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放水潛術對於水系龍族來說就像吃飯張嘴一樣,可以說是一種本能。水澈幼時的水潛術學習經過了一段非常殘酷的過程。每天藍長老把她帶到魋亙島唯一的一座山下的湖泊邊,聽說那是魋亙島最深的湖,底下直通龍海。藍長老把她直接扔到湖中央,然後走開,任由水澈嗆水呼救,絕不援手。直到有一天,水澈完全沉沒,半個沙漏仍不見頭,就在藍長老變回龍形馬上就要下水時,湖中爆一片藍光,水澈虛弱但皮皮的笑出現。自此,再也不會有水能讓水澈驚慌。也自此,藍長老知道,這孩子是為水而生的。
海底世界比海面平靜了不知幾倍。水澈下潛到約莫三龍尾的深度,有些不怕生的彩色小魚游到她身邊,似好奇這個非海生物。一些藻類伸著長長的葉子,扭動邀請水澈,那可是致命的誘惑。海底無論看起來多平靜,暗流永遠都會洶湧。
水澈什麼也不顧,一心要回魋亙島,想到歡送會上老龍躲閃的目光,想著最後火光照映下他蒼白消瘦的臉,水澈心一疼一疼的,為什麼還賭氣呢?為什麼當時不跑過去和他說說話……
突然,她從回憶和自責裡驚醒,四周變得有些暗,原本在身邊環繞嬉戲的小魚不見了。森林裡練就的警覺讓她感到某種危險逼近。
水流變了!水澈一驚,猛地回身——海龍!
話說海龍,並不是龍族某家親戚,而是一種龐大的魚類魔獸,模樣極其怪異,身形巨大,披綠色硬鱗,肚皮奶白,長頭暴眼,鰭大如翼,海龍還有一個類似外號的稱呼,海霸王。此時,一頭海龍游至水澈身後兩龍尾處,瞪著突出的雙眼用看食物的眼神看水澈。
糟糕!現在水澈才驚覺自己的魯莽。無論她多通水性,也比不過這些常年生活海底的生物,海龍的硬鱗不是長著玩的,那可是有三成魔防效果的啊!一咬牙,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趕緊逃命,憑借身形的靈巧,水澈折身衝向海龍下方,從那對巨大魚鰭下遊走。海龍一失目標馬上跟著返回,水澈連施幾個水球輔助向前都不能拉長與海龍之間的距離。該死,海裡不能用火,不能用電,更沒辦法跟它用水,怎麼辦?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水澈一個急轉彎,閃進旁邊長長的水草叢中,七拐八拐找到幾塊石頭,不再多想藏了起來。
暫時躲避的水澈來不及平息粗重的喘息,伸手在長袍裡一陣亂摸,顫抖地抽出先前放到口袋裡的斷罪,斷罪在水中軟的像海蛇一般,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若是把劍倒能刺它幾劍,這鞭子怎麼用!
思慮間,海龍逼近。
「嗷——」一聲怪異的叫聲,崩崩!周圍碎末一片,身上也有了刮傷。水澈向左前方一趴,不成想被海龍魚鰭帶動的水流湧了上去!
眼看就要撞上海龍的身體,水澈心驚,這一撞威力不小,難保不會受傷。伸手把鞭子抻直,做格擋姿勢,聊勝於無。卻見斷罪突然爆一團黑氣,就像當日纏住利昂亞特那般,海龍拚命甩開那團黑氣,那黑氣這次竟生生包住了海龍一個魚鰭!水澈沒多想,就著水勢把鞭子軟軟一送,黑氣又纏住海龍另一隻鰭!欣喜若狂!
此時海龍一直嗷嗷叫著,水澈別無他想,伸手舉起斷罪,吐著泡泡念起一個中級龍語魔法,浪殺,浪殺威力不大衝擊力極強,水澈現在可不想打敗這個怪物,一心希望只要打退就好。
一波水流過去,海龍紋絲不動。怎麼會這樣?再次聚集魔力,水澈驚恐地現,她如今力量快耗盡了!從剛才奮力游泳,到躲避攻擊,就這樣到了極限。
死了?難道,就這樣麼?……隨著海龍新一輪的攻擊,莫名,水澈在波浪裡看到了藍長老那日從湖中抱起她的神情,那日她也是這樣,被湖中水草纏住無法掙脫,哭喊沒龍搭理,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隱約中她看到藍長老變成龍的模樣,希望就此而生……而今,再沒有,再沒有……
放棄了,水澈閉上眼隨著波動上下沉浮。幼時回憶淹沒了她,那把她最喜歡的鬍子,那張愛耍賴的臉,還有……
等等,還有?
……
「睡了麼?」利昂亞特輕聲問。
「嗯」,狂人關上艙門,「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了。」
略微顫抖的手洩露了一絲情緒:「當時……什麼情況?」
「據龍衛說,他們找到她時那片海域一片血色,海龍已經是碎片了,猴子還……」狂人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它想到龍衛帶水澈回來時驚魂未定的樣子,海底,到底生了什麼?
次日正午,水澈幽幽轉醒,看到科學跳到她身旁:「師父……偶嘔,都素偶不好……沒有陪師父……」
看著科學水汪汪的紅眼睛,水澈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醒了?」狂人進來,身後跟著摸索進艙的利昂亞特,「還有哪不舒服?」
「呃,沒事了。」記憶慢慢恢復,水澈慢吞吞地說。低頭看見手裡血跡斑斑的水晶匕,原來在那最後一刻,水澈想起藍長老給她的最後那份禮物,繼而想起靴子裡還藏著這把匕。呵呵,到頭來還是被救的那個啊。
「好,你看看你到還笑得出來!」狂人怒了,「昨天幹嘛那麼衝動!你知道你讓我們多擔心麼!科學都要衝下海找你了!想死也先完成任務再說!別平白浪費了藍長老對你的期望!」
看著狂人難得暴怒的虎臉,水澈只是平靜地笑笑:「我知道了。」
狂人扭過頭去,像是還沒氣夠,彆扭地說:「我讓龍衛把海龍肉帶上來了些,你去看看吧。」
床上水澈眼睛驀地亮了。
終於到了亞菲特,據說他們是在亞菲特第二大的宗族(利昂亞特非說是國家)萊越神聖國登6,具體地點水澈也是看了該亞羅給她的地圖才大約認出在萊越神聖國西北的西高山脈附近。
剛上岸,水澈請求兩位龍衛留一晚說有東西要帶給帕嬌長老,龍衛勉強同意,但怕被結界懾住洩露身份,於是眾人在山腳一個自然山洞休息。水澈安頓好直接走了。
次日清晨,她將那枚次空間戒指儲藏戒指交給龍衛。
「你們帶不回那麼多東西的。再說雷霆長老還給了我枚戒指,兩個帶著太累,而且我還有腰帶呢!」就這樣,兩龍衛帶著戒指和一張字條走了。
風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利昂亞特模糊地想起那天狂人說的藍長老最後的禮物。
「那是滿滿的五瓶……紅色黏稠的沉澱著五千辰魔力的……龍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