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了一下下面幾十張熟悉的面孔,苗致峰高聲說道:我想你們一定很奇怪吧!為什麼剛剛結束了一個會議又馬上召開了一個。並不是前線又傳來了什麼重大的消息,也不是想和大家商討什麼對付敵人的戰術戰略,我這次把大家找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根治我們軍隊十幾年來形成的惡疾!不把我們自己身上的毒瘤挖掉,我們就永遠不能戰勝外面的那些敵人!
苗致峰用凌厲的目光在下面這些熟悉的面孔上掃視了一周,不理會從那上面讀到的震驚,繼續剛才的話說了下去:目前東部戰區的這些失利我希望大家再重新找找原因,剛才開會時有人想把責任全部推到當地守軍身上,說什麼疏於防守,指揮失誤,那我倒想問問他們,以一個旅的兵力對付近六萬的進攻部隊,究竟如何防守,如何指揮才能取得勝利?在座諸位誰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而我們一支近兩萬的部隊卻一再強調被一支僅數千人的敵方騷擾部隊困了整整兩天,這其中的道理也請你們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聽聽!更嚴重的是,據我所知,根本就沒有什麼騷擾部隊,完全是某些人為了逃避責任而編出來的搪塞之詞!如果讓這樣的軍官繼續留在軍隊中簡直就是我們中**隊的恥辱!我苗致峰在此誓一定要把這件事追查到底!
說到這裡,苗致峰略微放緩了語氣沉聲說道:我現在並不是想要追究誰的責任,要說有責任,那我苗致峰就是最大的罪人!這四年來我擔任軍委主席一職,沒有能解決好提升軍隊戰鬥力的問題,沒有能解決好新式戰爭準備的問題,沒有能解決好一直困擾我軍的派係爭斗問題,反而使這種爭鬥更為加劇,這本身就是我最大的失職!一旦這場戰爭結束,不用誰來撤我,我自己就先撤了自己的職!可是現在,我想是該自己做點實事的時候了。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辦第三方面軍貽誤軍機之罪,如果經過調查證實我所聽到的消息屬實的話,那帶隊的軍官不僅要撤職查辦,更要移交軍事法庭追究戰爭責任!而現在,我個人認為第三方面軍的軍長和三個師長就已經不適宜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了,除非我們查出他們確實沒有犯下那些罪行,否則……該如何處理,我苗致峰絕不姑息!
一陣難耐的沉默之後,第一個站起來表意見的是趙泰將軍,他沉著臉大聲說道:苗主席,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對暫時撤消郭軍長他們幾個職務的決定沒有意見,但有一點,如果拿不出足夠的證據證實你所說的「真相」,那我保留採取一切必要行動的權力!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洪廣生陰沉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而且,如果萬一那樣的情況生了,恐怕不是您苗主席一個辭職就可以了事的吧!
這個自然!經歷了剛才的憤怒,此時的苗致峰顯得出奇地平靜,他淡淡地說道:如果事實證明我有錯,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稍稍停頓了一下,苗致峰主席查看了一下眾人的反應,見他們已無異議,就朗聲宣佈了這次會議的幾項決議:
撤消第三方面軍軍長郭兆達,師長胡漢,趙光和丁可風四個人的職務,交予軍法處審查;
第三方面軍進駐北京,配合接下來的調查;
原來因被認定指揮不利而拘捕的狄知秋無條件釋放,但暫時不能離開北京,一直到第三方面軍貽誤軍機一事查清楚為止。
當苗致峰主席宣佈散會的時候,幾乎所有參與會議的將軍都是滿腹的心事,有一些將軍更是臉色陰沉著離開會場的。這一切苗致峰都看在眼裡,他也深知要想打贏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絕不會是輕而易舉,不過,既然自己已經下定決心,就只能毫不動搖地走下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繼續走下去!
身處營口的關風海很快就收到了來自北京的最新消息,當苗主席把會議的經過和決議原原本本地講給他聽的時候,關風海感到極為振奮:終於要向這些敗類開刀了!關風海在心裡暗暗說道。
第二天一早,負責調查第三方面軍戰爭責任的調查小組向關風海來消息,讓他立即趕往北京參與事件調查工作。早有心理準備的關風海馬上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動身了。
當著調查人員的面,關風海又複述了一遍當天他在第三方面軍指揮車中偷聽到的一席話,並答應作為一名證人出席法庭,而在另一邊,對四個主要嫌疑人的審訊工作幾乎毫無進展,他們一口咬定是因為遭遇襲擊而耽擱了行軍的度,絕對沒有故意延誤軍機的情況生,更沒有關風海所描述的那次談話。對第三方面軍中其他人所進行的盤問也是得到了相同的口徑。被調查的人都稱自己的部隊確實遭到了敵人的襲擊,而且還可以提供生戰鬥的物證,如果不是確信自己聽到了那些話,光憑這些人口徑一致的說法,連關風海都會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一晃兩天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大家仍然各執一詞,調查工作始終沒有什麼進展,而來自趙泰和洪廣生這個派系的壓力卻是與日俱增。他們的觀點是:既然並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光憑一個人的證詞根本就無足言信。並請求迅結束調查,釋放郭兆達等人並恢復職位。
一個人躲在房間裡苦思的關風海並沒有放棄努力,他翻來覆去想著同一個問題:為什麼這麼多人如此口徑一致地說謊?調查的過程是自己一直跟著的,確實是調查員們隨便抽出的一些士兵在接受調查,而且所有被調查的人都非常肯定地堅持同一個觀點,我們遭遇了襲擊。
究竟是什麼原因呢?難道這些士兵都被灌了迷藥不成?可是也不像啊!他們的神智都非常清醒。如果說這些被抽到的人都是他們的心腹,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一定有個關鍵的問題被我給忽略了!究竟是什麼呢?
驀然之間,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海:會不會是這裡出了問題呢?如果這個推斷成立的話,那一切的疑問也就迎刃而解了。接下來的問題是,我該怎麼去證實我的推斷呢?億萬個腦細胞一齊動,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一抹笑容浮現在他的嘴角邊上。
在北京崇文門大街上的一座高樓裡,有一個房間的燈一直在開著,這裡就是負責第三方面軍問題調查小組工作的地方,表面上看雖然與普通的居民樓區別不大,但實際上守衛還是很森嚴的。不過無論是樓中配備的那些警報監視系統還是負責巡視的保安人員都無法現從地下和牆壁中潛入的客人,一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正偷偷地溜了進來。
現在已是深夜,街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可這個房間裡的三個人卻好像還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們正圍坐在一個方桌前喝酒聊天。現在潛伏在房頂的關風海自然認得他們幾個,正是負責這個案子的方斌,蔣有為,舒正,也都是這個領域的老人兒了,因為為人正直和公正嚴明而受人尊重,能夠放心把這樣的案子交給他們幾個也可見苗主席對他們的信任。
關風海等了很久,下面三個也沒人開口,不由得心中焦急。難道他們在喝悶酒?牢騷也好啊!
終於,年紀最輕的方斌先開口了,未曾說話,先長長地打了一個唉聲:我說兩位,這幾天我老是覺得後心涼,胸口悶,會不會是做了這個天大的虧心事的緣故啊?
中間的蔣有為哼了一聲,低聲說道:如果僅僅是這樣,你應該謝天謝地才對!這件事萬一東窗事,不但我們的前途不保,這個腦袋還能不能呆得住都是個問題了!
可不是嘛。一旁的舒正也開了口:這一次如果不是趙泰將軍用全家人生命做威脅,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這麼做的!
是啊,太違背良心了。以後黑天我都不敢出門了。蔣有為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如果再年輕十歲,我肯定不會向他們妥協,至少也要暗中通知苗主席他們一聲。
第三方面軍裡這些當官的簡直就是我們民族的敗類!要不我們來個魚死破,向苗主席告他們!方斌有些躍躍欲試了。
舒正搖頭說道:第三方面軍這些年來確實太不像話了,我們軍方要是有十件案子,有九件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可是也不能說所有的軍官都是壞的。我聽說那裡還是有不少的人才的。像周羽,廖大川這些人都很有才能,為人也很正直的,只是在這個部隊裡始終得不到提拔的機會,到現在還只是團級,但也已經有不俗的業績了,以前第三方面軍立下的那些功勞多數出自他們的手筆。至於要跟他們拼嘛,我們的力量還太小了。而且我們都已經老了,已經沒有多少當年的鬥志和銳氣了。現在我們家人的生命安全都繫在他們手上,我們怎麼拼啊!趙將軍和洪將軍他們勢力太大了,連苗主席都要讓他們三分,這次郭兆達他們犯了殺頭的大罪,他們自然要不擇手段了。據我所知,洪將軍還跟黑社會組織關係密切,以前得罪過他們的人有好多就是不明不白地失蹤了,我想這都是他們搗的鬼。
聽到這裡,潛伏在屋頂的關風海真是又高興又氣憤,高興的是今天到這裡的目的已經順利達到了,剛才他已經用微型攝像機把下面三個人的談話錄了下來,應該可以成為一個有力的證據了,而且還有了一些意外的收穫,周羽,廖大川這些人的名字他也牢牢地記了下來,相信對下一步的計劃會用得著;而軍隊中的一些醜陋現象讓他不禁義憤填膺,為什麼總會有這種人佔據著這麼重要的位置呢?這是否就是權力的過錯呢?為了擁有更大的權力,人們可以去殺人,可以去害人,還可以去任意剝奪別人做人的自由,這是否意味著權力也有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