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聲音中充滿無法掩示的驚訝。
實在沒辦法不驚訝的。我身邊這位自稱貓帽兒胡同幾十年的老住戶都不知道誰是風三,這位明顯看起來顯得不那麼可靠的街邊混混,卻聲稱知道誰是風三?
真的假的,反覆打量了那人,我實在覺得,他的話,不怎麼可信。
可聶魁已死,風三此刻卻無處尋,如此看來,這位,似乎確成了唯一的知情人。
那潑皮故意抬高了頭,一副愛信不信的模樣。
「風三在哪,煩請帶路。」
猶豫再三,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我終是選擇賭上一把。
「帶路不是不可以,只是……」潑皮話說了一半,伸出只手來,食指與拇指間反覆搓捻著。「俗話說,這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是
猥褻的舉動,貪婪的眼神,這人越讓我覺得不靠譜。
「公子快別信他,這是咱們這兒胡同裡第一無賴,慣會坑蒙拐騙。走開走開,我說風伶,你小子少打我攤上客人的主意。」
我這裡還在猶豫不絕,麵攤攤主老王頭卻是看不過去,在一旁仗義執言。
這番說辭,越讓我搖擺不定。
「愛信不信。客官您要捨不得銀子。請自個滿胡同尋風因被揭了老底。面上有些上掛不住了。還是真個成竹在胸。一招以退為進。作勢欲走。
「慢著。等見到風三。我自有重謝。」思之再三。我開出自認穩妥地條件。
「當真?」潑皮竟是一臉狐疑。倒讓我覺得氣悶。難道我為人還不如他地可信?
「自然!」擲地有聲地點頭許諾。
若真能找到風三。我權當扔些浮財找叫花子。也算不得什麼事。
「謝謝,尋人十兩白銀。先付一半,見到本人,再付另一半。」這傢伙見我一鬆口,手一攤,竟然登鼻子上臉,獅子大開口。
要知道。按我朝的人均生活水平,二十多兩銀子,便足以支撐一個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銷,他這一張口便是十兩,還真敢漫天要價的。
倒吸一口冷氣,我終是壓制不住滿腔怒火,冷笑道:「你幹嘛不去搶!」
「若尋找不到風三,我倒找你十兩。」
狠打一棒再給個甜棗,這青皮倒深懂**人心之道。
只是。我一臉鄙視的神色,上上下下打量那人一番後,我雙手抱胸,扯動嘴皮,皮笑肉不笑譏諷道:
「我記得剛才某人才說自己被打劫得一個銅板都不剩從哪給我弄十兩銀子賠我。把你折骨分筋,稱斤論兩賣了,怕也不夠數吧?」
「咳……那個……」不自覺的摸摸鼻子,那人乾咳幾下。再狠狠灌口酒,抹了把嘴角地酒漬。或是借酒壯膽的緣故,那人又擺出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模樣:
「我能找到人,自是不用擔心銀兩問題。」
話到此處,真要較真,便會陷入一個無限循環的怪圈中。
那漢子也不多說什麼。丟個惜聽尊便的眼神,便一口口的灌起酒來。
我眨巴眨巴眼。再看看一臉焦急的麵攤主人,心裡有了計較。
自懷裡掏出十兩紋銀。放在桌上,我卻衝著麵攤攤主笑道:「這位老伯既然已見到全部過程。我便想請他做個中人,我把這銀子暫時存放他這兒。若是一會兒尋到了人,我自會知會老伯把銀子交給你手中,如若不然,……也免我人財兩空……你看可使得。」
「讀書人就他媽的疑心病重。」對我這番舉動,那潑皮頗覺意外,愣了片刻,才低低嘀咕一聲後,再看看那桌上銀兩,滿臉不加掩示的貪婪,最後,終是不怎和甘心情願的點頭,道:
「行,就按你說地辦。」
相較於那潑皮的無奈妥協,那麵攤攤主覺是一臉激十足的應了聲好,喜道:「客官與小老兒不過萍水相逢,竟敢以重金相托,就沖客官這份爽性和信任,小老兒今兒便當這這個中人罷了。」
這話全是對我說的,至於那潑皮所言酒錢云云,看來是被這攤主,自動給忽視了。
「等等!」眼看著攤主就要收起銀子,那潑皮突然出聲,也不知怎麼動作,已搶先一步把我放桌上的銀子抄到手中。
這倒讓我一驚,好快的出
這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先有我只見到此人酒醉,頹廢,可剛剛那一下出手時,我只見眼前一片殘影閃過,然後,面前的銀子,便到了那潑皮手中。
拿到了銀子,那潑皮卻沒有收起來,反是先在手裡掂量一下重量,再直接把銀錠子,就那麼直接的放在嘴裡,狠狠一咬。
在確定了份量與真偽備,這才笑嘻嘻的把銀子遞給同樣黑沉著臉地麵攤攤主老王頭。
「喏,給,老王頭,那銀子就放你那兒,權當小爺我這些日子的酒錢,多餘的,,就當賞你了,別謝我,謝這位大方的爺就好。」
嘻笑著說完以上話語,這人才掉頭看著我,然後,掉頭,向著巷口走去:「跟我來
這貓帽兒胡同,在巷口看,也並不太深,然而,一條,卻是左右皆各有一路,竟是一個三岔口。
站在三岔口望去,兩邊皆建有高矮不一的房屋,青瓦白牆,林立其中,使小巷越現得逼仄而曲折。竟是再看不到頭。
我如今這身打扮雖是文弱書生模樣,但先前輕易答應此人同來,也是自襯以自己的工夫身手,若是這位想著把我騙進胡同裡,來個攔路打劫。黑吃黑,卻怕是找錯了對象。
當然,若他真這般無恥,我倒不介意,藉機大展拳腳好好教訓一番。
畢竟,從他身上的那些未消的紫青淤痕來看,這人,就算會點拳腳工夫,怕也有限得緊。
然而,剛才在麵攤上那一下極快的出手。卻是讓我暗自心驚,此刻,面對這一眼望不到盡頭地小巷,我更是暗中提高戒備,一面問道:「還有多遠?」
「不遠。」相較於我的暗自戒備,那潑皮卻顯得清閒,輕車熟路地在前走著,嘴裡還哼哼起不知名小調來。
也記不得在這小巷裡轉過了幾道彎,前面已隱隱看見一堵老牆攔路。竟是走到絕路。
我心知不妙。凝神聚氣,緊緊盯著那潑皮地舉動,也隨時注意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然而,不等走到牆邊,他潑皮卻在離牆尚有半米遠的距有一扇門,說是扇門,卻也破爛的可以。青苔纍纍也就算了,門上連本該有地門鎖。都不見蹤影。那潑皮也沒作半分停留,輕車熟路的推門入內。
看著這大大敞開地大門。和逕自前行的潑皮,我第一次有些躊躇:這擅闖民宅,非請匆入,按律這罪可不輕。我可不想知法犯法,落入他人圈套。
「進來啊?像塊木頭似地矗在門口算什麼事?」見我沒有跟進。那潑皮反倒回頭,大咧咧的催促起來。
「這家主人呢?」我微皺了眉頭。問道。
「呆頭呆腦地迂夫子。」那潑皮再次低聲罵了句,才反手指著自己鼻頭道:「你沒看見嗎?此間主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不是帶我找風三嗎?怎以把我帶你家來?」聽他這一聽,我不時反退。全身戒備提到極點。
「稍侯,你瞧我這一身衣衫的,且容我換換。」
指著一身泥濘說事,那潑皮卻再不理我,逕直進屋去著四周,手掌暗自握拳,關注周圍動靜。
可惜這悶熱的午後,除了枝頭叫得歡的知了,便只有院子便來的嘩嘩水聲。
當那潑皮再次出現在院子不假,可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大如今這一番梳洗,才見得那人年紀不大,二十來歲,滿腮的胡碴,仍掩不住清秀的五官,身材修長,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放蕩不羈。
與先前相比,倒隱隱透出幾分幹練來。
若不是因那人頭稍都仍在滴水,而面上地紫青不能消褪,我差點都認出不來人就是先前那個無賴。
收斂了滿眼的驚詫莫明,我開口道:「可以走吧嗎?」
「走?到哪去?」這人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先前的形象皆無,仍是慵懶無賴一枚。
危險的瞇了瞇眼,我冷冷道:「你玩我?」
「哪有哪有,我怎會對金主無,不過是因為,風三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我。」
那潑皮咧嘴一笑,竟對此說辭頗為自得。
「哼,若我沒記旬,剛才那麵攤攤主稱呼閣下為風伶。」我半點不上當。
「那是我大名,所謂風三,不過是我的外號。因我平生僅有三好:好賭,好酒,好耍無賴。因我姓風,所以,道上的弟兄就都便送了我這風三的外號。」
我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好賭,好酒,好耍無賴。這人原來還不過,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我倒自有試金石。
自懷中掏出那個被細細包裹的的匕,一面緩緩解開,一面說道:「有人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我這裡一面說著,一面仔細盯著那個自稱風三地潑皮,看他有什麼反應。
在包袱被打開,露出匕的那一瞬間,這原名風伶,自認風三地傢伙,面上那滿不在乎神情,得意的笑容一下子疑固了一瞬間,眼神中有絲銳利的光一閃即逝。
然而,這樣的變化不過一瞬間,一下刻,我凝神看時,那潑皮仍是那副沒心沒肺的笑臉。如果不是我因有些試探,怕是就得錯過那一場轉瞬即逝地變臉。
這般反應,想來,至少是認得匕的。看來,這個,十之**,就是風三。
好賭,好酒都算了,這臉皮之厚,無賴段數之高,卻實在令人指。
地確是他的真實寫照。可是,任我打破頭也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一無是處愛伙,為何聶魁臨死前,卻念念不忘讓我來找地,竟會是這樣一個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