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努力碼字中。)
那包思昌驟然望見眼前的雪堆之中有人,而且還是一個武林好手,不敢貿然前行,當即捏轉馬頭,朝著那身後不遠處的張醫仁行去,高聲喊道:「王月,那裡面的人一定是鬼母她,那雪堆上面還蒸發著一縷熱氣,很是妖異,一定是她,不然別的人是沒有那樣厲害的手法的。」
張醫仁回頭望了一眼溫道見,溫道見亦是皺眉不語,二人相視點頭,齊步將馬韁握緊,朝著雪堆眼前而來。余我生在雪堆裡面早就聽見了外面那包思昌的一席陳述,頭腦一陣發熱,知道自己終究是躲藏不過,當即用力將身上周圍的冰雪朝外一掀,最後終於是站了起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向了眼前眾人。張醫仁、溫道見以及身後的那一干人雙眼直愣愣地看向了余我生,都是睜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雪堆裡面藏住的是一個孩子,這孩子身穿單薄衣衫,居然能夠忍耐住,這個時候看去,樣子還極為活潑的模樣,還有,方才包思昌明明看見那雪堆上面緩慢地冒著一縷熱氣,明顯人一看,就知道雪堆之中的那人一定是一位武學高手,而眼前的這小孩,年約**歲光景,居然會有這樣的一番本事,如何不讓人驚訝咋舌?
張醫仁直愣愣地盯住這孩子,目光看向了孩子的胸口上,見到他的脖子頸部果真是懸掛著一節繩索,好像下面墜掛著什麼東西,張醫仁當即想到了這孩子是誰,哈哈地一笑,道:「真是與生兒有緣呢,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又見到了張叔叔。」余我生聽到這話,本能地一愣,不知道這看似威嚴的中年人怎麼會認識自己,張醫仁又繼續說道:「生兒,你還記得張叔叔嗎?小時候,我可是親手抱過你的呢,你那個時候還小,很可愛。時間真快呀,生兒就長這麼大了,叔叔差點就沒有認識出來呢,叔叔是不是比以前老了?」余我生搖頭道:「你不是神教的首領麼?我聽塗婆婆說過,王月就是神教的首領。」張醫仁道:「張叔叔是神教的王月,也是神教的首領,你回到了峨眉山,你娘對你很好嗎?好久沒有見到你,叔叔當時心中很掛念你呢。還好,今天在這裡遇見了你,來,到叔叔跟前來。讓叔叔好好看一看你,怎麼樣?」余我生突然揚起了小腦袋,道:「先別,我問你,你們神教是不是很壞,很殘忍,你是不是在騙小孩子,塗婆婆說過,所謂的神教,江湖中都叫做魔教,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幫派。你不許說謊,我要看著你的眼睛回答。」
張醫仁哈哈地笑了一笑,身後的包思昌眾人聽到這小孩污蔑神教神威,都是憋紅了臉,很不喜歡余我生的話。張醫仁笑罷,看住余我生的那雙小眼睛,道:「張叔叔看住生兒的眼睛回答便是,張叔叔領導的這個神教,全名叫著『八少三絕神鷹教』。你還小,不知道這樣多的道理,那叔叔來舉一個例子,讓你選擇一下,你聽了之後,就知道我神教是不是你塗婆婆口中說及的那個樣子了。」張醫仁此時從馬背上落下,來到了余我生的跟前三丈開外的地方站住,道:「生兒,假如你自己沒有做錯事情,但是你的父母卻冤枉你說你做錯了事情,你會怎麼樣?」張醫仁說到這個例子,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童年,故意來假設一問,哪知道余我生憋紅了臉,道:「我沒有父親,我母親對我不好,所以,他們如果冤枉了我,我才不在乎,就當沒有事情發生一樣。」張醫仁轉頭看向了余我生的臉面,看著他現在的神情舉止,又聯想到在此地遇見他,心中難免會疑惑那空靈子當年將這孩子強行從川蜀分舵搶走,為何對這孩子不見很好呢,當即問道:「不在乎就錯了,父母不疼愛你,不外乎說明你自己有問題,或是他們處理有問題,你可以慢慢想,你來到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是為了給別人增加煩惱嗎?不是的,絕對不是,生兒,我告訴你的是,每一個人生來都是平等的,雖然父母賜予了孩子的生命,但是都沒有權利來剝奪孩子的生命,你知道嗎?」余我生聽到這話,眼睛霍然開明,好像聽到了人世間最為正確的真理,當即直愣愣地說道:「叔叔,可是,可是,如果是他們的錯呢,他們是撫養自己的父母,難道該受到懲罰嗎?」
張醫仁道:「自然,你看我們神教的人,哪一個不是孤兒,哪一個不是從小就受到了別人的欺凌,但是我們還是堅強地存活了下來,因為我們堅信,這個世界上,自己的命運只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誰為你取的嗎?它又有什麼含義嗎?」余我生搖頭道:「名字好像是一個大鬍子爺爺取的,不知道什麼意思。」張醫仁道:「你小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是在我的身邊,我也認識你的父母,知道你的父親叫著余出天,所以你姓余,但是,你叫我生,是寓意著為自己而活,知道嗎?」余我生緩緩地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少許,道:「原來我的名字是這個意思,那,叔叔,你認識我爹嗎?我從小就沒有見到過他,我娘親很忙,我沒有時間見到她追問這個問題。」對於自己的父親,余我生自然是沒有印象,只是覺得很遙遠,始終是心中一個未能解開的迷,當時在峨眉山上的時候,余我生曾經問過塗婆婆,可惜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父親事情。
張醫仁對余出天與空靈子表兄妹二人,還有夾雜在中間的連氏父女(張醫仁一直知道連靜香就是連嘯的女兒,但是直到目前都沒有在當面揭穿這個事實。)幾個人之間的系列關係,早就非常的熟悉了。當下一陣沉吟,故意面顯哀容,反而問道:「你娘那樣忙嗎?難道這個問題她就沒有親口告訴你?」余我生搖頭道:「是的。」張醫仁回頭望了一眼溫道見,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轉頭看向余我生,歎息一聲,道:「難怪,難怪,遇上了這樣的事情,任誰都不好告訴自己的孩子的,或許這也是你娘不喜歡你的一個原因吧。」余我生聽到這話,神情顯得非常的緊張,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狀,追問道:「叔叔為何這樣說呢?」好像自己心中幾年來的秘密已經到了快要解開的時候,余我生的雙頰已經開始泛發出了少許的紅暈之色。
張醫仁低聲道:「你不知道嗎,你的父親余出天,還有你的爺爺婆婆,就是你父親的父母一家人二十五口人命,加上你父親本人的,一共是二十六口性命,都是被你娘殺害的。」宛如是一個晴天霹靂,余我生呆呆地愣在那裡,身子搖晃了一下,想到:「怪不得,怪不得,原來她一直不喜歡我,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難道就那樣的殘忍,居然能夠出手殺死自己的親人。」余我生想到了這裡,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峨眉山上的情景,那個時候,自己偶爾會聽見下面弟子說起母親當上峨眉掌門是軟硬並進,是靠一種不正當的手段將掌門人之位奪到手中的,當時自己沒有在意這些,畢竟不太知道母親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後來追問塗婆婆,問及有關峨眉掌門人空靈子的時候,塗婆婆往往沒有說上幾句,就住口不語,好像都有沉重的心事堵在了心間,不便告訴自己一般,這般想來,才知道母親這個人心腸是如此的歹毒,手段是如此的卑鄙。
張醫仁見余我生的雙眼下垂,知道深受這話的熏染,當即就上前來緊緊地抱住了余我生的身子,右手往背後一探,空空如野,原來傳聞之中的寶劍沒有在這孩子的身上。張醫仁拍了拍余我生的後背,道:「不要傷心了,你娘親或許既然有錯,就不要理睬的好,跟叔叔吧,叔叔會讓你見識很多東西。」這是余我生自從出娘胎以來聽見的最駭人聽聞的事情,牽涉到自己的親人,無能如何也不能在一時片刻接受。轉頭看向了身前的那一片白茫茫地雪地,心中思潮起伏,自己在沒有找到「答案」之前,是多麼希望有人能夠告訴自己真相,或許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好,但是今天這個時候突然聽見了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不由得又顯迷茫之色,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張醫仁順口問道:「孩子,你小時候身子就不好,經常得病,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余我生回過神來,掙脫出了張醫仁的懷抱,雙眼看住張醫仁,好像是在懷疑他方纔的話是騙自己的,但是自己又拿不出確鑿的證據,當即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你認識我父親,我父親是不是一個惡人,我娘為什麼要殺他?」張醫仁啞口無言,想了一想,搖頭苦笑道:「你爹不是壞人,是一個大好人呢,不要去想這些了,反而會讓人傷心的。」余我生退後兩步,心中似乎確定了一件事情:「既然父親不是壞人,那母親殺害那些人,都是母親的過錯了。」他心想:「母親真的就是一個惡人嗎?」
溫道見此時也漸漸走了過來,面對著余我生笑了一笑,道:「生兒,你是怎麼會在這裡的?能告訴叔叔嗎?」余我生抬頭望向溫道見,道:「你們說的話全是騙我的,對不對?」說完之後,余我生竟然蹲下去,用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好像是在小聲的啜淚一般,溫道見走近到了張醫仁的身邊,小聲問道:「王月,你看,這孩子。」張醫仁道:「他似乎有些傷心,讓他好好想一想,之後應該就不會有事了。」隨後站起來,對著那包思昌招手一招,包思昌當即走上前來,張醫仁小聲吩咐了一句,包思昌得令,帶領著眾騎士緩緩地朝著後山另外的地方搜尋而去。此地僅僅留下了溫道見、張醫仁、余我生三人。
余我生好半天才抬起頭來,見到他的臉頰上面居然沒有淚痕,看來這孩子並不是在掉淚,而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事情似的。余我生問道:「你方纔還沒有說明白這神教的事情呢,現在繼續說吧。」張醫仁與溫道見二人相視一笑,幾乎沒有想到這孩子心情居然這樣快就看開了。張醫仁道:「方纔說及你的名字含義,你以後要記好了,要對得住自己的名字的寓意,知道嗎?」余我生點頭道:「我知道。」張醫仁趁著眼下的功夫細心地觀察了一番眼前的余我生,要知道,方纔的話他聽到居然沒有明顯的反應,多多少少都與常理不太吻合,這一細看之下,才恍然一驚,原來看見余我生的額頭上似乎滲出了少許的汗珠,只怕方纔他埋頭的瞬間,不是哭泣,而是在搽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