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之後,陳放才現姥爺家裡今晚還真來了不少人,原本比較寬敞的的客廳,這時顯得有些擁擠,除了大舅侯繼先一家人,二舅侯繼祖一家人,市委書記洪基樹也帶著老婆孩子來姥爺家拜訪,陳放並沒有理會二舅侯繼祖難看的眼神,對洪基樹笑道「本以為今天晚上能睡一個好覺,卻沒想著洪書記連下班時間都不放過」
「你這可是在寒磣我?」洪基樹指著自己的鼻子,做出奇怪的表情,笑著道.
「我哪裡敢啊!您可是省內數得著的封疆大吏,管著渾江四百萬人口的市委書記,我巴結還來不及呢」陳放摸了摸鼻頭,看向坐在沙上姥爺,經過半年多時間的調養,侯世儒原本顯得風燭殘年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正炯炯有神的看著陳放和洪基樹聊天打屁,對於這一內一俗兩個真傳弟子,侯世儒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衛明宇看著滿頭白,卻精神抖擻的侯世儒,不由的有些疑惑,這個人怎麼看著這麼眼熟,聯想起洪基樹稱呼這位老人為老師,再聯想起陳放介紹他二舅時的情景,啊!對了,竟然是他。衛明宇一臉驚詫的來到侯世儒面前,滿臉激動地道「您是侯世儒侯老先生?」
屋子內的人都被衛明宇突然間的動作搞的一愣,侯世儒卻是見怪不怪的看了一眼衛明宇,笑著道「我是侯世儒」
作為省內屈一指的經濟大師,侯世儒雖然為人低調,但是無論上哪講課,亦或是出席某些活動,都是最高規格的接待,四年前省人大召開第一次經濟研討會議,作為省人大代表,省內最著名的經濟大師,侯世儒曾經上台講話,那次會議衛明宇也有參加,但是他當時還只是省展銀行排名最末的副行長,座位比較靠後,因此對侯世儒外貌形象比較模糊,但是其指點江山的風采卻永遠的留在了衛明宇心中。
「竟然真是侯老先生當面,晚輩在四年前曾經在省人大第一次經濟研討會上。有幸聽過侯老先生的講話,對老先生的風采一直記憶猶新」衛明宇的姿態很低,如果經濟學界也時興追星的話,那侯世儒無疑是省內最耀眼的明星。
陳放沒有想到衛明宇對姥爺竟然如此推崇,介紹道「姥爺,衛叔是是我父親的朋友,省展銀行董事長」
「原來是昌全的朋友,呵…呵…」侯世儒笑了笑,對衛明宇道「小放在省城還請衛董事長多多關照」
「老先生,在您面前,我可不是什麼董事長,您叫晚輩一聲衛明宇,晚輩就心滿意足了」衛明宇沒想到能有一天和心目中的偶像面對面交談,四年前侯世儒一席關於省內金融體制改革的講話,掀起了省內銀行業的一次規模空前的整頓,對侯世儒的博學,衛明宇是自內心的仰慕。
當知道剛剛被自己不假辭色,羞辱的中年人是省展銀行董事長之後,侯繼祖就像渾身紮了刺一般,坐立不安。趁著衛明宇落座時,端了一杯茶過來,道「衛先生,您喝茶」
衛明宇接過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對這類前倨後恭的人,他已經懶得應付了,侯世儒顯然也知道二兒子剛剛的混賬樣兒,揮揮手,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你去廚房看看飯菜準備好沒有?」
陳放對二舅東的表現有些好奇,在兒時的印象當中,雖然這個二舅不怎麼喜歡自己,但是身為高知分子。無疑有一種文人的氣節,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向衛明宇低頭。
姥爺的話幫陳放解開了心中的疑惑「你二舅打算回國展,說是想開一家貿易公司,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好好地教授不當,非得要下海經商,也不看看他那個德行」侯世儒有些恨鐵不成鋼。
雖然不曉得侯繼祖為什麼要棄文從商,但是陳放知道他在美國一定是生了不好的變故,否則不會放棄他那份引以為傲的教授工作,見姥爺沒有細說的打算,陳放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問下去。
侯繼祖來到廚房之後,扯著正在做飯的妻子,道「你知道剛剛和陳放一起進來那人是誰?」沒等妻子答話,又道「竟然是省展銀行董事長衛明宇,真沒想到陳放這小子怎麼和這種省內大豪攪合到一起去的」
「咱們的公司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果和衛明宇搞好關係,在省展銀行帶點款出來,那就太好了」侯繼祖一臉興奮的道。
妻子張小紅有些無奈的回過頭,道「你想回國我不反對,父親年紀也大了,我們作為兒女的應該守在身邊,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你怎麼著了魔似的要下海經商呢?我們做了幾十年的夫妻,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張小紅有些嚴肅的注視著侯繼祖,道「你這個人人情世故什麼都不懂,而且說句讓你生氣的話,你的心胸有些狹窄了,不適合在爾虞我詐的商場廝混,我看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對於自己的丈夫,張小紅有些無奈。
「父親曾經是省城國立大學的副校長,父親打個招呼,再加上你國際知名大學終身教授的名頭,你想要什麼樣的工作會沒有?偏偏要去下海經商!」
侯繼祖已經被綠油油的美鈔耀晃了眼睛,怎麼聽得進去妻子的話,語氣有些氣急敗壞,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我這麼變著法想要掙錢,還不是為了讓你和軍軍過上好日子?僅靠我那點微薄的工資獎金,怎麼能讓你和軍軍過上好日子?」
「我現在已經下定決心,要闖出一番事業,你不用在勸了,勸了也沒用,如果你還顧念著這幾十年的夫妻情分,就幫我好好想想辦法」
侯繼祖說到這,感覺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是大哥侯繼先站在身後,撫了撫胸,道「大哥,你怎麼進來也不出一聲,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你不知道嗎!」
見大哥的臉色有些鐵青,侯繼祖詫異道「怎麼了大哥?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對這個弟弟,侯繼先和父親一樣,也是毫無辦法,道「剛剛你去開門時,說的那些難聽話,我在屋裡都聽見了,不僅我聽見了,父親也聽見了」
「不管你對小放有什麼不好的看法,但是再怎麼說他也是小妹的兒子,小妹是我們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對小放那麼說話?」
不提陳放還好,一提到陳放,侯繼祖這心裡就像貓爪了似地難受,道「你說的沒錯,小妹是我的妹妹不假,可是他陳放是個什麼東西?那是陳昌全從外面領回來的野孩子!」侯繼祖的臉因嫉恨變得有些扭曲,「說不定是陳昌全在面和哪個女人養的野種也說不定,小妹就是太善良了!」
「你…你…」侯繼先手指著侯繼祖,被弟弟無恥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要勸勸父親,軍軍才是他的親孫子,我們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對陳放那麼好能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得我們給他養老?」侯繼祖依然喋喋不休的說著,身上沒有一點高級知識分子的涵養。
侯繼先雖然曉得自己的弟弟有些混賬,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剛剛那些話會從弟弟嘴裡說出來,道「你曾經對昌全有些誤解,作為大哥,我本不該管,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懷疑昌全的人品,想當年,如果不是昌全替你開脫,你想想你還會有機會出國留學?還能當上你的哥倫比亞大學終身教授?如果沒有昌全,你會有今天?」
「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想再提,你對昌全的誤解,我也不想提,我只是要告訴你,侯曉雲是我們的親生妹妹,陳放是小妹的兒子,我希望你以後對小放客氣一些,否則可別怪我這個做大哥的對你不客氣」侯繼先說完,也沒有理會目瞪口呆的弟弟,轉過身,逕直回到客廳。
見大哥提起往事,侯繼祖心裡頓時焦急不已,妻子張小紅可是在旁邊呢,這事可不能讓她知道,還好,侯繼先起了個頭,就轉移話題,沒有深說下去,見大哥罵完自己轉身就走,侯繼祖心裡暗恨不已,有些慌亂的對妻子道「你別聽大哥胡說八道」
面對張小紅略帶疑惑的眼神,侯繼祖沒由來得有些心虛,不敢面對妻子,轉身回到臥室,琢磨著看看兒子能給自己想點什麼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