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堂內的歷代峨眉掌門靈位,向來就是本門嚴禁之地,看守極是嚴密,沒有想到這人來去如風,快如閃電,轉眼間就在自己的眼底之下消失。這不是一般人的身手,這樣的身手,全天下怕是沒有幾個可以與之抗衡。
看見這人如此詭異的輕功身法,又讓文虛子想起了那無惡不作的汪萬年,可是說到輕功這一方面,只怕那汪萬年並不見得就是這黑衣人的對手呢。文虛子愣然地立在了那裡,心中萬般不是滋味。
文虛子又將手中的紙張展開,再一次看了看上面的那一段字,心中難以寧靜,這是何等自負了得之人,難道這人果真是與我峨眉有不可化解的緣分在裡面?
文虛子當即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那一扇嚴實的大門,心中思量:「這人沒有從正門進來,一定也是從這後面進來的,那後面並沒有什麼關上嚴實的大門,他到底是從何處來去自如的?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文虛子當下沒有心思來思量著自己的那些煩心的事情,轉而將思維轉移到了這個奇怪的蒙面人身上。
文虛子心情非常的鬱悶,一連就是好幾天,在這一段時間內,峨眉虛字輩的師姐妹們一起來到文虛子的寢居之所,虛字輩師太現在還有人虛子、良虛子、華虛子、籌虛子四人。
當中這華虛子與籌虛子不喜歡在峨眉山上待著,許久之前是離開了峨眉四處離開到了外面宣揚峨眉佛門要義,而今聽聞門派生了這等悲慘之事,也是快馬加鞭匆匆地趕回了峨眉山巔。
當下四人一起勸說文虛子繼位為峨眉掌門,文虛子自然是謙讓了一番,但是最後,受到了那華虛子的「強逼」之舉,才是勉強地答應了繼位為峨眉掌門之事,這當中沒有太多的波瀾,雖然這四人是同意文虛子繼位為掌門,但峨眉之中的靈子輩的二代弟子,多有不服之人,但是都沒有過多的明目張膽來反對此舉,畢竟目前峨眉外患才是關鍵,內憂是其次。即便是要易主,也不是當下這等硝煙瀰漫在峨眉山巔的敏感時節。
說來也是奇怪,峨眉派如今是重重把守各路關卡,不讓魔教有絲毫的入侵意圖,但是,時間過了足足有半月之久,也不見到魔教的入侵之舉。眾人雖然心中疑惑,但是沒有辦法,仍然是沒有絲毫的懈怠之心。
在這另外的一個方面,峨眉新掌門繼位,加之這先故仙逝過兩個掌門,算是本門極大的不幸。
所以這新任掌門的繼位大典並沒有過多的宣揚,也沒有向武林之中的其他名門大派邀請函,也就是峨眉本門內部舉行。但是這武林豈有不透風的牆,峨眉最近生的血風腥雨之事,在江湖之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許多的江湖中人為了確證這一消息,居然都漸漸地朝著峨眉山巔而來,這眾人之中,還是安心幫忙的居多,但也混有許多的看熱鬧的人,更有一些魔教的「藏影」身份的人前來探聽虛實。
不過就在這同時,峨眉中從那外地歸來的華虛子與籌虛子二人帶來了一個讓峨眉上下震驚失色的消息:魔教正式開始分裂,那姓張的王月試圖對魔教重新改革,結果是惹惱了那些狂妄自大的老前輩,二者不合,已經開始有人公開對魔教王月叫板,分庭而自治。
其中這川蜀一帶的魔教分舵才是新成立不久,還不知道其分舵舵主偏向何方。據傳,這反對魔教的最大勢力之人姓連,名叫連嘯,公開自立為魔教第六任王月,此人曾經對天立誓討伐誅滅叛離祖宗之法的姓張的那一個王月。
如今的江湖,已經是到了剿滅魔教最好的時機。所以這次來峨眉山頂的各路好漢之中,多是盤算著該是如何來徹底地滅掉魔教。
對於這華虛子與籌虛子二人帶回來的消息,峨眉山頂眾人早已從江湖之中的隻言片語中耳聞過一些,即便是如今得到了確實,峨眉上下也是不敢放鬆對魔教的警惕。
時日匆匆,又是過了一月之多,這日,空靈子在禪堂內醒來,心中正是思戀著自己的兒子余茂春時,突然聽見了房門外面傳來了一聲「哎喲」之聲。
空靈子當即驚醒,轉頭看了過去,心中好奇道:「難道是有人來救我?」果不其然,突然見到了那房門突然被人猛力的一聲撞擊之下就緩緩地打開了。
映入在空靈子眼簾之中的是一個黑色精裝的蒙面人,那人來到空靈子的面前,沒有說什麼話,匆忙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臂,說道:「不要說話,我是救你來的。」
空靈子聽著這聲音,當即醒悟了過來,這人正是自己期盼著來營救自己出去的文治!
此人正是魔教的覆雨使文治,文治當下輕功縱起,朝著那房子外面躍去,如是一陣颼颼的涼風往外面刮去。
空靈子被峨眉派抓住之後,渾身上下均是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待遇:先是被這文虛子廢盡了一身的內功,接著全身的經絡受到了點穴,幾乎就快成為了一個廢人。只是當下峨眉事情冗雜,沒有什麼工夫來處理這個所謂的魔教「妖女」。
然而如今的文治,武藝本來就是日漸成熟,當下更是毫不滯留的朝著那房門外面飛躍而去。
文治腳下步子飛快,朝著那光禿禿的山頂飛奔而下,如是燕子點水,輕輕地沾在了地面上一點光景,就借力反躍,朝著那下方穿梭而行。
空靈子苦於自己武藝盡廢,只能任由著文治夾帶著,耳畔聽著呼呼風響之聲,於是她閉上了雙眼。不理睬週遭的情景。
那時沒有過得多久,突然自己的身子被重重的放在了地面上,空靈子這時才睜開了雙眼,睜著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黑衣人。
文治此時緩緩地將臉上的面罩取下,看向了地面上的空靈子。二人面面相覷,空靈子先開口問道:「你別來無恙?武藝又是進步了。」
文治轉過身去,不來看空靈子,稍後就是聽見到他那冷冰冰的聲音:「我今天救你,為了兩件事,你最好不要欺騙我。」
空靈子看了一眼身周的情景,覺此地僅是一個草坪,二人已經處在了峨眉山下,左面就是一大片的樹林,右面是一處懸崖峭壁,下面還有一道清澈的小溪在那裡緩緩地流淌。
此時已是春夏交替時節,草叢之中的花香郁人,當真是沁入心扉,讓人心曠神怡。
空靈子沒有想到文治竟會說出這一句話來,心中還是有些驚訝,稍後又是心中忖思:「一定是表哥在自己彌留之際告訴過這文管家什麼事情,不然他不會這樣來問的。」
心中當即就定了定神,稍下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吧,但是我不一定會能夠回答你的問題。」文治聽到這話,身子一顫,明顯是心中有些生氣,當下轉過身來,看向了空靈子,雙眼眨也不眨一下,看到他那樣鎮定十足的眼神,似乎是要將空靈子當場吃下去一般。
空靈子見此心中還是有些微微害怕,低下頭去,不敢來正面看著文治。
文治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神情的變化,然後才是用手輕輕地撣拭了一下身上下角邊的衣衫,故意來緩解了一下有些過度緊張的心情,說道:「少爺沒有解救過來,他已經走了,這事你是知道的,你難過嗎?」
空靈子聞言,心中當即還是一種哀愁湧上了心頭,道:「他是我的表哥,我自然是心痛不已,真恨不得我不能替他去世,你說我能不傷心嗎?」
文治當即就怒火陡生,聲音稍微地提高了少許,可是分明地感應到他內心的憤怒。只聽他呵斥道:「你會傷心?你殺害了余家那樣多的人,怎麼不見你有一點愧疚之情呢。余公子已經將此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過我了,你少來騙人。」
空靈子抬頭看了文治一眼,心中忖思:「只是不知道關於茂春身世的事情,表哥會不會告訴告訴他呢?」這般一想,決定試探性地問道:「文管家,你說表哥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過你的了?」
文治聽到這話,微微一愣,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是不是自己年輕時候看見的那個活潑好動的小女孩,就是眼前的梁春秀?自己畢竟是余家的管家!啊,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討厭這種稱呼的厭惡感。我是神鷹教堂堂的覆雨使,然而在她的眼中,我還是曾經的那個老實本分的文管家?我一直在努力反抗著上天曾經對我的不公,可是,我這努力了很久,卻在這個女子的眼中,我還是那樣微不足道。我僅僅是她眼中的一個管家?
文治對於這個身份尤其的敏感,自己在神教之中,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覆雨使,但是,自己曾今是一個管家,在別人的眼中,那是多麼無關緊要的一種身份,小小的一個管家,好像是注定要陪伴著自己這一生一世。
文治顯然心中頗有不甘,當即回過心思來,怒目狠狠地瞪視著空靈子,良久之後,才是聽見他說道:「你害怕了是不是?如果不是看在小少爺的情分上,我早就讓你下地獄去陪伴余公子了。哼。」他說到這裡,又是拂袖地轉過頭去,實在是不想在眼底之下看見空靈子。
空靈子心想:「聽他這話,顯然他還是不知道茂春並非余家的骨肉,哼,看來他也是有顧忌的。」
空靈子立馬追問道:「我的兒子怎麼樣了?你帶他去了哪裡?」
文治道:「放心,那是余家的骨肉,我自然是會倍加呵護,你就放心。我今天問你的第一個問題,你倒是想好了,余家的慘案是不是你一手鑄成的?」
空靈子低下頭去,這件事一直以來就是自己的心病,在余出天沒有被害之前,自己被余出天追問的次數也不算少,每每這般,她的心中都是遭受著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然如今,余出天走了,這個困惑著心中傷痛的事情,又是被文治一個管家給死死的追問下來。
空靈子也沒有多想,道:「既然表哥都將事情告訴過你,你還有問我的必要嗎?」
文治不甘心,道:「余公子說,余家的慘案是因為你心中懷有怨恨,才這樣地被人利用,成了別人的替罪羊,我想知道這話是不是實情?如果你不想說話,也可以沉默,就算是默認了。」
空靈子淒涼地一笑,道:「不用問這個問題了,你直接問第二個問題吧。」
文治聽著這話,莫名間又是大怒,轉頭看向了空靈子,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要知道,我是神教的覆雨使,不再是從前的那一個任你差遣的文管家了!」
這是對空靈子不尊重自己最大的怒喝,自己在神教中,何人敢來這樣對自己說話?簡直是活膩了。空靈子冷不防地聽見文治怒,當即回過神來,微微地笑了笑,道:「我倒是忘記了,閣下現在是神教的覆雨使,不再是從前的那一個文管家了。那我就來老實告訴你吧,你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表哥告訴你的那樣,這下你該是滿意了吧?」
文治拉不下這個臉面,道:「那好,你告訴我,那人是誰?余公子當時沒有告訴我這些,後來他又突然離去,這件事一直就成為了我心中的一個傷痛,余家的事情就是我文治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空靈子冷笑一聲,道:「那還不是你們魔教所為,這件事,你難道還查不出嗎?」
文治雖然是神教的覆雨使,可是有關這教內公案一類的事情,自己從來就沒有過問,加之眼下神教內訌,事情頗多,他也遭到新任王月的猜忌,不敢貿然地詢問過往之事。
文治聽到這話,當下就恨然地說道:「如果我能夠查到是誰所為,我還來問你作甚?你快說。」
空靈子道:「那人姓陳,名叫陳月影,她有一個相好的,在貴派之中擔任著要職,名叫溫道見。你想必是有所耳聞的吧。」
文治聽著這話,腳步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幾步,像是聽到了讓自己震驚失色的大事一般。空靈子又是說道:「怎麼,覆雨使沒有聽說過這兩個人嗎?」
文治轉頭看了一眼空靈子,微然地笑了一笑,道:「自然是聽說過的,還是冤家對頭呢。」
空靈子聽著這話,好奇地問道:「那個姓溫的傢伙還是你們張王月的得力助手呢,你怎麼說他是你的冤家對頭呢?」
文治道:「神教現在一分為二,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追隨在連王月的坐下,所謂的逆賊張醫仁,更是我們的對手,那溫道見就是張賊的同黨,自然是和我有生死冤仇的。」
空靈子聞言心中一喜,忖思:「甚好,甚好,原來這些魔教如今分家,還鬧內訌。」當下仍舊是面不改色,關心地問道:「你們的連王月只怕不會是張王月的對手,這報仇之事,恐怕有些難辦。」
文治狠狠地揮手朝著那地面上就是一掌,當即就將那裡的一處草叢連根震飛,泥塵四處的飛揚,遮人雙目。顯然,文治此時也是被徹底的激怒,想要徹底地將溫道見一干人等殺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