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外的一棟爛尾樓房裡。
喬向東出去轉了一圈,拎回來一袋外快還有一個信封,他把外快丟給扎滿繃帶的吳飛,平淡的道:「總不需要我餵你吃吧?」
吳飛輕咳了兩聲,腆著臉道:「謝謝東哥,我自己來沒問題。」
隨意吃了兩口,吳飛指著之前喬向東帶回來的報紙,道:「東哥,林華路的案子,是不是被薛成安和董新明連手給壓下去了?」
喬向東冷哼道:「好戲還在後頭呢,他們要真以為這麼簡單就能把事情擺平,那就太天真了。」
吳飛看著喬向東眼眸裡閃出一絲凶光,不禁打了個寒顫,道:「那,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喬向東沒有說話,從信封裡抽出幾張照片,正是偷拍李恪在工地上和幾個民工打鬥的畫面。
吳飛隱隱明白喬向東有什麼打算,卻是故作不知的道:「東哥這是……」吳飛幾可肯定喬向東手裡,還有拍到自己和宋晴都在現場的照片沒拿出來。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必然會把自己推到台前,如果自己任他擺佈,屆時便只得乖乖的做一個污點證人,下場淒涼。
「當時李恪氣憤已極,渾然不覺我正潛伏一旁,我百無聊賴,就順手拍了幾張照片下去,只可惜那地段光線太暗,有些看不清楚,哈。」喬向東有些自得的晃了晃手機,接著頓了一頓,旋又斂容道,「對付李恪,目前暫時不需要我們親自出馬,我們只需把這照片匿名寄給任磊就足夠了。等到他們兩方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你再站出來指證李恪,大事濟矣。」
吳飛見喬向東心情似乎不錯,趁機開口道:「東哥,我想打個電話給我女朋友,免得她我出事,胡亂報警,不知道可不可以?」
喬向東警惕的望了吳飛一眼,接著卻大方的道:「是什麼號碼呢?看你手腳還不方便,我來替你撥。」
吳飛暗道失策,一旦秦眉的電話號碼落到喬向東的手裡,指不定他就會拿秦眉來要挾自己了。暗罵了喬向東一句,卻是不得不乖乖的道出秦眉的手機號碼,否則惹起喬向東的疑心,只會加自己生命的終結。
電話接通之後,吳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緩,道:「眉,是我。」
秦眉接到電話,有些激動,還不來及開口,吳飛又搶斷道:「眉,你聽說我,我現在在北京,住在一個朋友家裡,很安全。我今天找你,沒別的事,只是想你幫個忙。這幾天,麻煩你二十四小時都跟著宋晴,林華路的案子和我有關,我擔心李恪會殺我滅口,宋晴那邊一有什麼異常,你就馬上知會我一聲,用我們往年的方式聯絡,拜託你了。如果我能挺過這一場風波,我一定會向伯父伯母提親的,安安心心的過下半輩子,這是我唯一能許的承諾。」
「喂,喂,吳飛?」接到電話的秦眉,有些莫名其妙,想要再細問幾句的時候,吳飛已將電話掛斷,看了看手機的來電顯示,卻顯示不出對方的號碼,也不知道吳飛是用什麼電話打的。
「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秦眉身旁,一個緘默寡言的十五六歲的女孩,看見原本還有說有笑的秦眉,忽然臉色大變,終於開口說了一句。
「蘭蘭,你不生姐的氣了?」聽到秦蘭蘭肯開口說話,而且還是關心自己,秦眉大感欣慰,暫時將心事擱下。
秦蘭蘭搖頭道:「我不生姐的氣,我誰的氣都不生,只生我自己的氣,我只恨自己不爭氣。」
「蘭蘭,快別這麼說了。不就是一個黃心病嘛,還不至於讓我們堅強勇敢的女戰士退卻。對了,知道姐今天為什麼硬要帶你出來轉轉嗎?」
秦蘭蘭有些失望的脫口而出道:「還不是怕我一個人在家裡悶得慌了。姐,其實我真不想出來逛街,我們還是回去吧。」
「這可不行,平常我們都聽你的,今天你可得聽姐的,呆會兒姐姐還要帶你去江東大學,那裡可有驚喜等著蘭蘭呢。」
秦蘭蘭興致寥寥,但終究沒再提回家的事情,心裡對秦眉所說的驚喜,也漸漸萌生了幾分期待。
「張大小姐,來,我們好好聊聊。」李恪才關上門,轉身就看見宋晴站了起來,拉張倩一起在床沿坐下,表情有些嚴肅。
張倩侷促不安的道:「我可不是什麼大小姐,宋局長千萬不要這麼說。要是之前張倩說錯了什麼,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
宋晴好氣又好笑的打斷道:「你想到哪裡去了?」
宋晴怡然托起盛有少量紅酒的酒杯,正打算輕呷一口,忽然一拍額頭,呵呵失笑道:「你該不是還想著sm、皮鞭、滴蠟這一句抱怨的話吧?你也真是的,我們像是那麼睚眥必報的人嗎?」
張倩大窘,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腦海陡然閃現出謝秀兒的影子,駭然道:「難道是我把你們的孩子給撞傷了?宋局長,你說,要多少錢,我可以賠,我可以賠的。」
「什麼?我們的孩子?」宋晴差點沒有嗆到,愕然望著張倩,手指頭則在自己和李恪之間指來指去,「這丫頭,怎麼盡胡言亂語的。」
李恪笑道:「她說的該是謝秀兒吧,可能之間有什麼誤會。」
接著將之前張倩撞倒謝秀兒的事情,簡單了交代了幾句,說得宋晴連連失笑,心情大好,張倩這才自知錯怪了好人,臉色愈尷尬難堪。
宋晴忽然拿出附有張永和張倩合影的照片,言歸正傳的道:「張小姐還認得這張照片吧,你看清楚了,不要跟我說,上面這個人,並不是你。實不相瞞,我們今天找你來,其實是為了當年的這件案子,也算是為了幫你了卻心願吧,相信你也很想將殺害張永的兇手繩之於法。聽說你爸爸遇害的當晚,你也在場,那你還記不記得……」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張倩臉色數變,驚疑半晌,倏地站了起來,她的神經似乎頃刻間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連連搖頭,突然被人揭破了身份,既有幾分不知所措,更多的,則是惶恐不安,甚至即將陷入瘋狂。
宋晴對張倩的這種異常的反應大感失望,和她預料中的樣子實在相差得太多,眼前的張倩,哪裡還是當年那個刁蠻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富家千金,純粹就是一個未見過世面的鄉下妹子。六年的時間說短不短,也許是張倩經歷了太多磨難,將她的性子都殘磨殆盡,使她變得膽小怕事起來,又或者曾遭到什麼人的恐嚇,讓她心底裡抗拒張永之女的這一身份。
宋晴和李恪看著抱頭躲在牆角的張倩,彼此對望了一眼,臉色異常凝重,誰都料不到突然之間,竟然會有這樣的變故。
宋晴歎了一口氣,看了看表,道:「我現在要帶她去醫院看看,今晚你也有自己的節目,你就先回學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