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攥著水澈臭臉塞給他的粗木杖,伽羅葉看著前面不知道在跟誰生氣的少女歎了口氣,他縱橫貴婦圈這麼多辰卻還是有摸不準脾氣的例外存在,真是……失敗。
水澈倒是似乎有點忘了自己還在生氣,那最後一聲龍鳴在淒厲的響了整整一個沙漏以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水澈焦心同類的情況不知不覺中步子越邁越急把自己生氣的事情和伽羅葉完全甩在了身後。照理說冥想也是龍族出身,但也許是那傢伙在大6時間太長身上水澈迷戀的家鄉味早就被磨淨了,水澈對他半點親近都沒有,最近僅有的一些容忍也只是長時間並肩作戰積攢下的。可是這條龍就不一樣了,魂牽夢繞的龍吟響在耳邊,叫她怎麼能冷靜?
沿著山路兩人默不做聲的走了大約三個沙漏,天色漸漸暗下,水澈手中的火把成了夜的眼睛,這是腰間別的聯絡水晶突然震動起來,加布茲回來了。水澈皺著眉頭,打開聯絡鏡面:「海尼你現在在哪啊?」這邊還沒說話,加布茲緊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並且在空曠的野地久久迴旋。
「……沒什麼,出去轉轉。」加布茲現在已經是三王子任命的副官,也算是不小的官職了,本來可以被安排在丞相府下的機關宿舍,奈何這小子不知道吃錯了什麼死活不肯去,似乎心想老死在旅館裡,別人久勸無果也就隨他了。水澈頂著滿腦袋的青筋想,當初要是一腳把他踢走現在是不是就不用聽這傢伙的聒噪了?原來,加布茲總是習慣晚上回來給水澈搾一杯檸檬汁,今天回去卻沒見到喝果汁的人,急了,一連打了十七通水晶都沒人接,在第十八通占線十九通斷線之後終於有活人接到他的水晶語氣激動自是可以理解,不過……水澈是條母龍。「我知道了!該死的你就沒有公務可以忙麼?給我閉嘴,我完事馬上回去!」啪,耐心加愛心完全淪喪的某條水龍怒吼一聲撕碎了聯絡鏡面直接把水晶扔進了腰帶裡。龍神才知道她為什麼把那東西掛在腰間就好像在等誰似的,不管水澈承不承認,和加布茲聯繫上了以後她是真的把心放下了。
伽羅葉小心的瞄瞄斜前方地易爆物品,正在尋思自己上前有沒有成為炮灰的可能,只聽水澈一聲尖叫,他扔下木杖拖著在水浪襲擊中被打傷的腿奔去一看:「水澈?你在哪?」怎麼不見了?
「在這!」回應在伽羅葉身邊響起。伽羅葉立馬低頭,才現腳邊有一個不小的洞口。
「呃?你掉裡面了?等會我救你出來。」說著就要回身找剛剛被他丟掉的粗木杖。
水澈卻道:「不用救我,這下面有山道,我,感受到龍息了!」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在水澈陷身地山洞裡不斷撞擊石壁變成回音。
伽羅葉鬆口氣,把木杖徹底甩掉摸著洞邊小心翼翼的鑽了進去。靴底一觸到洞底伽羅葉差點被滑倒,他連忙扶住石壁才堪堪站住腳步。「水澈?你在麼?」只從頭頂一束柱狀的暗光根本無法看清洞穴的相貌。突然,他的袖口被人拽住,伽羅葉很不爭氣的出一聲短促有力的尖叫。
「是我啦。火把滅了,你有螢石麼?」水澈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呃,有。有的。」伽羅葉那個尷尬,被女孩子嚇到他還真是沒用,心裡埋怨自己地大驚小怪,伸手在披風口袋裡摸索掏出什麼東西,「好像……濕透了。」
「又不是打火石。濕透就濕透吧。」接過伽羅葉遞來地兩顆尚在滴水地石頭。水澈在裡面注入一點龍魔力螢石立刻出光來。
「你是怎麼做到地?」伽羅葉問。螢石光照著兩人地面色在黑幽幽地山洞裡顯得十分詭異。螢石是自然光。但也有暗淡週期。讓螢石強迫放出光芒這需要多強大地精神力?
水澈淡淡道:「沒什麼。往裡面注入點能量就行了。」沒給伽羅葉再次提問地機會。她接著說:「順著往前走吧。不遠了。」這條石道又窄又長。偏偏地面和牆壁都覆蓋了大量苔蘚或者什麼不知名地微型生物踩上摸上端地滑膩無比。導致路也走得磕磕絆絆。跌倒聲此起彼伏。突然前面地水澈停下腳步。伽羅葉一個不留神再次撞上。顧不得有點疼地胸口問道:「怎麼了?」
「噓!」水澈做了個噤聲地手勢。「這裡地空氣流動變強了……」將聲音壓得低低地。水澈閉眼感受山洞裡地風。「可能就在前面。」
「那我們還不過去?」伽羅葉傻乎乎地說。
水澈懶得責怪他。道:「會驚動她地。你小心點。我們慢慢過去。」說著不自覺地壓低了身體扶著滑膩地牆壁慢慢蹭去。伽羅葉吞了口口水跟上。
將螢石握在手心減弱它的光芒,水澈黑色地眼睛就像是黑曜石一般在暗裡反射著清澈的光,她小心挪動自己,當感到有光束從石壁那邊照進洞穴時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到了。馬上就到了……
「呼!……」突然一個龍息,洞穴裡火花四濺驚得兩人都是一顫。
伽羅葉吃疼一下。他感到右臂被某人抓的死緊甚至都要扯破他的衣袖了,有必要這麼激動麼?前一瞬伽羅葉還在奇怪,但緊接著伽羅葉也攥緊了水澈的手腕,甚至震動的出了聲音,幸虧被水澈及時止住。
他們看到,在山洞的盡頭有一個世間最美麗的生物棲息。就像正在強烈燃燒地火焰,那紅色地龍鱗是她的鎧甲,修長地頸,鋒利的爪還有……那對巨大的覆蓋住她半個身體的龍翼。火龍還有呼吸,每一次起伏都會從鼻子了噴出一些火花,濺射到石壁上……
水澈突然止步,她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火龍,就像是個天生的戰士保持著最健美的體態,水澈實在記不得龍族火系新一輩弟子裡面有這種將近成年地母龍,難道……她是冥暗沼澤的?不顧伽羅葉的輕喚。水澈慢慢走向休息中的火龍,真的好漂亮,她的鱗片熠熠生輝,光滑地就像鏡面,手不自覺的碰上,那龍猛的睜開了眼睛。金色的龍眼暴瞪,龍息噴出,水澈趕緊側身才堪堪躲過那些火花。
「你是誰?」龍語一出那龍原本冒著憤怒的眼睛轉為驚訝,水澈後退兩步以策安全:「我也是龍族的,我叫水澈……你是誰?」
龍沒有回話,只是扭動了一下她的身體,似乎想表達什麼。
水澈注意到她就是再怎麼亂動身體也沒有挪動半分:「你,困住了?」
那龍看著水澈,緩緩點頭。
水澈轉頭對伽羅葉說:「喂。看看是怎麼個情況?」見伽羅葉混合著崇拜和迷惑的目光水澈現自己還在說龍語,清清喉嚨換了種語言:「她說她被困住了,你看看怎麼回事?」
伽羅葉對龍還是有點害怕的。但是聽了這話就往前挪動了兩步,順著水澈指地地方認真看了看,半晌才說:「不像是獵人……應該是魔法……呃,我對魔法……」
「什麼魔法?」水澈問,看見伽羅葉窘迫的臉色:「你也不知道?」
伽羅葉更加窘迫了。
沒心思顧伽羅葉的心理變化,水澈掏出斷罪對著龍附近地事物一陣敲打,沒看出什麼不同來,她瞄了一眼伽羅葉,伽羅葉正在癡迷的看那條龍。唔,要不要叫冥想出來?「伽羅葉你去洞外面探探路,我們耽誤時間太多了,看看走哪比較好?」
回神的伽羅葉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有點不捨的挪了出去。一看見那個人影消失在另一側的洞口,水澈立刻把冥想拎了出來:「快看看怎麼這條龍怎麼了?」
冥想還在睡覺,好夢被攪本想埋怨兩聲抬頭卻看見一條火龍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他:「龍神啊,你怎麼在這?」
水澈疑惑:「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冥想吞吞口水,但馬上好似覺出什麼突然變了腔調,「呃。不是很熟啦。啊!我看她一定是被光明束縛困住了!」為了轉移水澈的注意,冥想大叫。水澈看著他不說話,那眼神把冥想盯得脊背毛只能嘿嘿傻笑:「……光明束縛是什麼?」很長時間後水澈問。
冥想暗地裡舒了口氣:「就是束縛魔法,束縛黑暗……暗……」暗不下去了,冥想八成現在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不是爆人家內幕麼,卻不像水澈反應很是平淡。
「嗯,她果然是冥暗沼澤的。」她點點頭:「怎麼消除?」
「現在看來,也只能有什麼光明聖物……啊。你不是有龍血麼?澆點上去就好。」冥想說地輕鬆。就像在說什麼不起眼的東西而不是他同類的血……
「一點……是多少?」水澈抿抿唇。
「唔,唔。看見她的額頭中間那個暗光的魔印麼?在上面塗點就行。」冥想想了一下接著說:「要蓋住那個印……」
額擋住水澈的表情,就見她慢慢走過去,掏出龍血,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擰開瓶蓋:「你要好好的,不要辜負這瓶血啊……」她低低的說,火龍安靜下來,溫柔地看著水澈將血一點一滴塗在她地額頭上,每塗一下就會有一段咒文在火龍身邊浮現又消失,終於用了半瓶的龍血,水澈舒了口氣對冥想說:「還需要什麼?」
「嗯,你往旁邊一點,我有個祈禱咒文說一下就好了。」這是祭司的本職,水澈點點頭挪了開。
冥想飄到火龍額上,一手蓋住那個被塗了血的印,一邊念叨古龍語禱文,突然光芒大盛,但只是一瞬一切又平復。
水澈睜開眼看見冥想已經鑽回鞭子裡,而火龍正看著她。
「水澈。」火龍說,聲音……尤其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