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房裡陰冷昏暗的可怕,那些黴菌不可思議地生存在牆角上,在沙漠地方除非極度的陰暗潮濕否則是很難見到這種滑膩的生物。牆壁光禿禿的,沒有水澈睜眼看到的那種籐蔓裝飾,甚至只有一個像是手掏出來的孔,權當窗戶了。腐臭的氣味在水澈一進房間時就衝向她,想將她打翻在地,如同此時躺在草蓆上苟延殘喘的胖少年。
「安東尼在這種環境下能治好麼?」水澈不僅有幾分動怒,這也太差別待遇了吧!
撒姆森還是對將死之人有幾分膽怯,在離病人遠遠的地方小聲說:「他是逃兵,並且趁亂想盜取軍用資源,所以王子仁慈讓他在此接受神的審判。」
所謂神的審判就是在這裡,這個骯髒污穢的地方自生自滅?神可真是最偉大的審判者啊,水澈在心中止不住的嘲笑,她想到了康妮,神的審判將她送到了戰火與混亂,疾病與**的萊恩斯城,不知道神能不能判出她們相見的時候麼?
「海尼你這是做什麼?」眼睜睜看水澈就要扛起橫臥在地的病人時,撒姆森還是停留在門口不去搭手。
這是一個人影衝進來,二話不說跟水澈合力將龐大的安東尼送到先前她養的房間。
加布茲放下安東尼的身體,沒說話轉身就出去了,水澈也不在意,低頭看安東尼的病況。醫術不在她的理解範疇,在看了兩眼完全沒頭緒後水澈放棄了,抬頭又見加布茲帶著一個駝背的頭花白的老軍醫進房間。
「小兄弟,小老已經說過這個小兄弟是屍毒加陰氣造成的,怎麼又叫小老來呢?」軍醫擦擦汗,望望四周現不是一個房間,正有些疑惑卻見水澈迎面過來。
「先生,我是安東尼所在騎士隊隊長海尼.藍……」
「啊。你是那個英勇殺敵的少年嘛,我記得你。」軍醫弓著背笑瞇瞇地說,「醒啦?要不要小老給你做個檢查?」
水澈頓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個人認得自己:「啊,不是,先生,我是想聽一下我的這位隊友得地是什麼病?為何突然臥床?」
軍醫捋捋鬍須道:「藍隊長對屬下真是體恤有加,無奈小老技藝微末,只看出這位小兄弟是中了屍毒,外加曾經受寒頗重。一時不察才倒地不起,至於屍毒的種類和後續整裝,還恕藍隊長莫怪小老,小老是真的不知道哇。」
水澈聞言皺眉:「先生,那可有治癒的法子?」
「這個嘛,這個……」軍醫支支吾吾。念叨了兩三句廢話歎口氣:「不瞞隊長,法子小老也說不上來,有也是沒也是。」
「怎麼個說法?」水澈第一次現自己耐性恢復了。竟能如此忍耐一個老人的絮叨話。
軍醫似乎也沒料到水澈的好脾氣:「說有,是小老知道有些東西可解百毒治百病,說沒有,是寶物難尋啊。」他看了一眼水澈,決定多說兩句:「其一就是萊越神聖國的第一至寶華光罐裡的寡婦蛛,那是解毒的聖物;再來就是冥暗沼澤東北角的暗蝮膽,以毒攻毒效果極佳;最後就是,亙島地龍血了,那是療傷煉器的極品,用它畫出的魔法陣能釋放全力的回生術。光給人喝就能治百病……」
軍醫沒注意,水澈的臉色隨著他報出的物品單在一點一點變難看,尤其是最後一個。
送走軍醫,她回到房間,想著該怎麼辦。卻意外注意到加布茲還在房間內:「你早就知道了?」她問。
「是又如何?你能拿到這三樣東西?」加布茲的口氣大變,頗有幾分挑釁。
水澈皺眉,我哪裡又惹他了?勉強壓住火氣:「總得試試。安東尼再怎麼說也是隊友……」
加布茲冷哼一聲,道:「去問問他的手下吧,他們可是一直黏在一起地。」說完大步走開。
現在流行鬧脾氣?水澈不可思議地看著加布茲離去的身影,這傢伙沒被沙魔打壞了腦袋吧?
腰間的冥想冷笑一聲:「誰都不願意自己的努力被人無視,你對這小傢伙太過分了。到底是他重要還是那個後加入的撒姆森重要?你的態度很讓人懷疑……」冥想說了一會就閉嘴了,因為他現,丫那傢伙根本沒聽。深覺自己浪費口水的冥想再次回歸斷罪玩自閉了。
龍血,老龍給她的龍血她從來沒用過,當初駱芬格提出買龍血時她甚至願意花大價錢也不想動那五瓶龍血中的一滴。現在。為了這傢伙用龍血,值麼?
克裡桑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飄出來。最近這個傢伙很少冒頭,他冷冷看了眼只剩不到半條命地安東尼:「我勸你還是算了,這種人你救,又有什麼用處?」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看他死,尤其是在我有能力就他的時候。」水澈咬住下唇說。
「哦,偉大的聖母光輝,」克裡桑的口氣掩不住的嘲諷,「小東西,我地徒弟骨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殺的吧?那是你地愧疚呢?當初有明明可以不殺的人你卻殺了,現在又在這裡惺惺作態真是愚蠢。」克裡桑基本上沒句話都直直刺到水澈心上。
「他,嗯,這,不一樣吧。」水澈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經歷了一些事,她覺得自己確實在變,有些已經開始推翻自己曾經的處事原則了。
「不一樣,哦,他是你情人?」克裡桑真是極盡諷刺之能事。
水澈面頰通紅卻是一句話也對不出,她其實心裡還是有些糾結,捋不清的滋味。
克裡桑冷眼看她:若只是為了你可悲可敬的憐憫心我看還是算了吧,保不準以後你會記恨他用了你珍貴的東西,人的心情總是複雜的,你也不例外。」
水澈不說話了,她在想:「……我以前是很自大很囂張,我做事情沒有經過大腦……但是,現在我想從新來過,失去了狂人,讓科學陷入危險都是我地錯,我需要他們地綁住,還有,我需要去改變自己,所以,我會救他。水澈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像是仔細咀嚼過的,她緩緩抬頭,眼睛閃著光芒:「我會救他,我會做到一個隊長地職責,以後我會得到他們的信任,像比修斯說的,慢慢來。」
她以為克裡桑會再說什麼,誰知那個冷血的幽靈一聳肩,自動鑽了回去。水澈怔了一下,道:「謝謝。」
冥想在斷罪裡鬱悶,幹啥我說話她就聽不進去?比修斯算的可真準,說教導小孩子的事情一定要克裡桑去,龍蛋的,我到底差在哪了?!
水澈歎口氣,掏出那深藏於自己腰帶裡的秘寶,摩挲一下,又放進腰帶:「加布茲,拜託你幫我叫來軍醫好麼?」她走出門外說道。安東尼的病來的快好的也快,不久就能靠在床頭對眾人說話了,許是虛弱太久,他的氣焰被磨平了不少,說話也是弱弱的,讓旁邊平日跟他有些聯繫的小子們心裡也不是滋味。
「讓開讓開,擋在這裡幹嘛?」加布茲難得說話狂妄。
旁人攝於他突變的口氣和態度,都乖乖。少年將藥劑遞給安東尼:「吃藥時間到了。」
安東尼欣然飲下,對加布茲的態度沒有任何不爽,他問:「隊長呢?」
加布茲收拾藥劑瓶的手一頓,道:「我哪知道。」轉身走了。
「惡魔附身了吧?加布茲怎麼變得這麼厲害?」撒姆森說。
一旁叫萊姆的少年也附和:「這還是當初那條鼻涕蟲麼?」
「萊姆,不要再這麼說加布茲了。」安東尼沉聲阻止道,「你知道當那些沙魔來襲時加布茲做了什麼?」得到眾人求知的目光後,安東尼喘口氣:「他打破了隊長的結界自己出來找隊長,只為看隊長是否安全,我們是一個騎士團,雖說小了點總以隊伍戲稱,但我們總歸是一個團體,試問,當時我們誰能做到他那樣呢?」
撒姆森縮縮脖子,那陣子自己貼隊長貼的最歡,眾人都看在眼裡,可是自己和加布茲的差距……
「你們別看撒姆森了,你我都一樣。」安東尼覺得,生死之間真的能讓人改變,他是幸運的,在關鍵時候被人救活,領悟到這些。
「卡布,你為什麼不肯去看看安東尼?」水澈在王庭外看到坐在地上的卡布,這兩天王子要求休整,大家都在一起玩鬧,很少看見卡布的身影。
「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蟲。」卡布說,「我們沒關係。」
「哦。」水澈不說什麼走開了,她還是不相信安東尼的無故中毒跟卡布有什麼關係,再怎麼說屍毒也不是多麼容易找到的東西吧,那一般是亡靈法師才會有的……
三王子坐在簡陋的花園裡轉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沉思一會:「科尼,你說我們下面怎麼走?」
科尼翻開手中的羊皮卷:「百里國如今以保護了王子您對我們獅子大開口,我們表面看來陷入不利。」
「恩哼,表面?我要實際的。」
實際的?科尼厄利斯鞠躬道:「實際的是,王子,百里宮廷內部已經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