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宋晴沒敢讓李恪上車，大老遠看見李恪從教學樓走出來，宋晴和她的助手便下了奔馳，等李恪走到近處，將他拉到沒人的角落，開門見山的道：「李恪同學，我是刑警三隊隊長宋晴，有事找你協助調查，希望你能合作。」
「就這麼站在這裡問話？不需要帶我回警局嗎？」李恪見這陣仗，不由想起重生第一天，遇到宋晴的樣子，那個時侯，她也是這麼一本正經、冷冷淡淡的。
「不用那麼麻煩，你只要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我問你，在最近幾個月，你有沒有寫過一副《蘭亭集序》的字畫？」
李恪想也不想，道：「有啊，我還賣了一萬塊錢呢。」
「是不是這一副？」宋晴展開手裡的《蘭亭集序》卷軸，見李恪點頭承認，有些小激動的道，「你還記不記得跟你買字的人，長什麼樣子？能把他的樣貌繪下來嗎？」
李恪皺了皺眉，不答反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幅字的？該不是我連賣字都觸犯法律吧？這個世界，當真就這麼黑暗？」在李恪的意識裡，衙門的人找上門來，當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怪只怪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法律一竅不通，說不定什麼時候犯了罪，還稀里糊塗的以為立了功，那就搞笑了。
宋晴把紙筆遞給李恪，好氣又好笑的道：「你只要把買字的人畫出來就成了，只要讓我滿意，我保證以後都不會找你麻煩。」
「這事好辦。」李恪一聽原來是來求畫的，重重的鬆了口氣，又忽然把手一攤，道，「給錢就成。」
「給什麼錢？」宋晴為之愕然，還沒聽說過警察找人辦事，要給錢的，就算想給，也未必有人敢接啊。
李恪正兒八經的道：「不是你要我畫一副人物肖像嗎？你是顧客，我是賣主，你給錢，我給畫，這是天經地義啊。怎麼說你也算是我的女朋友，我就給你個折扣，收一千塊錢好了。上次你老爸買的那幅畫，我都打算收一千五的呢，後來看你面子，我只收他三百。」
「李恪！」宋晴臉色忽的沉了下來，那名做筆錄的女助手，卻是忍俊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李恪望向那名相貌還算可以的助手，惑然道：「這很好笑嗎？難道你們不是來做買賣的？哦，我明白了，你們是不是仗著自己警察的身份，就打算買東西不給錢，欺壓我這個小老百姓？這個世界，不會這麼黑暗吧？」
宋晴幾乎要抓狂，這李恪到底是一根筋，腦子轉不過來呢，還是真像薛佳嫻所說的那樣，這才是他無賴的本性？
宋晴都懶得和李恪計較了，隨手扔出一千塊錢，兩眼一閉，不耐煩的道：「你趕緊畫吧，別再囉嗦了。」
這陣子，李恪做小買賣，還真有點癮頭上來，討價還價的勾當，上輩子哪有做過，說起來，看著顧客陰晴不定的臉色，也有幾分趣味，惡趣味。
收了定金，李恪就要拿出敬業的精神，對顧客負責，道：「我要好好琢磨著如何下筆，應該從哪個角度入手，怎樣才能把人物畫得栩栩如生，你們三天後再來取畫吧。」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宋晴終於暴走，捏起李恪的耳根，狠狠的喝道：「好小子，你敢忽悠我不是……」
李恪好心畫出一副好的肖像，卻哪料到宋晴這般不可理喻，這般暴力，連忙告饒道：「好好好，我馬上就畫，馬上就畫，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叫人心寒。」
接過紙筆，又鄭重其事的問道：「就用這筆？就畫在這紙上？會不會太粗糙了？」李恪到現在還自作聰明的以為，宋晴要畫，是為了欣賞，或者送禮，總之是當成藝術品的。倒不是說李恪反應遲鈍，而是李恪對宋晴一開始的那一套不甚熟悉，如果宋晴一來就交待說這是「衙門辦案」，李恪鐵定就明白過來，知道找自己畫嫌疑犯。
宋晴深深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竟然平復下來，道：「你只要把那人的輪廓畫出來，有個九分像就成了。」
「沒問題。」李恪把錢收好，塞進自己的口袋，唰唰唰的沒幾下工夫，一個有鼻子有眼的人臉，就躍然紙上，一邊畫還一邊說道，「因為這《蘭亭集序》，是我的一筆大買賣，這個顧客的要求又比較特殊，所以我對他的印象，還挺深刻的……」
幾句話說完，一個人物肖像已經勾勒好了，看著宋晴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現在才說太粗糙了吧？」
宋晴沒有理會李恪的話，只是和助手對望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的眼神中的驚疑。
宋晴神色凝重的道：「你確定是他買了你的畫？敢不敢和他當面對質？」
「哎呀，你竟敢懷疑我的職業道德？」「職業道德」這個詞語，還是李恪不久之前，參觀醫院的時候，聽「護士」之間開玩笑，聽回來的，聽起來有點意思，就順口掛在嘴邊了。
宋晴一陣心灰意懶，也懶得再和李恪胡扯，只淡淡的說了句：「記得隨傳隨到。」然後就和助手走往奔馳去了。
女助手走出幾步，忽的湊到宋晴耳邊，輕聲的道：「宋隊，那一千塊錢……」
宋晴啊的一聲，一拍腦門，這才想到自己掏出的錢，轉身就喚住李恪，擺出刑警的架勢，冷若冰霜的道：「雙手上舉，轉身，面對著牆，貼緊……」
李恪一頭霧水，但礙於警察的壓力，不得不照辦，嘴裡嘀咕道：「又怎麼了？」
等現一隻女人手鑽進自己的褲袋，摸到大腿外側，才體會了片刻女性的觸感，便恍然大悟，叫道：「喂！那可是我的錢吶！喂，喂！」
李恪轉過身的時候，宋晴早已經取了錢，揚長而去，李恪恨得直咬牙，奈何自己一不打女人（做個好男人）、二不襲警（做個好市民），偏生宋晴既是女人又是警察，兩樣都佔了，真是欲哭無淚，只得搖頭哀歎，道：「警察也搶劫，這個世道，還當真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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