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東大學,李恪一眼就瞧見紅子妍和劉堅在社團招新處,孫敏和秦蘭蘭的身影已經不見,另外卻有一個李恪不認識的女生,模樣還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她十分熱情的幫著紅子妍招新,看樣子極可能是新入會的社團成員。
李恪從宋晴的車上下來,當然不會忘了帶上薛佳嫻的筆記本,走到紅子妍的面前,還沒來得及開口,紅子妍已站了起來,道:「你是弓馬社的起人和負責人,不管怎麼說,校團委辦公室都得親自過一趟,這道手續我們可代辦不來。」
邊說邊從桌上拿起上午李恪留給孫敏的文件,一邊拽著李恪往走綜合樓。
這個時候,下午第一節課已經開始,孫敏早已跑去上課了,她和劉堅是趁中飯時候換的班,秦蘭蘭吃過中飯後,則被薛佳嫻帶去研究生樓午休,紅子妍中午在校廣播台播音剛結束就趕了過來,她見實在安排不出什麼人,本想叫劉堅收了招新的攤子(紅子妍雖然下午沒課,但她昨晚一晚上沒休息好,凌晨還和李恪顛鸞倒鳳的,實在累得不行,支撐不住也想跑去午睡),這個時候卻是楊小白自告奮勇的非要幫著招新,紅子妍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李恪聽紅子妍提到楊小白的名字,這才對這個女生有了印象,正是上一回圍棋社招新的時候,在葉妃婷身邊的那個女生,聽秦蘭蘭說,還是她慫恿葉妃婷加入弓馬社的,也不知這女孩是真的喜歡騎馬、射箭,亦或者是別有用心。依著李恪多年的人生經驗,倒像是後者的成分居多。
楊小白性子外向,十分健談,他和劉堅雖是第一次見面,卻是有說有笑的,似乎比「李恪」這個多年的朋友還和劉堅談得來。倒是楊小白有一眼沒一眼的瞥向李恪,似乎總想找個機會和李恪搭茬,但李恪有如鐵鑄的臉容,總讓她開不了口。
李恪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不管楊小白懷著怎樣的心機,總歸是個小女生,對李恪來說都是瑣事、小事,尚無暇理會這些。要說楊小白真的值得上心,那還是衝著葉妃婷去的——男人總是對漂亮的女生,尤其是才貌雙絕的女生,念念不忘。
校團委辦公室設在學校綜合樓的三樓,與校學生處挨在一塊,綜合樓的一樓、二樓則是校醫院、郵件收大廳以及一些偏向於後勤服務的部門,總的說起來,人氣還算旺盛。
李恪和紅子妍敲門進入校團委辦公室的時候,楊化哲正在通電話,他見李恪親自過來,簡單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楊化哲是校團委副書記,辦公室主任,五十出頭的年紀,卻沒有什麼領導的架子,還親自替李恪、紅子妍倒了水,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道:「週六晚上的演出,我也在現場,見了你那神乎其神的箭術,我就開始後悔了,原先我還擔心像騎馬、射箭這樣的社團管理、實踐起來太難,而且國內的大學也沒有這樣的先例可以借鑒,又怕你們年輕人是一時心血來潮,難有持久的熱情,這才想著是否先放一放。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既然你有實力叫人信服,我相信你們也一定不會讓學校失望的,好好幹吧。」
楊化哲說話時,紅子妍拿出一疊文件交給他過目,他只是形式上翻了翻,然後就拿出團委的章蓋上,簽好名字,又示意李恪在一份文檔上留下記錄,簽下姓名,這樣一來,弓馬社就算是歸入了學校社團的檔案,正式成立了。
楊化哲歎道:「鑒於弓馬社的場地要求比較特殊,學校方面短期內無法滿足,這點也希望你們可以體諒,我們倒是可以在活動中心給你們安排一間活動室,當作你們的臨時會所,要是你們有在外面租場地的打算,組織什麼大型活動,學校也會看情況給社團一些資助,當然,數目可能不會太多。總歸一句話,弓馬社未來的命運,關鍵還是要靠你們自己,社團的成績出來了,學校的支持力度,自然而然也就加大了……」
楊化哲先是說一堆些場面上的話,以示校團委對學生社團的關懷,李恪雖聽得不大耐煩,到底還是忍了,「嗯嗯哦哦」的點著頭。
楊化哲雙手交叉搭在辦公桌上,把文件推回李恪,閒聊似的道:「關於弓馬社的策劃,我都有詳詳細細的看過,也算是瞭解了,不過我倒是對你這個起人挺不瞭解的,能不能和我說說你的一些情況?」
李恪似乎正想什麼事想著出神,沒有及時接上話,還是紅子妍小聲的提醒,李恪這才翹起二郎腿,不緊不慢的道:「關於我的資料,學校的檔案裡應該都有吧,楊老師是不是多此一問了?」
楊化哲對李恪的不敬絲毫不以為忤,呵呵笑道:「檔案裡的東西,那都是死的,既不夠詳盡,不足以參考,而且也沒有我感興趣的。」
「那楊老師感興趣的又是什麼?」
「前陣子,我可是聽說你意氣風,接連挫敗了梁凱文、陳動啊。」楊化哲意味深長的道,「你年紀輕輕就身懷絕技,才學出眾,堪稱少年神童,縱橫大學校園,自然是綽綽有餘的,卻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將來的路子到底該怎麼走?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大學只是一個加油站,未來還有一段很長的路子,而那一段路,才是真正的人生,才是決定我們一生成功與否的關鍵所在,楊修之死,死於智呀。」
李恪微微皺了皺眉頭,楊化哲這明顯是話裡有話,只是一時間卻聽不出他是真的關心自己,提醒自己不要鋒芒太露、不要輕易得罪梁凱文那樣的幹部子弟,還是壓根兒就是替梁凱文幫腔來的。
李恪淡然道:「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造化,以後的人生究竟如何,現在還言之過早,我倒是特別在意眼下,人生匆匆不過數十載,我覺得活在當下,那才是最真實、最快樂的。記得唐太宗說過:『大丈夫在世,樂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給人足,一樂也;草淺獸肥,以禮畋狩,弓不虛,箭不妄中,二樂也;**大同,萬方鹹慶,張樂高宴,上下歡洽,三樂也。』其中一樂,大家皆已擁有,至於三樂,則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而二樂,才是我如今極力追求的。」
頓了一頓,看了身旁的紅子妍一眼,又補充道:「當然,人生除此之外,還可能會有四樂,甚至五樂、六樂,這卻是需要各自去體會的,不足與外人道也。」
楊化哲本是好意提醒李恪,想不到他卻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為之一愕,繼而為之一歎。紅子妍聽李恪這般「含蓄」的在楊化哲面前提到「閨房之樂」,卻是羞紅著臉,心中暗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