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攻大名府的翰離不已得到了前面探馬的飛報,有兩支宋軍,舉著無數的火把,分成兩路,從後麵包殺了過來。翰離不大吃一驚,立刻下令,後軍變前軍,反轉過來迎戰。立時原野之上胡笳號角嗚嗚怪叫聲四起。
石寶提著劈風刀騎著爪黃馬,見迎面來了一支金兵,他毫不猶豫,一馬當先,領著軍馬,好似一條滾龍一般,兩萬馬蹄,蹴起一股黃塵,衝著金軍衝殺過去。
兩軍相交,兵刃相交之聲,戰馬嘶鳴之聲大起。石寶在金軍陣中舞動劈風刀,如潑風一般,殺得周匝的金兵人仰馬翻,躺了一地。這時,石寶陡然發現金軍的陣地被他衝開了一個大豁口,他覺得這是給大名府解圍的絕佳時機到了,當下他只引著身旁的一百多騎兵衝著豁口殺去,只求能殺亂金軍的陣腳。
這時,圍過來的金兵越來越多,石寶毫不畏懼,只是一路衝殺,剁得金兵血肉橫飛。石寶回頭看時,只見黃信領的大隊軍馬被金軍圍了起來,衝不出來。再往前看,一支金軍步兵拿著長槍橫在路上。石寶知道自己再衝不過去了,大吼一聲,撥轉馬頭,反身殺了回去。
圍過來的金兵越來越多,石寶在混戰中將一條劈風刀舞成一團雪影,殺得金兵不能沾身。這時,石寶看見黃信殺透金軍包圍,向自己這邊過來。當黃信走得近時,石寶見黃信的衣甲上沾滿了鮮血,問道:「是你的血還是番子的?」
黃信提著已然滿是鮮血的喪門劍在自己的手臂上正反面一抹。擦得乾淨了,冷冷的道:「都是番子的。」
石寶哈哈笑道:「兄弟好武藝,累也不累?」
黃信道:「累是累了,但還可以廝殺!」
「好。」石寶大喝一聲:「走,去和關兄會師去!」說罷,躍馬而出。
黃信一見石寶殺了出去,大叫道:「石兄,這次讓兄弟來打頭陣。」一面說著一面催馬趕上。
黃信衝在前面,舞動喪門劍,左砍右刺,往前殺去。不到半里地。又見一支金軍騎兵攔住去路,在田野上左右飛跑。
黃信見又有了金兵,毫不猶豫,躍馬而出。剛要衝到那股騎兵面前時,那股金兵左右散開,一隊弓箭手赫然舉著弓箭對著黃信,黃信大吃一驚,但想:「現在逃走是死路一條。莫如衝殺過去!」想罷,催動戰馬,直衝過去。
想這隊金軍的弓箭手既然有了準備,焉能由得黃信衝殺!頓時一陣箭雨衝著迎面向黃信射了過去。
霎時間黃信與跟著他一同衝在前頭的三百多騎兵被箭雨射得猶如刺蝟一般。全部陣亡。
石寶一見折了黃信,怒氣填兄。在馬上大吼一聲,縱馬衝了上去。
這時。關勝領兵衝了過來,殺散了弓箭手,與石寶回合,他一見黃信渾身插滿了羽箭,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黃信並沒有立即斷氣,氣息微弱的道:殺賊」說罷,鼓著雙眼,與世長辭。
關勝一把抱起黃信的屍身,放到自己的馬背上,翻身上馬,對正在拾起黃信的喪門劍的石寶道:「兄弟,金軍越來越多了,咱們撤吧。」
石寶將喪門劍收入了自己馬鞍上的一個夾層中,也上了馬,道:「石寶聽候關兄吩咐。」
當下,關勝、石寶與郝思文領著梁山軍又在金軍中衝殺起來。
就在關勝石寶領著梁山軍在大名府城下與金軍血戰之時,張叔夜和他的兩個兒子在城頭上看得清楚。張用指著城下石寶的旗幟道:「那是梁山的軍馬。」
張叔夜心中暗道:「正當國家危機之時,童貫領著大軍逃走了,過去標榜為朝廷棟樑的陳希真之流做了漢奸,而最後保家衛國的卻是這些朝廷眼中的叛逆,百姓眼中的賊寇。」想到這些,張叔夜驀然長歎一聲,心想:「真是國家危亡之際方見忠臣啊!」
張立道:「父親,此番正是咱們突圍而走的時候啊,父親,咱們一起突圍吧。」
張叔夜微微頷首:「你們兄弟二人立刻去調動軍馬,先行出城,為父隨後跟來,就算不能突圍,也要助這梁山軍馬一臂之力!」
張立張用一齊慨然道:「兒子遵命!」
張立張用兄弟二人立刻點起兩千馬步軍馬,吱呀一聲,打開東門,衝殺出去。
正要突圍的關勝、石寶、郝思文三將一見大名府的城門開了,有軍馬衝殺了出來,關勝也不問眾人的話,兜轉馬頭,吼道:「殺回去!」
關勝揮動青龍偃月刀,左砍右劈,當著無比橫屍當場。就在這時,石寶透過火光看見遠方豎著一面大旗,他雖看不清旗幟上的字跡,但他心中暗道:「那定然是一個金將所在,我衝過去,一刀將他砍翻,金軍必亂!」當下,他也不說話,也不告知關勝,也不召喚兵士,獨自一人一騎,提刀脫離了大隊向那旗幟衝了過去。關勝見到石寶的背影,叫道:「石寶兄弟,那裡去?」
石寶不答話,漸漸的消失在了金軍戰陣之中。
張立張用兄弟領著兩千馬步軍馬剛剛出城,突然只聽得「轟」的一聲,厚重的城門又關閉了起來。
城門一關,張立張用兄弟猛然知道自己上了父親的當,他們兄弟二人立馬城下,叫道:「父親。開門啊,開門啊!」
張叔夜站在城上,看著城下的兩個兒子道:「伯奮,仲雄。為父是朝廷命官,焉能棄朝廷的城池而不顧啊?為父以抱定,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心思,而你們不是朝廷的命官,沒有守土之責,如今梁山軍來了正好,你們正好領著軍馬去和他們會和。然後一起去金陵吧。」
張立張用知道,無論自己再如何的叫開城門,父親也是不會開的,他們兄弟二人一起下馬。衝著城上的張叔夜拜了兩拜,流著淚道:「父親,兒子不能給您老送終了,兒子不孝啊!」
張叔夜不再說話,只是衝著城下擺了擺手。然後便進城門樓子去了。
當關勝和郝思文領著梁山殘軍與張立張用的兩千會和後,也都不說話,無論怎麼說,當初他們可是在沙場上刀兵相見的對頭。此番若不是金人南侵,他們只能做一世的對頭。那還能像今日這般並肩殺敵呢?
漸漸的,關勝郝思文的梁山軍和張立張用的宋軍眼看著便要殺投重圍了。可是就是不見石寶的身影,關勝對郝思文道:「兄弟,石寶兄弟還在金軍的陣中,我要去接應他出來。」
郝思文道:「關兄,這石寶過去便是方臘的部下,和我梁山兄弟本就不是一條心,如今他看我軍勢危,已經投金人去了。」
「放屁!」關勝吼道:「某雖與石寶兄弟相交日淺,但他絕不是那種背信棄義,賣主求榮之人,你若怕死,先自回梁山去,某獨自一人去接應他便是。」
郝思文道:「關兄要去,我如何能落後,自然要與兄長同去。」他看了一眼張立張用兄弟二人,問道:「你們願去嗎?」
張用道:「你們梁山賊人馬不懼,我們兄弟何懼之有,要去便同去,無非一死。」
天色微明,梁山軍馬廝殺了一夜,疲憊不堪,人人帶傷。此時他們已然殺出了重圍,正要再回馬去救石寶之時,但見陣後一將,騎著匹黃馬,拖著柄大刀,身後一輪嬌艷欲滴的火紅太陽剛剛脫離了地平線,冉冉升起。這人不是石寶又是誰?
當石寶趕上大隊的時候,關勝見到石寶的馬前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雙目微閉,長著嘴巴,耳朵上掛著一對銀耳環。
張立張用一眼便認出,這顆人頭是誰,一起叫道:是番子的千夫長雪裡花南!」
石寶笑道:「我也不識得他是誰,只見他耳朵上帶著銀耳環,心想金國最大的官肯定是金耳環,這銀耳環自然也不差,所以就一刀剁了他。」
這時,殿後的軍士稟報:「關將軍,數萬番兵追來了。」
關勝將青龍偃月刀一揮,叫道:「收兵,回梁山!」
張叔夜站在城頭,看著殺出金軍重圍遠去的梁山軍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金軍因為被突然襲擊,挫動了士氣,遭受了巨大損失,翰離不如何能不十分惱怒,當下揮動全軍猛攻大名府。此時城中留下的兵勇多時受了傷走不脫的。太陽剛剛升到半空,一兩萬金軍已然從大名府的東北角爬著雲梯魚貫攻上了城牆,然後擺開陣勢,猶如蝗蟲一般往城裡撲去。
張叔夜知道大勢已去,衝著東京汴梁城的方向,扶了扶頭盔,躬身一拜,大聲喊道:「聖上,微臣已然是智窮力竭,不能保守此城,只有一死以報聖上之恩了!」說畢,坦然走到一堆熊熊烈火前,猛然往火裡一跳,一代忠臣從此千古了!
此一章梁山軍折了一員將佐:黃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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