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龍飛等一行人把馬匹交給店小二照料,便向袖手龜縮在櫃檯打盹的客棧老闆招呼道:「掌櫃,貴姓?我想開兩間房,價錢多少?」
客棧老闆頭也不抬,懶洋洋地回復朱龍飛道:「我姓蔣,今晚客滿,沒房了。客官若不嫌髒,睡這客廳,打地鋪不用錢,飯錢另算。」
客棧大堂共有幾伙說不同口音的過路客商,約莫有二十多個人,行李貨物橫七豎八堆放在大堂四周,看來悅來客棧此晚確實人滿為患。這二十多個沒租到客棧床鋪過夜的客商只能在客堂打長夜,幸好蔣老闆還挺貼心照顧人,取出兩個銅盤,生了兩爐柴火,讓客人們圍爐夜話,抵禦這冬雨苦寒天氣。
睡地板就睡地板吧!朱龍飛父子三人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你便讓他們到豬欄與豬共眠,他們也能安然入睡。只是苦了劉小惠,她給雨水淋濕衣服,又冷又餓,混入這男人堆中,又換不了衣服,害得她不停打噴嚏,鼻涕直流。
朱龍飛看見劉小惠這付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老大不忍,怎樣支開眼前這班討厭鬼,讓劉小惠除下濕衣裳烘乾,再換上乾淨的衣服呢?這事確實讓他犯愁。剛好店小二從馬廄回來,向朱龍飛請教用什麼草料餵馬,又問朱龍飛要些什麼酒菜?朱龍飛眉頭一皺,計上心頭,於是道:「我這幾個人粗茶淡飯便成,但不能委屈我的坐騎,我的坐騎可是一匹神駒,大有來歷,這匹好馬是我花了近萬兩銀子從契丹人那裡買到的,契丹人管叫這種馬作『雲上飛電』,是名副其實的千里馬,追風逐電,跑得非常快。但這匹神駒脾氣也很怪,很能吃東西,它能跑嘛!既要馬跑得快,總就讓它吃飽喝足呀!我是捨得本錢讓它吃飽休養好的。只是這畜生是從契丹人那裡買來,它也按照胡人的飲食習慣吃東西,它的嘴很刁,不大吃草,卻是無酒不歡,猶其喜歡吃半肥半瘦的五花豬肉。小二哥,麻煩你,給它打幾斤酒,一盤燜燒五花肉。好好伺候這匹雲上飛電,注意,酒要一杯一杯的給它灌,肉要一塊一塊的用筷子夾給它吃。」朱龍飛一邊信口胡說八道,一邊向烏孫眨眼努嘴。
烏孫雖不曉得朱龍飛葫蘆裡賣什麼藥,但他畢竟是個慣於迎合湊趣兒的得力助手,他明白朱龍飛安排這樣的局肯定別有心意,聞言也很賣力替朱龍飛圓謊,嗯嗯呀呀地點頭稱是,一本正經說:「是呀,這馬鬼得很,還喜歡吃雞蛋哩!要是你在馬廄中養雞,那天母雞下蛋不見了,肯定是那馬幹掉的。」
朱龍飛和烏孫一唱一和,讓那二十多個在客棧大堂圍爐夜話的客商都感到奇怪,很多人都表示不相信朱龍飛的話。店小二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爭辯道:「馬不喝酒,也不吃肉呀!」
朱龍飛揮手笑道:「不要緊,照我告訴你的去辦就行了。」然後又對烏孫吩咐道,「你帶大家去馬廄見識一下,讓大夥兒開開眼界。」
客店中那二十多個客商聽見朱龍飛這鄭重其事的吩咐,都紛紛隨店小二跑出去看馬喝酒吃肉,連在櫃檯內打盹的蔣老闆也來了精神,伸長脖子,興沖沖趕去馬廄看馬喝酒吃肉。
這樣,整個客廳裡只剩下朱龍飛與劉小惠兩個人。朱龍飛把包袱打開,包袱裡衣服也被雨水打濕,幸好並不是全部濕透,拿到火爐旁邊略烘一下,很快就烘乾幾件衣裳。朱龍飛把烘乾的衣服遞給劉小惠,叫劉小惠躲入櫃檯內換下身上濕衣服,劉小惠依言換下衣裳。
不一會兒,店小二與那伙客人垂頭喪氣回到客棧大堂。店小二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消遣俺呀,你的馬不喝酒也不吃豬肉。」
朱龍飛微笑道:「不要緊,把酒肉放在桌子上,等我把衣服烤乾,我會把酒肉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