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我生抬頭與卞菊花的雙目對視,喊道:「你在這茶水裡面放下的是什麼毒藥?」卞菊花嘻嘻一笑,道:「你到了我的身邊,我就說給你聽。」卞菊花突然伸出了右手,朝著余我生的當胸抓來。余我生不得不放下溪婆婆,側身相避,抓起了身邊的那張長凳子,朝著卞菊花打來,卞菊花身子一飄,就到了牆角,將那牆壁上掛著的利劍取下來,拔劍出鞘,對著那長木凳一劍劈來,那木凳頓時一斷為二,分割處,平整光滑,如是削下的豆腐一般,不留絲毫的須尾。余我生左顧右盼,見到前面的牆角邊上有一段木棍,當即朝著那方向躍去,縱身騰空,用上的是黃婆婆傳授的峨眉輕功,當即就將那木棍拿到了手中,與這卞菊花面面相覷。卞菊花道:「你原來也學會了峨眉的武藝,一個男子,學那些娘們的武功,不覺得彆扭麼?」余我生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我才懶得與你說話。」
卞菊花笑道:「你倒是直爽,那好,我實話告訴你,這一次故意將你們峨眉派引到這鄂州地界,一來是想要抓住一個關鍵人物去要挾那空靈子師太;二來嘛,就是想要將這谷家地道內的溫彩溪引出來。這兩件事情都已經完成了,並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嘿嘿。小子,你還要反抗嗎?你認為你會是我的對手嗎?」余我生第一次挺清楚了溪婆婆原來的名字是溫彩溪,而這名字,好像極為熟悉,一時間也沒有想起來哪裡聽見過,余我生轉頭看了一眼溪婆婆,只見到她此時已經縮成了一團,臥倒在了那木凳上面,低下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暈闕了過去。
余我生道:「可是你別忘記了,你也中了溪婆婆的毒藥之害,過不了多久,哼,你就要遭受那劇毒的反攻之害,你自己性命難保了。」卞菊花眉頭一皺,道:「哼,少廢話,我已經將這老婆子抓住了,她能夠勝過我麼?」余我生問道:「你到底想要將我押往峨眉派做什麼?你與峨眉派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卞菊花道:「這些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怎麼樣,你還要我自己動手嗎?」余我生突然勉強地站好身子,昂首挺胸,器宇軒昂地說道:「我又不是死人,哪裡會主動向你投降認輸。你有本事,就直接衝向我好了,大不了我一劍自刎,也不會讓你計謀得成的。」卞菊花道:「好一個一劍自刎,有本事的,你現在就自殺給我瞧瞧,讓我得不到好處,你也別想做一個孝順兒子。你不動手嗎?那我就要動手了。」卞菊花重新將手中的長劍拿起,筆直地指向了余我生,余我生也拿起了木棍,心想:「如果現在我身上有歸魔劍的話,何來懼怕這惡女人了?」當下將自己手中的木棍細細打量了一番,心中幡然醒悟:「我何不就將這木棍當成歸魔劍,與這魔頭一決高下,讓她用劍將我殺死了也好。」他一想到死亡,心中猶自不甘心:「我這樣走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傷心,還有,我還沒有調查清楚,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被她拋棄呢?」所有的疑問,帶給了余我生不甘心的心思。余我生滿腦子想到這件事,所以這心思就沒有在這對決上面,雙眼突然失去了光澤,臉上的神情一下間疑也失去了方纔的傲然之色。
卞菊花等待不及,眼看現在是一個趁機進攻的好時機,不容錯過。當下舉起了手中的利劍,向余我生的頸部刺來。本意是將利劍架在了余我生的脖子上面,然後就可以在其眼前耀武揚威了,眼下時節,這余我生好像還在沉思之中,根本就沒有感受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危險。卞菊花心中得意,眼看獵物就要到手,哪知道這個時候,突然從房屋外面飛掠進來一隻飛鏢,直接打向了卞菊花的後背,卞菊花心中一驚,慌張之際,只得回手一個包抄,輕巧巧地將那飛鏢攥握到了手心,瞄眼望去,見到房屋外面一個綠衫女子的身影一晃而過,卞菊花大聲一喝:「誰?」那人影倏然不見了,余我生被這卞菊花的一聲吆喝頓時驚醒,也舉目望去,恍然間似乎也望見了一片綠色衣角,心中頓時納悶:「這會是誰呢?」卞菊花縱身一躍,已經跟著到了房門外,但是卻不見了對方的人影。卞菊花斂緊了雙眉,心中一團疑云:「會是誰來到了這裡,而且看這架勢,好像是要救這姓余的小子的。」當下匆忙又還回到了房屋內,目視余我生。
余我生也凝望著外邊天際,茫然地回過了神思,道:「是誰呢?原來你的仇家這樣多。」卞菊花哼了一聲,瞥了一眼木凳上面的溫彩溪,心中頓時想到:「是不是這人的同黨呢?」溫彩溪一直來就是原來那個動作,絲毫沒有改變,這讓卞菊花心生猶豫。
余我生將手中的木棍拿也不是,卞菊花突然一個欺近,手中的利劍正要架在了他的頸部上面,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卞菊花突然住手,警惕行的看準了溫彩溪,緩緩地走上前去,決定還是上前將其捆綁起來,才可放心。她走到了牆角邊,從那裡拿出來了一節長繩子,走近到了溫彩溪的身邊,突然一下子就將那繩子丟棄到了溫彩溪的身上,幾乎就在同時間,溫彩溪騰空一躍,伸出了右手,向卞菊花的身子疾點而來,卞菊花慌忙中避閃不及,只得將手中的利劍朝前伸來,希望這溫彩溪能夠知難而退。溫彩溪右手四指捲曲,獨獨伸出了中央食指,對準了那劍尖的方向,輕輕低彈擊而去。余我生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是什麼高招?一根手指頭去對付那利劍,不是自己找死麼?」余我生本能地想大聲喊一句「不可」,但是為時已晚,就在這個時候,溫彩溪的手指已經接觸到了那劍尖,只聽見「鐺」的一聲巨響,隨後見到那利劍被溫彩溪的這一顫抖相擊,突然朝後一退,劍身頓時傾斜開去。溫彩溪的食指並沒有立馬圖開,依舊是不停地朝前進攻,卞菊花大吃一驚,這個時候才驚覺到眼前之人不愧是當年神鷹教的高手,自己方才是小覷了對方。卞菊花匆忙之際,只有丟掉了手中的長劍,雙掌迎上,想要來對抗這凶狠的一記肉掌。
余我生方纔還在為溫彩溪暗暗擔心不已,但是眼見了方纔她的那一招功夫,才知道自己的擔心多餘了,慌忙之下,拿起了手中的木棍,朝著全身備戰的卞菊花後背襲來,卞菊花心覺不妙,可是又無分身之術,哪知道這個時候,房門外閃身進來一位蒙面女子,雙手伸出,朝著余我生的後背襲來,余我生回頭一看,是一位身穿綠衫的女子,不正是方才解救自己的那一位神秘女子嗎?為何現在反過來相助這卞菊花了?余我生只得將手中木棍回抽,迎面對抗這女子,卞菊花也晃眼看見身後的情景,心中嘿然一驚:「奇怪,會是誰來相助我呢?」那綠衫女子與余我生雙方交斗的挪移步伐之時,卞菊花又一次瞧見了那女子的衣衫邊角,發現是方纔的那位營救余我生的綠衫女子,更加是一頭霧水:「這人到底是什麼人?」她思慮急轉的空閒時間內,就已經與溫彩溪狠狠地對過了三招,雙方現在誰都沒有佔到絲毫的便宜,只是輕便的挪移方步,在這斗室之內過了三招,卞菊花一招方停,喊道:「你不是中了我的荼毒麼?為何會沒有事情了?」溫彩溪道:「荼毒?你以為我中了你的荼毒?笑話,我在谷家地道內磨練了這樣多年,難道都是白混的麼?實話告訴你,我參詳草藥已經將近二十年了,這點小毒藥我豈會放在心上?笑話。」
卞菊花聽這一言,臉色陰晴不定,心想:「早聞這溫彩溪是修建地道的能手,什麼時候,她也開始研究草藥了?我只是聽說,那神鷹教的幾位大魔頭,各司其職,每一個人都是一方面的能手,還沒有聽說誰能夠精擅兩方面的才學呢。這恐怕是神鷹教出來的精擅兩方面才學的第一人了。」心中這般一想,頓時心生畏懼,讓這溫彩溪屢次苦逼到了牆角。溫彩溪笑道:「你也是一個高手嘛,沒有想到竟會峨眉派的功夫,又會天靈教的功夫。」卞菊花再也不敢多話分心,只得將心思多多關注到了對方的招式上面來。而在另外的一邊,是那余我生死死的苦纏住蒙面女子,猶不罷手的樣子,那蒙面女子本想趁機離去,可惜被余我生阻攔在了門邊,多次都沒有成功,這樣交鬥下去,漸漸也沉不住氣來了。
蒙面女子突然身子朝後一歪,腳下使出了一招倒拐影子,看似要來加入到溫卞二人之間的交斗之中,余我生大怒,不得不挪移了腳步,這一挪移,就將那房門大開了。那女子有一個身法飄逸,朝著房屋外面飄去,身法之快,不容人阻攔。余我生才到了卞菊花的身側,哪知道眼前一團綠影一飄,就見到有人已經出了房門。余我生驟然回過心思,才知道是自己受騙了,當即也緊跟在那女子的身後,朝屋外閃去,來到屋外,就見到那女子的身影已經到了前面的山腰間,余我生突然提上了一口真氣,朝那女子大聲喊道:「留下來,休走!」喊完這話之後,就匆忙地朝著那山腰追趕而去。這可是自己平生以來最快的奔跑速度。
眼看就要到了山腰間,哪知道那女子居然不跑了,坐下來在那裡等他。余我生一口氣終於跑到了山腰,氣喘如牛,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那惡女人?」那綠衫女子不答反問:「臭小子,你身上的那柄寶劍呢?我可是沒有工夫來與你糾纏,實話告訴我。」余我生聽這說話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恍然大悟,心中又有一些不相信眼前之人會是她,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你,你不是那假名黃先生的雪兒姑娘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哦,對了,你是為寶劍而來的,我記起了。」說完這話,又是傻傻地一拍自己的腦際,好像在暗罵自己糊塗。雪兒怒道:「臭小子,我在問你話,寶劍去了哪裡?什麼雪兒黃先生的,我同意你來喊我的名字了麼?哼。」余我生自討了一個沒趣,訕訕一笑,道:「好吧,我告訴你,那寶劍不在我的身上,而在那老嫗的身上,是她將寶劍給搶走了的。對了,雪······,呃,那個姑娘,你外公沒有和你一道來嗎?」雪兒道:「是你自己沒用吧,一柄寶劍拿也拿不好,怎麼可以做驅魔劍的主人?那老婆婆是你什麼人,你為什麼還要幫助她呢?」
余我生傻傻站在那裡也不是辦法,正要蹲在雪兒的身邊說話,哪知雪兒怒喝道:「不許坐在這裡,你丟掉了寶劍,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坐什麼坐。快些老實回答我的問話。」余我生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憋悶委屈,本想反抗發作,但是稍下心中又想:「這也難怪,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討厭對方的無理胡纏,現在她這是在報復我,我一個大男子,何必與她計較。」當下將心中的憋屈忍住,道:「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那老婆婆對我也沒有完全的惡意,相反,你方才幫忙的那個女子才是一個惡人,你到底為何要救她呢?要是我方才在她後面將她點到,那麼溪婆婆就一定可以將她制服住了。」雪兒微微地哼了一哼,道:「你就是沒有本事,只知道背後偷襲別人,她們打得好好的,管你什麼事情,你這種人,就只知道找借口,最讓人看不起。」余我生沒有料及對方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幫忙那卞菊花,愣了一愣,道:「就算我是別後偷襲,但是你知道嗎?她背後偷襲我們呢,將我的同伴一道抓走,這樣的人,才是卑鄙之人,我只不過是想將我的朋友解救出來而已,這難道也有錯麼?」
雪兒才沒有心思與他爭論這個,當即馬下臉,問道:「我來問你,你那寶劍什麼時候才能夠拿到手中呢?我可是告訴你,我外公不讓我來強逼你將寶劍交出來,我不敢違拗。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沒有將寶劍拿好在自己的身邊,一旦丟失了,我可是唯你是問,你知道嗎?」余我生道:「我知道那寶劍對你康家至關重要,這一切都是我的不是。」雪兒沒有料及對方會主動來承認自己的過錯,微微地一呆,稍後見到她轉過頭去,撩了一記自己的頭髮,回頭說道:「你知道就好。」然後見到她忽然站起,朝前走去,就要離去。余我生慌忙喊道:「姑娘,你要走了麼?」雪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余我生小聲地問道:「姑娘,我想問一個問題,你能實話告訴我嗎?」雪兒也不轉身,呆呆地凝望著前方道路,算是在等待余我生問出話來。余我生見她默許,才道:「姑娘,你的家中父母現在沒有,沒有吵架了吧?」雪兒右手輕輕的抬起,似乎是在偷拭眼角的淚花,默然地說道:「這些你就不用問了,他們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的。好了,你沒有什麼問的了吧?」她說出這話的時候,余我生聽得出來,她的回答聲音之中含有深深的沙啞之音,想必她方才一定是哭過的,只是面紗籠罩住了臉龐,外人看不出來而已。余我生莫名一種心痛,喃喃說道:「都是我的錯麼?都是我的錯麼?」
余我生正在癡癡發愣的時候,見到那雪兒已經起步朝前走去了,余我生惶然回過神來,發覺不見了雪兒的影子,悵然地歎息一聲,道:「下次一定要寶劍交到她的手中。不可因為自己而害苦了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