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張氏與葉雲水趕到葉家義診處之時,葉蕭雲早已在路邊等候,見是葉張氏和葉雲水同時到來倒是有些微微驚訝,卻未失了禮數,「大伯母、堂妹。」
葉張氏顧不得這些個往日最終的規矩,忙問:「蕭飛如何了?」
「大伯母莫要著急,蕭飛已是被安排在後堂休息,大伯母、堂妹請隨我來。」
葉蕭雲在前領路,馬車從店舖後繞到了一個僻靜的院內,這是旁日裡供坐診大夫休息之處,如今因葉張氏和葉雲水的到來提前清了閒雜之人。
葉蕭飛在院子中站著,眼角有一處青紫,額頭一處紅印,手上纏著繃帶,眼見葉張氏進來卻是站在原地未動,臉色悻悻不悅,「母親怎麼來了?」
「哎呀我的兒啊,誰給你打成這樣的?快跟母親說,我這就去找他們家說理。」葉張氏拉著葉蕭飛眼淚劈里啪啦的往下掉,滿眼是關心和憤怒,葉雲水在一旁附和道,「母親擔憂了一路。」
葉蕭飛冷哼一聲,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葉雲水,「少假惺惺的關心我。」
葉雲水並未生氣,葉蕭飛自翠綠出事之後見她便是多有躲閃,從未有過好臉色,許是他定將翠綠的事怪罪到自己頭上,葉雲水對此並不奇怪。
葉張氏也是瞪了她一眼,拉著葉蕭飛到一旁問長問短,而葉雲水則在院中與葉蕭雲敘話。
「是太僕寺聶大人府上的公子與王御史家的公子私下裡閒話,正巧被堂弟聽見了。」葉蕭雲簡單的說了緣由,「我那時在堂中理事,使人拉開二人時堂弟已經受了傷。」
這第二句顯然是為他自己開脫,葉雲水並未說什麼,「是前日裡彈劾上卿張大人的那位王御史?」
葉蕭雲點點頭,「正是,」葉蕭雲想了片刻又補上一句,「他二人家是姻親。」
葉雲水瞭解的點了點頭。
前頭有小廝來回葉蕭雲的話,「聶夫人求見,是代子前來給少爺道歉。」
葉雲水沒想到聶夫人來得這般快,便進屋回了葉張氏,葉張氏此時早已知曉事情原因,雖然心中不悅卻也知道這太僕寺聶大人她得罪不起,便是親自到院門口迎客,聶夫人進門便是道歉,說是責罰了聶公子於家中祠堂罰跪如何云云,葉張氏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幾句閒話扯過去,翠綠那事不光與蕭飛有關係,與葉重天的糾葛更深,這自家宅門中的醜聞被旁人裡拿出來說,即便對方未揭這遮羞布,卻也是難堪的。
一時間,這氣氛倒是有些冷,葉雲水在一旁瞧著,見聶夫人身後有一年輕婦人的臉色微有些蒼白,聶夫人見葉雲水一直朝著她看,正巧借個話由說道,「這是我大兒媳聶王氏,閨名叫若然。」
葉雲水與王若然互相見了禮,葉張氏便是順嘴問道,「可是王御史家的女兒?」
聶夫人臉色一僵,她自然是知道前兒王御史彈劾上卿府張蒼德的事,她一直未提是兒媳陪同前來就怕引起葉張氏的不悅,本是賠禮的卻好像是示威一般,可眼下這身份既然揭開了,倒也不得不認下了,「真是此女。」
葉張氏的臉色果然有些難看,聶夫人也覺得十分尷尬,便欲起身告辭,葉雲水卻上前說道,「聶夫人,雲水剛剛瞧她面色有些蒼白,許是身體有佯,不妨多呆片刻,容雲水為其診看一番如何?」
聶夫人回頭瞧了瞧自己兒媳,卻也是突然見她面色蒼白,心中也是有些不痛快,自家媳婦身體不適卻是外人瞧出來的,如若是多嘴的人豈不是會認為她苛待兒媳了?
王若然立即上前,低聲細語,「媳婦兒這幾日總是困乏,便覺許是冬季天寒才如此。」
聶夫人瞧了她一眼此時也不好訓斥,便只得應下葉雲水的請求,可葉雲水如今的傳言沸沸揚揚,聶夫人自是冷淡一些,「葉家果然是五代名醫,連大姑娘這深閨女子都懂醫術。」
這話裡的意思葉雲水卻不願深究,她剛剛是真覺得王若然的臉色不好才起了心思幫忙,而葉張氏自樂得瞧人家笑話,「聶夫人謬讚了。」
葉雲水請王若然坐於一旁,手搭上她的脈搏輕觸半分,葉雲水前世並非學的中醫,可藥學卻離不開中醫,所以她多少懂得些皮毛,而這些日子又縷從葉重天處借醫書來看,再拿院子裡的幾個丫鬟們練手,多少也會些診脈的手段。
「近日除了困乏之狀,還有其他的症狀嗎?譬如喜素不喜油膩?」葉雲水問著。
王若然瞧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如實的點了點頭。
葉雲水瞧著她笑了,「你小日子是幾時?」
葉雲水此話問出,倒是讓聶夫人的心提了起來,望向二人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期待。
王若然的臉色一紅,「應是昨日。」
聶夫人期待的目光有些暗了下去,一日之差當不得事。
葉雲水起身回道,「依雲水看聶少夫人許是有喜了,只是時日不多,還未曾有反應,雲水醫術欠佳,稍後請堂上的大夫再來確認一番較妥。」
「那就麻煩府上的大夫了。」聶夫人急切的說著,葉張氏未瞧上熱鬧,情緒上多了幾分倦怠,葉雲水使了小廝請堂上坐診大夫前來,一確認確實是喜脈,聶夫人樂得喜不攏嘴,拉著王若然的手便是誇讚。
「雲水為聶夫人道喜了,只是少夫人身體虛寒,還需多多注意,稍後讓堂上拿幾副進補的藥,忌諱的食物莫要再吃。」葉雲水笑著叮囑。
聶夫人瞧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柔和,葉雲水卻也不道破,只是多多叮囑注意事項,鬧的聶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連連說些客氣的話,葉雲水自是不說明,「葉家五代行醫,識字之日便知醫德二字,這是醫者本分,絕無它由。」
聶夫人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讚歎,又與葉張氏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是帶著一眾人告辭了。
葉張氏回身斥責著葉雲水,「你個吃裡爬外的東西。」
葉雲水自知葉張氏是在怪罪自己幫王若然瞧病,而且還瞧出了喜脈,而王御史前陣子剛剛彈劾了上卿府,便是葉張氏心中的仇家,葉雲水自不會跟葉張氏講什麼以德報怨、以退為進的道理,只是悶聲不語。
葉張氏欲再罵,前頭便有小廝來報,說是葉重天請二人歸府,葉張氏心中的一股火被打斷了,惱怒的瞪了葉雲水一眼,而此時葉蕭雲、葉蕭飛都在院子之中,而且距離街市太近,她若是就此謾罵葉雲水必會被人聽了去,葉張氏愛自己的名聲比什麼都重要,儘管心中怒意大盛卻也壓抑著未爆出來,帶著一干人即刻返回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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