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面向那八名幫徒,用主人對待僕人的口氣道:「打開箱子!」
八名幫徒自不是他的僕人,但誰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一名幫徒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鐵箱上的大銅鎖,不解地問道:「大俠,這鑰匙……」
白衣人回答得很直接,道:「沒鑰匙!」
這個幫徒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道:「這……沒鑰匙……怎能打開……」
不僅他不明白,船艙裡的眾梟都覺得不可理解,豈有自家寶貝上了鎖沒有鑰匙的道理?
白衣人譏笑道:「你等撬開人家的箱子還用得著鑰匙麼?」
白衣人說這句話的同時,雙目將在場的眾梟環視一遍,此話自是對在場的每一個人而言。言外之意就是:你們這幫海盜,平日裡幹得儘是些殺人劫貨的勾當,還有打不開的箱子麼?這句話的確夠妙,此中意味不言而喻。
佟一天穩坐寶座之上,面色仍舊是那麼祥和,甚至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心內卻在暗中尋思:此人對這裡的情況似乎甚有瞭解,此次前來自然是有事求助於我,必然會事先探明了情況,款款言出,也不足為怪。但他即知我海龍王的威名,卻心高氣傲口無遮攔出言無禮,可就有些名堂了,料其非尋常之輩,暫且查問來歷虛實再作應付不遲。
不想一句話可惹惱了黎狼,霍地從座椅上蹦了起來,滿嘴髒話就要脫口而出。趙狐見他又要魯莽行事,眼疾口快,搶先攔阻道:「既然少俠身無鑰匙,那就讓我的兄弟代勞吧!」說著向黎狼使了個眼色。
黎狼火氣稍息,立時心領意會,乾笑兩聲道:「既然大哥攔住我,就暫且饒過你,讓老子來打開這鐵箱!」
黎狼倒提狼牙棒,邁開大腳,只三步就跨到了鐵箱前。只見他雙手掄起狼牙棒,大力砸向銅鎖,銅鎖「光當」一聲巨響,從中斷為兩截,崩落地上。
白衣人暗道:這莽夫脾氣急躁,身上倒有些力氣,臂力著實過人,難怪以狼為傲,這架勢倒真如吃人惡狼一般。
黎狼一棒得手,頗有些得意,叉開大手掌掀開鐵箱,霎時箱內金光閃爍,數道金光奪箱而出,射向廳堂四面八方,登時映得艙內金光燦爛。
眾梟只覺得光耀奪目,眼前一花,一時竟也睜不開眼了,揉揉眼睛,定神望去,卻見鐵箱內一隻金光閃閃的巨大金豬,不由得大噓一口氣。
黎狼睜大了眼,好不驚訝。
白衣人訕笑道:「素聞狼兄臂力過人,雙手能抓起一頭驢子奔跑三五里,便有勞將這隻金豬從鐵箱內抱出來罷!」
黎狼聽白衣人直呼其狼,心中不快,卻未著惱,只是惡狠狠地斜了白衣人一眼,狼牙棒擺手甩在一邊,當下雙掌收在胸前暗自運力,須臾力貫雙臂,俯身探入箱中橫抱金豬兩端,大喝一聲:「起!」金豬被他把住豬頭豬臀處提出箱來,這金豬甚是沉重,黎狼手裡挺了不過眨巴三下眼皮的功夫手心已是拿捏不住,漲得滿臉赤紅,只得借助下墜之勢重重地將它斜拋在箱外空地上,口裡再也憋持不住,長長地大喘了一口粗氣。
白衣人笑道:「狼兄抱驢抱得了,抱隻豬卻是費勁了!」
黎狼天生臂力過人,早年為炫耀自己力大無窮,曾扛著一頭小毛驢奔了五里路確有其事,此事跡廣為人樂道,也因此舉在武林中傳為佳話。此時見白衣人對自己知之甚多,翻出舊事尋開心,心中只是對眼前金豬興致百倍,也不與他生氣,故作不聞不睬,上前雙手撫弄金豬去了。
那金豬被從箱中取出,更是耀眼眩目,光芒萬丈。眾梟這才瞪大眼珠子看了個清楚:此金豬竟是和活生生的肥豬一般大小,通體純金鑄就,肥頭大耳,豬鼻朝天,憨態憨相,栩栩如生,豬身金光閃閃,映得每個人臉上也是鍍了金般倍增光彩。
滿艙的海盜們見這等奇異寶貝,立時驚噓聲四起,尖叫、口哨、唾沫星子亂噴,那八名抬豬的幫徒滿嘴流著誕水,更是喜歡得不得了,奔上前去連摸帶啃,恨不得將此金豬生吞進肚據為己有。
青龍幫海盜們橫行大海數十年,甚麼樣的寶貝沒見過,這黃金白銀最是普通不過的財物,但用金子做成如此大只肥豬倒是生平所未見的稀罕物,此豬憨態可掬,肥碩無比,通體純金鑄就,換做一般大小的活豬怕也有個三四百斤重,這般個金豬足有千斤之重了,難怪八個大漢將之抬了進來也是累得不輕。黎狼卻能雙手將其提出箱子,儘管拿捏不住險些脫手,但力量之大已是相當令人抻目了,此舉亦非常人所能為。「十二煞星」裡有幾人為金豬所動容,眼裡盡閃爍貪夢之色。
佟一天見這豬光寶氣光景,眼前也不由一亮,心中動了八分,暗道:老夫普天之下甚麼寶貝沒見過,只有此豬別具匠心,倒有些趣味。轉念一想:此人如此重禮送上門來,必定有難解之事求助於我,他口中雖是不說,心中必在打著算盤,且不露聲色聽他說些甚麼。
當下不為所動地道:「少俠這隻金豬禮物有趣得很,世上有金佛、金龍、金甲、金冠諸多富貴奢華之物,卻不曾見過這金豬奇物,倒是讓老夫大覺新鮮呀!」
白衣人道:「此金豬足足用了千斤純金,十二個能工巧匠花費七天八夜方才鑄成,耗費心血甚巨。晚輩得知海主生肖屬豬,生性也喜豬,便使能工巧匠鑄造了這隻金豬送與海主,望金豬能給海主帶來好運,祝您老人家福運亨通,財源滾滾!」
佟一天臉上湧現片片笑容,聽了這話心裡倒是無比受用,對他有了些好感,道:「少俠摸清了老夫的底細,才這般投其所好,這話說得讓老夫耳朵根聽著也舒服。哈哈。有道是無功不受祿,老夫生性從不平白無故受人之禮,少俠還是直說了罷,此次前來,有何事情要老夫幫忙?」佟一天此話自是擺明了對這件禮物十分滿意,受人之物,還之以情,順理成章,只待白衣人出口相求,這便答應了。
白衣人眼神裡並未透出哀求之意,反而臉龐略帶肅色地道:「晚輩並非為己之事前來求助海主,只不過前幾日無意間遇上一件關乎海主生死的大事情,這便來此告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