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想不通三王子為什麼下這麼一道命令:「先生,我無法理解,光明神難道告訴三王子神拋棄了存在沙漠的子民?」她話語有些激動,連神的名義都能搬出來,惹得冥想在斷罪裡面吹了一聲口哨。
丹先生冷冷的說:「這種時候你在講什麼大義?好好照顧自己才算。這場戰鬥活下來的才有資格回國,你現在給我回去做好防禦。」
水澈咬牙,她的倔強上來了:「不行,先生,我要在這裡看著沙魔吞噬子民的悲慘場景,我要看偉大的三王子是如何對待他未來的民眾!」
丹先生頗有種無力的感覺,他也咬起牙齒,聲音帶著嘶嘶雜音:「隨你。」便不再理她,扭過身去。
只是丹先生身邊的一個長官有幾分詫異的看著水澈,那眼神,說不上的意味,只是水澈無暇顧及。她此時踮著腳尖抬頭尋找沙魔的身影,看到了前方有一條黑壓壓的陣線,正以不可思議地度逼近,眼看著就要到了,她握住斷罪的手一圈圈縮緊,冥想忍不住跳出來,悄悄湊到她耳邊道:「放心,你不會有事。」他和比修斯雙重的結界怎麼可能還敵不過這些小魔獸?
水澈卻沒說話,她低頭想了一會:「有什麼辦法能保證軍隊沒事?」
「軍隊?你還想救這裡所有的人?」冥想有幾分不可思議,「這種時候能保住自己就行了吧?」
歎口氣:「不可能麼?如果隊伍有個三長兩短,王子是不是就又需要延遲去萊越神聖國的時間?那科學怎麼辦?」水澈聲音低沉,「不能這樣。」
冥想看著她,心裡盤算了一下,便點頭:「其實大家一起救也是有辦法的,只是你自己的保護可能就會撤去。」
「行了,快說。」眼看著沙魔群一步步逼近,水澈腦門開始冒汗,心裡也像是敲鼓一般。
「施魔法。降大水,沙魔避水的。」冥想說。
「魔法水也需要空氣中的水因子啊,這裡明顯沒有那麼大量的水汽。」水澈急了,這方法她想過,在進入沙漠前兩天就忍不住暗地施法想收集一些水。可惜收效甚微。
「你腰帶裡可是有大量存貨啊。」冥想話有點涼涼的。
腰帶裡!水澈心中一震,那是她想留著救命的水這次用完,以後的路怎麼走?而且一旦她用了,周圍人,周圍那些向她討水地人會怎麼看她?
用,不用?
冥想顯然不想給她什麼選擇提示,說完那句就不再說話了。
起風。抑或是沙魔來襲,水澈的騎裝後襟上下翻飛,她看著漸漸變大的黑線,耳朵裡聽著身後叫喳喳的逃命聲,裡面夾雜著鍋碗瓢盆掉地碰撞的聲響。
她依舊是站著,直到第一隻沙魔展平毛乎乎地翅膀,露出尖牙用沙粒打倒身邊第一個士兵的時候,她……逃了。條件反射,讓她一個扭身閃到了沙丘後面。
冥想輕輕歎氣,默念了一句咒語。無形的結界罩住水澈週身,自私,從來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他想。悲哀的。
打頭軍和大部隊相差還是有短距離的,這三四隻衝鋒部隊已經將三王子的萬人部隊攪成了一鍋渾水,慘叫聲此起彼伏。繞是水澈見過了多少生命地消失也不忍心去看那些被撕咬成泥狀那些血肉。
「摀住耳朵,你會好受些。」冥想說,聲音帶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嘲諷。
水澈突地瞪大眼睛,加布茲!加布茲還在帳篷裡!那個給她水壺幫她打飯的瘦弱男孩,那個在她脫離隊伍後悄悄跟在後面被安東尼痛打的少年,平日多麼的不在意都是假裝。誰說那些細小的動作從來就不會被人覺?
自私麼?自私啊,水澈抱著頭,聲音還是從縫隙中塞進耳孔,水,給還是不給?
……我們要求獸獸平等!因為我們不像人類那樣自私。幼年時的話閃過腦海,那時的自己有多大的雄心啊,現在呢?像個懦弱的人類。縮在一邊看著別人被吞噬。被撕咬,明明可以去救卻為這樣那樣地借口絆住腳步。
「海尼!」微弱的呼喚。「海尼!」
水澈抬頭,在她不自知的時候,眼睛已經濕紅一片,她看到了什麼?血紅地軍營,殘忍的殺戮,那個拖著身體的少年,他在呼喚著什麼?
「浸透萬物的水啊!龍族希望的源泉,我,水澈以水系龍族子孫的名義請求您的幫助,淹沒我們的敵人!大浪淘沙!」將全部地鹿皮袋子倒在地上,趁沙子沒有吸乾的時候,魔咒已經念出,那些水的儲量也並不是很多,但是經過龍魔力的膨脹,水糾結成一個龐大的球體,在所有人和魔獸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變成波濤裝拍向死神的手掌……
又一群沙魔來了,魔法還在繼續。是錯覺還是什麼?水澈在力竭前迷糊地想到,大浪淘沙有增大地水流的能力?
次日,水澈感到身體異常沉重,她強行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不可思議地顏色:「綠色?沙漠地綠色?」她掙扎著爬起身,驚動了身邊的某人。
「海尼,你身上有傷。」加布茲帶著極度疲乏的面容出現,「快躺下休息。」
水澈皺起眉頭:「你是?」
「我是加布茲啊,海尼你不要嚇我!」加布茲立刻聲音帶上哭腔。
水澈撥開黑線:「我當然知道你是加布茲,我只是說,你怎麼……這裡是哪?」本想問「你怎麼還活著」的水澈半路現自己在說廢話便強行改變了路線。
加布茲一聽水澈沒忘掉他鬆了老大一口氣,緩緩說:「這是那個咱們在一旁駐軍的國家王庭,當時王子派了一路人馬去那個國家尋求救援,他們立刻就派人來了。」
「哦,這樣。」水澈暗想,立刻?立刻在沙魔就要攻到他的國家的時候麼?「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不顧加布茲殷切的目光,水澈冷冰冰道。
眼看著那個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水澈躺回床上,又瞥了一眼牆角掛著的綠色籐蔓:「冥想。軍隊有什麼說法?」
器靈幽幽飄出:「沒什麼,你私藏重要物資和拯救軍隊兩相抵過,如此。」
「我是說那些人。他們……怎麼說的?」
「你想他們會說什麼?現在還沒多少人從那場夢魘中清醒過來,也許幾天後才會有反應。」冥想聳聳肩,人嘛。到底是小命重要。
水澈歎口氣:「損失多少?」
「丫頭,別想太多,你現在好好休息不就得了?這些還輪不到你想。」
「我想知道,我做了什麼。」水澈扭過頭。,「我也想知道我錯過了什麼。」那一念讓多少生命向死神鞠躬?
「沒死人。」冥想實在不想打破水澈的想法,只是,話還是要說地。「科尼厄利斯早就準備了一個禁錮結界,雖然有損傷,但是沒有死人。」
科尼厄利斯,她怎麼忘了這號人物。「哦,也就是說,我……根本就是活該自己暴露?」怪不得三王子不讓他們出擊。水澈不知道自己心裡什麼滋味,不好受,但也沒有多少火氣,似乎稱得上,平靜?
「也不能這麼說嘛。還有很多人很感激你的喲!」冥想表情誇張,小丫頭要是讓他給整鬱悶了,比修斯那老變態還不扒了他的皮?
「哦。」
「咳咳。其實要說也有重傷啦,那個安東尼現在估摸著還有半口氣含在嘴裡吧……」冥想摸摸下巴。
「他怎麼了?」這個情報讓水澈轉過頭,安東尼也就是個大脾氣的男孩子,她還犯不上為一些小小的欺負跟安東尼記仇,比他會惡作劇地水澈又不是沒見過,小時候在亙島就有過很深刻的體會了。
「中毒,軍醫這麼說的。」冥想無所謂道,一個小孩子而已。他還不是那麼在乎。
「沙魔有毒?」我怎麼沒聽說過?水澈想,沙魔不是無毒魔獸麼?
「不是沙魔,誰知道他吃壞了什麼。」雖然他最近什麼東西都沒吃,「喂,你要幹嗎?」
水澈起身穿好衣服:「去看看,怎麼說出事了,我這個掛名不幹事的隊長也得去吧?」
「切。有什麼啊。全軍隊的人都知道你現在在休息,再說了。有誰把你當隊長了?」
「不要給我廢話,煩死了!」水澈突然很暴躁,整天廢話連篇,不是扯皮就是裝認真,問他點什麼就顧左右而言他,什麼時候給過准話?似乎是因為心裡憋屈,水澈的氣全撒在冥想身上了。
某幽靈好脾氣地笑笑:「安了,我不說話。」嗖的一聲鑽進斷罪裡,虯眼一閉,安生了。
一走出那個泥土曬乾地房子,放眼望去那些曾經整裝的士兵如今都裹著白色的大布單,形成一件風格奇異的服裝,所有人臉上都是極度疲憊後的輕鬆,穿梭在各個房間。
「你怎麼出來了?」水澈的出現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加布茲更是第一時間趕到。
「安東尼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他。」
聽了水澈,加布茲皺起眉:「你身體還沒好不要……」
得,又是一個廢話的主:「撒姆森,帶我去看看安東尼。」
水澈這一叫,那邊探頭探腦的撒姆森立刻顛顛過來,二話不說領著她就去旁邊的一個房間,只留加布茲一人站在院落地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