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新明得到李恪的承諾之後,心情快慰不少,接著隨便閒聊了幾句,就有事先行離開,至於薛成安,則百忙之中,又和李恪私下聊了一會。
宋晴給薛成安和李恪泡好茶,也先出了會議室,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薛成安拿起一次性的紙杯呷了一口,欣然道:「我聽佳嫻、小剛他們說,你有意創立一個社團,教人騎馬射箭,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李恪點了點頭,歎道:「只可惜給卡在校團委那裡了,薛伯伯你看這事……」
薛成安道:「要我去給楊化哲打聲招呼不難,只不過這樣一來,怕是某些人要說閒話呀。眼下換屆在即,諸事敏感,有些事情除非萬無一失,否則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李恪會心笑道:「這麼說來,薛伯伯這一回的陞遷已成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薛成安呵呵笑了笑,連道李恪鬼精,將茶杯放回桌上,雙手五指交叉的搭上桌沿,道:「這樣,你辦社團這個事,我們就先來一招迂迴戰術,我可保證,等到選舉過後,你的弓馬社,必定可以成為一時佳話,當然了,前提是你得有真本事才行。」
「哦?薛伯伯竟然還幫我想了一招迂迴戰術?」李恪立時來了興趣,追問道,「薛伯伯你就不要再賣關子哩,痛痛快快的告訴我嘛。」
薛成安道:「是這樣的,我一個朋友的小女兒,今年才十五歲,她本來是國家射箭隊潛力隊員,成績向來很好,然而自從去年下半年得了黃心病,至今還沒有恢復過來,人也正處在低谷,要是因此無緣o8年的奧運會,錯過了也實在可惜。你想啊,只要你李恪有辦法治好她的黃心病,令她箭術回復過來,甚至比以前更為精湛,那到時候有她這個活例子在,你辦弓馬社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更有說服力了?」邊說邊從懷裡掏出兩張照片,遞給李恪,看來是早在打李恪的主意了。
李恪笑著點頭道:「嗯,這敢情不錯。」心裡面卻不由暗罵一聲薛成安老狐狸,他倒好,這一碗水兩面討好,端得平平穩穩的,只可憐了自己,又要無端端的給人去當苦力,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好像聽誰說過來著,看來還真有一定的道理。5et
李恪接著照片一看,立時明白了薛成安的用意,這照片上的女孩子,雖然明顯是同一個人,但照片應是拍成於女孩得黃心病前後的不同時間,看上去一個開朗,一個憂鬱,簡直判若兩人。原本一個活潑開朗的清秀女孩,如今卻變得憂鬱自閉,李恪見了,亦不免動了惻隱。
李恪忽然覺得這女孩子的臉廓有些眼熟,不由想起一個人來,猜測道:「她和秦眉是兩姐妹?」
薛成安想不到李恪竟能從照片上女孩的樣子聯想到秦眉,不由微一錯愕,旋即想起秦眉正在給宋晴打下手,李恪和宋晴走得進了,自然也可能認識秦眉。
薛成安介紹道:「她叫秦蘭蘭,是秦眉的堂妹。」
「堂妹?」李恪眉頭微皺,道,「難道她竟是秦凡的親妹妹?」
見薛成安點頭表示肯定,李恪又晃了晃頭,苦笑道:「這個圈子的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呀。秦凡是梁凱文的死黨,佳嫻卻對梁侃文極是反感,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照這麼推斷,你們薛家和秦家也該不算親近才是。年輕一輩這樣,那你們上一輩的關係又如何能夠親密得起來呢?」
薛成安倒沒說什麼,只是覺得奇怪,李恪竟然會有這麼古老而強烈的家族觀,他的這種邏輯,若放在古代,或許合情合理,但在現代看來,無疑就成荒謬了。
李恪見薛成安沒有解釋的意思,頓了一頓,問道:「對了,那黃心病,到底是什麼病呢?按說有病就該尋訪名醫醫治才是,若是此病連名醫也是束手無策,我李恪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呀。」
「我以前也不曾聽說過這種病,直到秦蘭蘭得上了,他爸爸和我說起,才有所瞭解。」薛成安如數家珍的道,「黃心病應該說是一種職業病,而且是很多射箭運動員都會得的病,也極難治癒。這種病,是由於射箭運動員因常年瞄準箭靶中央的黃心,以至於產生視覺疲勞,進而潛意識裡抗拒黃心,使射箭的動作變形,導致射出去的箭偏離靶心,甚至脫靶。這個病,可是害了不少優秀的運動員啊,很多人就因為患了黃心病,而不得不放棄射箭。」
李恪點了點頭,這才知道現在箭靶的靶心,竟然是黃色的,至於「視覺疲勞」什麼的,倒是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對於如何醫治這個黃心病,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薛成安輕歎了一聲,道:「其實前幾天,我聽薛小剛回家,興致勃勃的說你要辦一個弓馬社,我就猜想你可能也是個射箭高手,或許能幫秦蘭蘭度過這個人生大坎,蘭蘭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你要有能力,不煩拉她一把。當然,這也算是在為你自己的弓馬社造勢,對你而言,也沒有什麼壞處。」
李恪忽然心中一動,道:「今天晚上,我在江東大學將有一個節目演出,不知道薛伯伯放不方便安排秦蘭蘭到場?」
薛成安大喜道:「這麼說,這件差事,你是應下了?」
李恪故作無奈的道:「薛伯伯親自叮囑的,我又怎麼敢怠慢呢,我儘管盡力一試吧,至於能否成事,還需看她自己的造化。」
薛成安似乎很是疼愛這個世侄女,當著李恪的面,就打了電話給他朋友,語氣中還有些小激動,叫你朋友一定要安排好秦蘭蘭晚上的行程。
李恪從公安大樓出來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三點,偕行的還有宋晴。
薛成安一點多的時候就離開了,李恪卻被宋晴拉在那裡,非要等著宋晴辦完了事,才放李恪走。李恪沒什麼事,也就趁這段時間給紅子妍打了個電話,讓她對晚上「武術表演」的節目稍作變動。
「怎麼,又打電話給你的老婆,說些情情愛愛的事了?你們這麼親暱的樣子,就不怕我受了刺激?」進了轎車,宋晴動了引擎,卻是半天沒踩油門,而是頗有些不滿的質問李恪。
「哪裡敢啊,我又不是楊益那種人,專幹揭人傷疤的缺德事,剛才是薛成安給我丟了件差使,正忙乎這個呢。」李恪苦著老臉,一副相當無害的表情,而事實上,他這一句半開玩笑的話,其實就已經揭了宋晴的傷疤。
李恪見宋晴臉色又變得有些憂傷,連忙岔開話題道:「晴姐,我們這是去哪呢?」
「江城大酒店。」宋晴陰沉著臉,不冷不熱的吐出五個字,車開出好一段路,又想起什麼事似的,這才語氣轉和的道,「之前你說一個星期之內,拿下喬向東,總不是無的放矢的吧?你有手頭是否有追蹤他的線索?」
李恪搖了搖頭,神秘一笑道:「線索我沒有,不過你有。」
「你還敢跟我賣關子?」
宋晴做了一個要給李恪暴栗的動作,車子陡然不穩,差點沒衝進大運河去。
李恪驚出一身冷汗,道:「當心開車,當心開車。」
宋晴見到李恪受到虛驚的樣子,卻是有些得意,逼供道:「你要想旅途安全,就給我乖乖的聽話,要不然老娘性子急了,就開車衝進大運河去,死也要拉你墊背。」
李恪老氣橫秋的歎道:「哎,自苦多情空餘恨,晴姐,你這是何苦呢?」
「好吧,我把我的想法,全和晴姐說就是了。」宋晴微瞇著眼,狠狠的瞥向李恪,顯然是將要暴走的徵兆,李恪照顧她是失戀病人,連忙舉起雙手,招供道,「晴姐還記不記得,我向你打聽秦凡那天的事?」
「怎麼這事和秦凡有關?」車子很快就停在了江城大酒店的車位上,兩個人卻暫時沒有下車的意思。
李恪搖頭道:「那天我在公交車上遇到了秦眉,還有在他身邊的一個男人,當時他自己介紹說是秦凡,直到昨晚,我才知道,其實這個人,就是吳飛。」
宋晴愕然道:「秦眉和吳飛在一起?這怎麼可能呢?」
「有什麼不可能的。」李恪哂笑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們還可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而且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吳飛這個人,頗有心計,說不定他接近秦眉,就是想從秦眉那裡,套取你們警方的一些內部消息。」
宋晴皺眉思量起來,似有所悟的道:「你這麼說起來,好像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前陣子,秦眉家人一直想給她介紹個對象,她老是推推堂堂的,說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如果這個人真是吳飛的話,那就麻煩了。」
李恪笑道:「能有什麼麻煩的,這一次想把喬向東找出來,還都得靠他們呢,我巴不得吳飛和秦眉的關係,再親近些,私定了終生那就更好。只要能通過她找到吳飛,我們也就能找出喬向東,屆時主動權,就掌握在我的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