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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十)欲覓人間種 文 / 刀劍相投幾時休

    愚蠢崖青山依舊,白雲悠悠。

    有個身穿白衣的婦女正在那兒陳列祭品,奠酒而祭。香煙繚繞,紙灰飛揚。那種氣氛讓旁觀的朱龍飛感到有些恐懼,甚至不寒而慄。

    那個婦女很年輕,大慨二十三四歲上下,哭得梨花帶雨,十分淒切,令人惻目。這個婦女是為追悼丈夫而哭泣的,朱龍飛所以曉得這個年輕的女人是死了丈夫,原因是這個女人一面哭泣,一面唸唸有詞,口中絮絮叨叨地抱怨著她丈夫的不是,說什麼只望你加入摩尼教是圖個養家餬口,誰知讓你加入摩尼教竟然是去送死,你對摩尼教忠心耿耿,替摩尼教立了大功,人家卻把你當成仇人,一頓棍棒打得半死不活,又再用石頭砸死,這樣作賤人是為什麼呀?你為明志跳下這愚蠢崖證明自己是青白的,但人家還不相信你,還誣蔑你是畏罪自殺,你怎樣做都不對,千錯萬錯,你不該加入這摩尼教………

    從這婦女的哭訴中,朱龍飛曉得事情大慨。摩尼教集合善男信女用石頭刑處置劉易安等人,劉易安等人不甘受辱,一些人憤而跳下這愚蠢崖以示清白,但結果仍然不能自辯,即使是以死明志,也無力改變大家對他們的誤解。

    面對遍地粘滿血跡的石頭,朱龍飛也感到痛心疾和無可奈何,逝者如斯,生者何堪?死者為大,出於對死者尊重,朱龍飛還是老老實實在愚蠢崖燒香合掌,舞蹈叩拜一通。

    那個年輕婦人吃驚瞪著妙目,見鬼似的望著朱龍飛,她顯然不敢相信還有人替她丈夫抱不平,叩拜這幾個大家如棄鞋履般丟棄的所謂叛逆者,大部分摩尼教善信已跟這死者劃清界限了,怎麼還有人同情這死者,還來燒香叩頭呢?

    「你是拙夫的朋友嗎?」

    「我…嗯…是…」朱龍飛無言以對,只好含糊其詞敷衍這婦人而已。

    「教主昨日集合幾百摩尼教徒要俺丈夫認錯認罪,否則用石頭群毆至死!」婦人說著,指著地上染滿鮮血已呈暗黑色石頭痛哭流涕道,「俺相信丈夫沒有做出背叛摩尼教的事,他不能承擔背叛摩尼教的惡名。教主給拙夫三個選擇,一個是認罪認錯;二是拒不認錯,讓眾人用石頭砸死;三是跳下愚蠢崖以死明志。這沒影的事怎能混帳認錯?被教眾等用石頭砸死兩個人之後,拙夫等只好跳下愚蠢崖以死明志。」

    朱龍飛臨風想像劉易安等人絕望赴崖的悲壯情景,心中也感到難受,暗暗自責道:「劉老前輩,對不起!我答應替你請命奔走,然而什麼事也沒做到!」作為一個重契約守諾言的商人,答應人家的事沒辦妥,這對他的名譽和行狀確是有些損害,也是一個以俠義自命的人難以容忍和面對人生污點。朱龍飛只能對著劉易安在天之靈默默誓,承諾給劉易安的女兒安排一個好歸宿。

    在這一刻,朱龍飛又想起碧空那句「寧可殺錯一千,絕不放過一個」斬釘截鐵的話。碧空教主這種對暴力近乎偏執的迷信,徹底打消朱龍飛對摩尼教的幻想,劉易安等人的死,讓朱龍飛完全喪失加入摩尼教的信心。英雄並非如傳說中那樣美妙,虛構的神話與現實根本不是一回事。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像太極陰陽圖案變換輪轉,碧空教主以及他的摩尼教其實也亦正亦邪,不過如此而巳,朱龍飛自覺已看出碧空等人的器量與局限。

    這一日中午,朱龍飛要求劉飛玲給他送來一壇十斤裝的杜康酒,喝得稀里糊塗,真的醉了。

    朱龍飛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個丫頭搖醒他,對他說:「小姐請你到天一閣見面。」朱龍飛只道是碧桃花邀請他商議事情,也沒多想什麼,不假思索跟著那丫頭便行。

    天一生水,天一閣四面環水,閣樓建在水塘中間,水塘上一池睡蓮,紅紅綠綠,醒人眼目。朱蘭玉徹,曲徑通幽,一道小撟貫通天一閣前門,另一條小橋從天一閣後門延伸出去,越過水面,連接幽林。天一閣如此雅致,住在這兒的主人想必也是個趣品唄!

    推門進入閣中,底層是個寵物房,內中畜養許多小犬、波斯貓和叫不出名字的雀鳥。樓梯下窗戶旁邊栓著一頭紅嘴綠鸚哥,那紅嘴綠鸚哥一看客人便張口用廣東話招呼道:「恭候光臨,恭喜財!」

    朱龍飛撩撥那紅嘴綠鸚哥說笑道:「恭喜財,你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商人嗎?你吃飯沒有?」說著掏出一文銅錢在那紅嘴綠鸚哥面前晃了一晃,那那紅嘴綠鸚哥一見朱龍飛只拿出一文銅錢給它,用嘴刁過銅錢,然後狠狠扔在地下。

    朱龍飛沒料到這紅嘴綠鸚哥居然如此勢利,也能分辨出銀子的大小,又掏出一兩碎銀在那紅嘴綠鸚哥面前晃動,紅嘴綠鸚哥見了銀子神情興奮,扇動翅膀,接過朱龍飛的銀子放在食物托盤中,然後回復道:「你吃了嗎,恭喜財,恭喜財………」

    「我來吃你了──」朱龍飛一面笑,一面上樓。他走上閣樓一看,眼看閣樓富麗堂皇,擺設十分華貴,那香爐花瓶、瑤琴、古劍、字畫,無所不有。閣中會客室桌上酒菜俱備,款式甚多,十分豐盛。閣樓臥室與會客室之間,還有一付春宮圖屏風。朱龍飛看見那屏風,吃了一驚,心中尋想:「這是個什麼所在,碧桃花就算最大膽,大概也不會叫他到她閨房中會面吧?」朱龍飛正要回頭向那丫頭請教,那丫頭叫聲:「主人在房中等你,我走了。」說完,也不管朱龍飛怎麼想,一溜煙跑了。

    「冒味相邀,嚇著嬌客了。」只見屏風背後轉出一個秀麗徐娘,年紀雖然比碧桃花大些,但風韻猶在。這女人的臉,甚至可以說比碧桃花還漂亮。這個女人是誰,叫他朱龍飛來這兒幹什麼?

    朱龍飛與那女人四目相對,彼此觀望掂量。卻見這女人穿著一襲簿如翅翼的繡花絲綢衣裳,紅色的抹胸清晰可見,那對碩大的胸脯隨著那女人的呼吸起伏,讓人擔心會那抹胸鎖不住春光,隨時會掉到地上一樣。秋水盈盈的雙眼,含嬌帶俏;春山淡淡的雙蛾,仙筆難描繪;櫻桃似的嘴唇,瓜子般完美的臉龐。玉手如蔥,一雙金蓮赤足價值千金。如果抱個白兔,還讓人誤會這個女人是耐受不了廣寒宮寂寞而下凡塵尋找男人的嫦娥。

    那女人也驚睜妙目,把朱龍飛相了又相,像古董商在街頭掏寶現價值連城的珍品一樣雙眼放光。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朱龍飛裝糊塗裝到家了,這女人是誰他確實不曉得,不過這女人找他來幹什麼事就不用燒香求神拜佛,請教什麼天機了。

    「我是教主的女人,王美人!」王美人媚眼如風,笑盈盈地對朱龍飛說。

    教主的女人?碧空教主果然有眼光,艷福不淺,擁有這般妖精一樣的人間尤物作玩具,也不枉來到這個世界作這男人一場了。

    王美人也對朱龍飛緊盯著看,暗自喝彩。當初碧空吩咐她從摩尼教善信中挑選幾個漂亮的村姑出來時候,王美人十分反感並抗拒,不免抱怨大牢騷:「老色鬼,你又想幹什麼,趴上姑娘身上不到幾年工夫就厭倦了我嗎?」於是,她堅決拒絕替碧空教主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工作。

    但碧空教主身邊另一個女助手陳佳麗對這件事卻十分上心,心領神會地踴躍執行教主的旨意,替碧空教主張羅起來。

    王美人氣急敗壞地對陳佳麗提醒道:「你是瘋是傻呀,你難道不知道老色鬼的意思是什麼嗎?你再給他選幾個新人出來,我們這些舊人還有立足的地方嗎?」

    陳佳麗卻樂呵呵地點頭說:「知道,知道,教主的意思是叫我挑選幾個好姑娘作為禮物送給一個男人。」

    「誰,他是什麼人,教主為什麼這樣巴結他?」

    「我也不知他是什麼人,只聽別人說他在危急關頭救了教主一命。教主報恩,送幾個姑娘家給他受用。」

    「藏春塢這麼多姑娘,隨便點幾個給他就是,何必費事,花那麼多機心………」

    「他是教主眼中貴人,教主怎敢拿這些已經破處的婦女羞辱他!英雄豪傑是無價的,任何時候都不會賤賣!」

    陳佳麗的話讓王美人感到十分好奇:「這個男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啊!為什麼教主對他如此刮目相看?」王美人克制不住好奇心了,便跟陳佳麗忙碌起來。當她在雲水閣見到朱龍飛的時候,渾身軟並顫慄,彷彿在枝頭上等了億年的蝴蝶一樣意亂情迷,魂不守舍地暗叫一聲:「前生!冤家呀!來了──」

    碧空教主沒有兒子,王美人曉得碧空教主的圖謀和**是什麼,她雖然只是碧空教主一個小妾,但也作夢想給教主添個兒子。所謂母為子貴,給教主生個兒子就可以長享富貴了。不知老傢伙沒本事,還是她們這些女人肚皮不爭氣,反正藏春塢的女人淨替碧空生女兒………當王美人看到朱龍飛的時候,她預感到這個姿容雄偉的男人有可能讓她一夜懷上,她決是鋌而走險,暗渡陳倉!………

    朱龍飛面對美人投懷送抱,酒也醒過來了。何去何從,歧路徘徊,諸般邪念紛至沓來,走不是,若不走留下來後果更加不堪設想,無奈中只能陪笑道:「荷蒙寵召,小娘子請我到這裡,有何貴幹?」

    王美人對朱龍飛假裝王八明知故問的腔調,一點也不見怪,拋媚眼戲謔道:「你猜猜,猜出來的話,賞你黃金千兩,另加一個美人兒。」

    「有話直說,我猜不著。」朱龍飛想跑了。

    王美人把門口堵住,毫無赧容地扯下外衣抹胸,玉體橫陳,春彎雪股,她全身每一寸地方俱令人心動。兩個海碗大小**更讓所有正常的男人都會為之瘋狂。朱龍飛只覺自己的小弟不爭氣地蠢蠢欲動,褲子濕了一片………

    「欲覓人間種!」王美人一邊說,一邊張臂向朱龍飛摟抱過來。

    朱龍飛也亂了方寸,惡念徒生,心想:「碧空啊碧空,看你幹的好事,淫人妻女,妻女淫人,結果搞到天下大亂了。是你招我的,我就給你戴頂綠帽子試試。」轉念一想,又想到碧桃花猛力打在他臉上那一巴掌,此刻也好像隱隱作痛。如果他行差踏錯這一步,怎樣面對這個對自己一片癡心的好女孩?偷人不如偷心,萬金難買有情人,在江湖見慣炎涼世態的朱龍飛深知這一點,他追逐一個女人,並不限於女人的身體,更在乎得到女人的心。

    眼見王美人步步進迫,朱龍飛虛指一下,故弄玄虛道:「你看那邊是誰,教主來了!」

    王美人嚇了一跳,急忙到門口張望。當時天色雖然已經暗淡下來,但二三十丈內距離的物體依稀可辨。閣樓外面鬼影也找不到一隻,別說人了。王美人虛驚一場,撫摸心口,咒罵見鬼,回頭看時,已不見朱龍飛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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