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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28 驚醒(下) 文 / 唐朝王子在現代

    黃躍搖了搖頭,道:「不,我覺得那不是羞辱,那是一種人深省的訓斥,有如當頭棒喝,一言驚醒夢中人吶。一個男人,活了將近三十個春秋,卻連一點自己的事業都沒有,甚至連那種進取心也消磨殆盡,那實在是一種悲哀。」

    吳亭聽出黃躍的語氣,愕然道:「你明天當真決定辭職了?而且還打算陪違約金給食德隆?」

    「是有這個想法。」黃躍點頭,道,「反正我現在孑然一身,不比你拖家帶口的,要闖也就趁這麼幾年了。前幾天,我聽說無燈巷那邊的金花物流被查封,那裡離老金的江東大學又近,我覺得過去碰碰運氣也好,說不定能趁著金花物流倒塌的空擋,趁機吸收一批人手進來,這年頭,只要身邊有人手,辦個物流公司倒是不錯的。」

    吳亭知道黃躍去找老金的心思,苦笑道:「老金在江東大學當保衛人員,天天有女大學生看,正樂不思蜀呢,你就不要去拉他下水了。這樣吧,我今晚和家裡的那口子說一聲,把工作辭了,就和你一道去無燈巷看看。不過單干畢竟是個辛苦活,而且也不可能一口就吃成胖子,我看我們還是先找輛貨車,從承托近程的貨運開始,然後再一步一步走出個樣子來。」

    此時餐館的酒菜上來,吳亭頓了一頓,等服務員走後,續道:「前陣子,我老婆舅正好有輛二手的楚風貨車要出售,我們哥幾個兜兜錢,把車盤下來,也就可以開始接活幹了。」

    黃躍嘖嘖出聲,十分驚訝的望著吳亭,道:「老吳,看不出你還真有這想法,連起步的路子的想好了,老實說,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自己幹了?」

    吳亭呵呵一笑,道:「早幾年還在部隊的時候想過,後來結了婚就被老婆綁住了。」

    黃躍一怕大腿,道:「我就說嘛,娶老婆有什麼好的?辦起事來瞻前顧後的,忒不痛快。那,今天我就當你答應了,明天我們一起去把工作辭了,你的那一份違約金,我幫你交!」

    吳亭忽然有些感慨的道:「怎麼明明是林祥要陪我們違約金的,這會兒你們卻心甘情願的陪給他?」

    「不一樣的。」黃躍暢快的道,「一個是被解雇,一個是主動辭職,心裡情緒就不一樣,就像李恪說的,大丈夫頂天立地,自當快意恩仇,爺們有手有腳的,不受那委屈。」

    吳亭也是長歎,道:「李恪這小子,還真不簡單吶,年紀輕輕,眼力卻賊尖,一眼就看出我們是部隊裡出來的。他的『國粹論』就很對我的脾胃,我要再年輕幾年,非和他合個影不可。」

    黃躍哈哈笑道:「我要是個年輕女生,說不定就當場熱吻他了,哈。洋人的玩藝可以丟,中華的國粹絕不能斷,說得可真是好哇。還大放厥詞,說什麼要讓中華的文明再現復興,簡直比哥年輕時還狂,狂得過分。等過幾年,咱哥倆要是混出個人模狗樣出來,李恪又不如意,我們就收李恪做小弟,讓他給咱哥倆打下手,賞他口飯吃。」

    吳亭連連擺手,好笑道:「你就得了吧,也不看看他和薛成安什麼關係,他會不如意?要換過來我們給他打下手,那還差不多。」

    當晚,黃躍、吳亭兩人喝了不少酒,黃躍本想要一醉盡興,虧得吳亭提醒他明天還有正事要辦,這才意猶未盡的分道回家去了。

    今晚的陳動,很不如意。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傷害。

    不是因為他比琴輸給了李恪,而是因為他看錯了人。

    梁凱文,陳動真的想不到梁凱文會是那樣的人,他自己圍棋沒嬴李恪,心裡有氣也就算了,卻偏偏還遷怒自己,對自己出言侮辱,說連李恪都嬴不了的人,還有什麼資格稱「鋼琴王子」,還有什麼資格,開口跟他提起進省樂協的事情?

    陳動心裡實在不忿。當初梁凱文一副紆尊降貴的樣子,親自來請自己去和李恪比琴,自己是覺得他態度誠懇,追求美人心切,這才答應了他,本來也就沒要求他推薦自己進樂協。

    然而,今天派對結束後,當張之官來問自己有沒有進樂協的意向的時候,梁凱文卻將張之官拉走了。張之官明顯有拉自己進樂協的心意,梁凱文卻佔著他的身份,竟生生讓張之官絕了這個念頭。

    枉費自己還把他當成可推心置腹的朋友,他卻根本不把人當人看,這種人,也配追求薛佳嫻?

    不知不覺間,腳步晃晃蕩蕩的竟來到了老陳店舖。

    陳動腳步忽然遲疑起來,覺得沒臉去見自己的父親,想要調頭離開。赴宴之前,自己還信誓旦旦的和爸爸說,只要今晚嬴了李恪,自己就能進樂協了,自己多年以來的夢想,在今晚就要實現了。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陳動不願讓父親見到自己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今天梁凱文能讓張之官拒絕自己,明天就能讓樂協不收自己,以後自己也許就再也進不了樂協了。

    俄而又想起了李恪——這個將自己鍾愛的鋼琴說得一無是處、體無完膚的人,這個讓自己輸得一敗塗地、失去晉身樂協的機會的人。

    不得不承認,李恪的古琴的確技驚四座,在音律上的造詣也極為精深,然而就算是俞伯牙再世,也不能任由如他此貶低鋼琴。這個自以為是的狹隘民族主義者,狂妄自大,仇視外國人,不懂得區分是精華還是糟粕,終有一天,自己非要作一膾炙人口的鋼琴曲出來,讓他聽聽什麼才是真正的樂章,什麼才是不分國界的全人類共有的財產。

    如此想著,李恪就豁然開朗起來,自己的志向,又豈能僅僅局限在一個小小的樂協呢?以前是沒有看透,現在聽了李恪的曲子,細細尋味起來,才恍然明悟音樂還有另一重更深的境界。

    音樂不僅僅是樂章,它還是一種精神,一種追求美好事物而堅持不懈的精神。這不正是李恪雖斷了琴弦,卻猶自彈琴,所暗含的深層意義嗎?

    念及此處,陳動心中的失意一掃而空,臉容變得堅毅起來,說起來還要多謝李恪呢,沒有他賜予的失敗,自己又哪來這種頓悟?

    陳動大步往家門走去。往常這個時候,店舖差不多已經打烊了,這時候爸爸還亮著燈,估計是在等自己回家吧?

    彎身進入半拉下來的捲簾門,陳動卻幾乎傻了眼,不可置信的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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