舌稱讚起來。
忽聽有人出口艷羨道:「柳莊主的夫人人稱天下四大美人之,此言果然不虛,今日一見,傾國傾城之色,便是那皇帝老兒的後宮賓妃也不及一二!」
另有人歎口氣道:「絕色美人,可遇不可求,如若讓俺娶了這麼一位天仙,不枉活一生!」
聞聽有人歎氣,又有人應聲道:「老夫活了六十餘年,身邊妻妾十二,自覺個個美艷無比,今日一睹絕色嬌娘,縱是十二位嬌妾相加也比不上這位柳夫人回眸一笑,哎!老夫已是枉活大半生了!」
說話之人是一六旬老者,竟然家藏十二嬌妾,自是不一般的人物,隨口一聲感歎,立時引來身邊數人側目,都大讚他老人家艷福不淺,這把年紀該當知足無憾了。
眾豪見了這貌如天仙的柳夫人滿口都是讚羨之聲,心中都各有想法。客席後半部一桌几處卻有人偷偷笑道:「這女人雖絕色美艷,只可惜已是兩人的床第之歡,便不那麼冰清玉潔了!」
與其鄰桌一人正看得美婦人如醉如癡,忽聞身邊有人竊竊低語,頓覺話有異味,奇心陡起。這人本與低語之人相識,便屈身低頭問道:「孫兄,此話怎講?」
那孫姓之人小聲回道:「嚴兄,你難道不知道這柳夫人身份來歷?柳莊主的這位天仙夫人本是其同門師兄前任莊主鐵風堂的原配夫人,前莊主鐵風堂因故死後,他的這位美貌夫人就被其同門師弟柳太先娶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呀。哎!這麼漂亮的天仙兒,誰不想佔有呀,即便是親兄弟也難免犯戒呀!」
那嚴姓之人恍然大悟,媚笑道:「奧!原是如此。這幾年愚弟閉門潛修,雙耳不聞窗外事,孤陋寡聞,讓孫賢兄笑話了。這麼說,這天仙兒是被柳莊主撿了便宜得,嘿嘿!近水樓台先得月嘛,柳大莊主實在是艷福不淺呢!」
這嚴姓之人得知真相,一臉不恭之色,色迷迷地說道。
這時,旁邊一桌又有一人顧自歎息道:「風鳴山莊前任莊主是武林中以豪爽好客聞名的大英雄鐵風堂,此人廣行仁德俠義,一生為人光明磊落,在武林中頗有威望,受世人所尊敬,不想天降大禍,人到中年竟落得個家破人亡,夫人不守婦道,竟爾屈就了丈夫的師弟。哎!淒慘吶!老天無眼,實是作弄人呢!」
自歎之人面容凝重,無視旁人大聲慨歎,話裡大有替風鳴山莊前任莊主鐵風堂鳴冤之意。
這人一開口,聲音甚高,周邊眾人驚聞此聲不約而同向他張望,面色間都透著各種奇異表情,有人對他話語點頭贊同,有人搖頭輕歎,有人撅著嘴巴不以為然,另有少數人甚至對他所說甚為不滿,臉現敵意,眾人表情各異,卻無一人開口與之搭話。
沉默片刻,先前那孫姓之人張望左右,見眾人都盯著那自歎之人觀望,知其話有不妥引人疑心,他亦與此人熟識,便湊前身子,嬉笑著與其搭腔,意欲為其解窘,開玩笑道:「管兄,何必悲天憫人呢,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的事千絲萬結咱們外人無法祥知,不便多言。不過這柳夫人嫁人之事,我倒覺在情理之中嘛,柳夫人大美人一個,喪父之時正值年輕貌美好年華,好日子還長著呢,總不能讓這個大美人孤獨守寡一輩子吧,鮮花獨處空房無人觀賞,日夜久而凋敝豈不可惜了。再說這柳莊主與鐵風堂是同門師兄弟,一家人情誼深重,和睦友愛,嫁與柳莊主倒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想那鐵風堂必定臨死前口述遺囑囑托師弟好生照顧這個美人兒,讓她一生幸福美滿,若是拋讓與生人怎麼能放心呢!嘿嘿!」此人言態不莊重,嘻嘻哈哈說個沒完,聊起美貌柳婦人,眉飛色舞,越起勁了。
卻聽那管兄應道:「此話差矣!幾年前這風鳴山莊前莊主鐵風堂死於山莊裡一場意外大火,全家罹難,此事是當年最為轟動武林的大事。鐵風堂正值壯年意外喪身大火化為灰燼,人都不見影子,哪裡還顧得口留遺囑,要說這口留遺囑純是矯言,而且據說這鐵風堂師兄弟關係並不融洽,當年他們的師傅傳下這所山莊給徒鐵風堂,他的師弟難免……」
話語至此,那孫姓之人見這管姓之人又要言過,急忙近前伸雙手摀住他嘴巴,連連勸他止口。這管姓之人心知其是為己著想,也就不再言語。
這二人酒席所處位置在大堂後部,與那柳莊主主席之位有段距離,加之大堂中賓客眾多,人聲喧嘩,二人雖是暢所欲言,柳莊主卻聽不到半個字,因而並無太多顧忌。二人說話之時,相隔不遠的一張桌几旁另有兩人在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這兩個人一人是位白衣公子,一人頭戴大竹笠,正是西門仇和那位戴竹笠的神秘客。西門仇與那孫姓之人隔一張桌與竹笠客並身而坐,聽罷二人說話面色微動,轉緩緩面向身邊竹笠客,竹笠客兀自低垂著頭,大竹笠遮住臉孔,沒人能看清他的模樣,便就紋絲不動地端坐幾桌前,仿若一座石像,毫無聲息。西門仇見他身態凝固不動,也不去打擾他,舉起酒杯若無其事地自斟自飲。
西門仇二人所處位置幾乎在客席最末位,離柳太先座有二三十丈距離,但那柳夫人婀娜身姿依舊是清目爽眼,西門仇每呷一口酒就看向那柳夫人幾眼,如此絕色美女在他眼中竟是毫不為所動,便和大堂裡那些美貌丫鬟無甚區別,眼神中竟還有一絲鄙視之色,而那竹笠客自那柳夫人現身大堂始終沒有抬頭瞄上一眼。
這邊柳夫人邁著輕盈的步子伴在嬰兒車旁向柳太先走來,她一邊走著,一邊側探視木車之中的一對男女嬰兒,不時伸手愛撫幼兒,顏色間流露出母性固有的慈愛關切之色。
柳太先瞄了夫人一眼,眉頭微皺,目光緩緩移向後方客席,宴席之上有一個人讓他心潮翻騰,久久不能平靜,他與這人有仇,卻並不害怕這個人。這人今日突然混進山莊,讓他毫無防範,不過他並不在乎這個人的出現,自己柳太先是甚麼人物,心狠手辣,手段歹毒,自持武功凡,這輩子還不曾畏懼過誰,因而來者不拒,面色愈加從容,心內卻在電閃雷馳思索應敵之策。
柳太先目光及處,那個方向西門仇的目光恰好射來,兩人目光不約而同碰撞正著,柳太先對望他詭異一笑,由於兩人距離甚遠,柳太先並不做聲,只是舉起酒杯向他微微點頭,示意共飲一杯。西門仇面色波瀾不驚,舉杯微笑回敬。柳太先狡黠的雙眼審視西門仇一舉一動,在他身上現不了一點破綻,那時目光偏移落到了其身邊那位遮面竹笠客身上,這個竹笠客才是自己真正關心的人,雖表面對其不動聲色,其實心裡無時無刻不在留意這個神秘之客。此時瞇眼看去,那竹笠客亦然垂靜坐,不吃不喝,儼然一石頭人,彷彿面前這個宴會並不存在,因而懶得抬一下頭。
柳太先凝視片刻,溫和的目光瞬間變得凶狠,如同一隻惡狼就要撲上去吞噬那竹笠客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