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邊花兒家的公雞已經叫第三遍了,躺在床上早就醒了練完氣功的齊曉月摸索著下了床,站在床邊活動著筋骨。這些天,在花兒姑娘細心的照顧下,齊曉月身上的刀傷漸漸地好了,眼睛也不疼了,身子卻有些胖。齊曉月著急想把蒙著眼睛的黑布解下來,他想看看每天為自己換藥送飯的花兒姑娘是什麼模樣。可每當他伸手觸摸到眼前那塊黑布時,耳邊就響起花兒的話來:「我媽說,你的眼睛還要養幾天,萬一提前見光會損傷眼睛。」這時,齊曉月就會把手拿開。他多麼想早重見天日,早日到外邊的世界裡尋找自己父親呢。可他覺得不聽花兒的話盲目的解下黑布,會愧對花兒的一片好心。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花兒的話,他就呆。他覺得花兒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裡面好像容藏著什麼,他也說不清楚,想不明白。每當花兒為他換完藥喂完他飯,離開山洞的時候,他就會孤獨寂寞和思念,盼望下次花兒早些來。
齊曉月還清晰記得自己住到山洞的第二天上午,花兒給他拿來飯菜。他剛笨拙地吃完一口飯,花兒就在一旁銀鈴般地笑了起來。還沒等齊曉月弄明白怎麼回事,花兒就從他手裡把筷子和碗搶了下來,嬌滴滴地說:「你剛才差點把飯送到鼻子裡去了。曉月哥,我來為你吃吧。」
「不,不……花兒妹妹,這怎麼能行呢。」齊曉月邊說邊雙手摸索著往回搶奪碗筷。
「曉月哥,我不白餵你。我喂完你飯,你給我講故事,好嗎?」花兒把碗筷放到身後說。
齊曉月著急地說:「花兒妹妹,好的好的。你把碗筷給我,我吃完飯就給你講故事。」
「不嘛,我不白聽你講故事,咱們做交換。」花兒固執地說。
齊曉月無言了,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不動了。
「張嘴」花兒板著臉調皮地命令著。齊曉月機械地張開了嘴,香噴噴地飯菜一口一口地餵進他的嘴裡。「張嘴」,花兒一邊餵著齊曉月一邊幸福地笑著。齊曉月開始機械地咀嚼著,後來就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伸出的手臂也在無意間收了回來,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眼角濕潤了。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這樣吃飯,心裡暖融融熱乎乎的。
吃完飯,花兒讓齊曉月解開衣襟,齊曉月說什麼也不解。花兒笑著說:「曉月哥不解開衣襟怎麼換藥呀?」
齊曉月心想:男女授受不親,你是一個姑娘家,我怎麼好意思在你面前袒胸呢。
花兒見齊曉月不但不解開衣襟還用雙手護著前胸,就撒嬌好奇地說:「曉月哥難道你的前胸除了傷口,還有什麼秘密不成?今天我非看看不可。」說完,花兒就上前抓住齊曉月的雙手往兩邊拿,要解開齊曉月的衣襟。齊曉月下意識地一反抗,花兒腳下站不穩,一下撲在齊曉月的懷裡,臉貼在齊曉月的臉上。齊曉月覺得一股從來沒有聞到的幽香沁入心脾,臉騰地一下紅到耳邊。花兒也覺得不好意思,慌忙站起來羞答答地說:「曉月哥,壓著你的傷口了嗎?傷口疼嗎?」齊曉月忙掩飾著說:「沒……沒有。」齊曉月被花兒天真無邪的性情和純潔的熱心感動了,他情不自禁地解開衣襟裸露出傷口。他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他能從花兒輕輕地解開包紮傷口藥布的動作和花兒急促的呼吸聲中猜測出花兒此時的面部表情。花兒解開藥部後,用藥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齊曉月雖然有些針扎的疼痛,但他還是秉著呼吸,仰著頭,靜靜地坐在那裡,任憑花兒在他的胸上忙碌著。他的心砰砰地加跳著,頭腦一片空白。花兒很快就換完了藥。齊曉月慌忙把衣襟扎繫起來。
「曉月哥真了不起,傷這麼重一聲也不吭。」花兒敬佩地說。
齊曉月只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花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齊曉月,說:「曉月哥,我爹昨晚開始讓我背誦什麼移花接木*。可我背誦了幾句就背不下去了,亂糟糟的我一點也不明白。我爹說以後我慢慢會懂。曉月哥我背誦這些東西有用嗎?」
齊曉月聽完便聯想到昨天花兒說她爹當初想通了移花接木*的事。於是,他鼓勵花兒說:「你一定要背誦下來,你爹可能要傳授你武功了。」
花兒說:「我媽教我認識不少字。一會兒,我讓我爹把移花接木*寫給我。我拿來給你看,我們一起背誦。」
齊曉月忙揮了揮手,說:「不可以。那是你爹多年的心血,我怎麼敢看呢!」
「我不管,我就給你看。呵呵呵。」花兒說完就走出了山洞。
齊曉月等花兒走遠了,好像想起了什麼,輕聲地說:「我還沒給你講故事呢。」
也許花兒走得太遠,也許齊曉月在自言自語,花兒沒有聽見。齊曉月想:花兒如果聽見了,一定會回來坐在自己身旁,雙手托著下顎專心聽自己講故事並問上幾個為什麼。齊曉月也不知道為什麼希望花兒能聽見自己喊她,更弄不明白為何喜歡給花兒講故事。一想到花兒撲到自己懷裡的情景,齊曉月躺在床上慢慢地回味著,時而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